“你想出去吗?还是站在那里?如果让你感觉不舒服,我很抱歉。”单飞沉默地注视,无论在何时都会令他难以自抑的紧张,“我想你知道……你不是我的第一个……”停顿了一下,他忽然放弃了似地放松了整个紧绷的身体,“这都不重要了。”他说:“现在没什么重要了……”
他随手从裤架上将长裤拽下来,完全无视弹起的裤架撞上柜壁又落下,机械地换好。
空洞而绝望的呢喃比愤怒的咒骂更令单飞心痛。单飞知道叶利的莽撞对谢天麟造成的伤害和冲击,是他难以估量的巨大。
而这都是他的错。
“我很抱歉。”他不能够再为自己作出一句辩白,“对不起……”他说,拳头痛苦得握起又放松,“我希望我能……”
“你怎么能这么做!”非常突然地,谢天麟爆发出来,他嘶声叫道,身体蜷缩着倚靠在衣柜旁的墙壁上,“你怎么能告诉别人!”
单飞不知道现在自己除了对不起还能说什么,而这是一句最没用的废话。他不知道该如何安抚受伤的谢天麟。
跪在谢天麟的身旁,他将他崩溃中的男朋友圈在怀中。
“我能做点什么?”一边抚摸着谢天麟柔顺的头发,单飞一边在他的耳边充满内疚地轻声问道。
“能杀了叶利吗?”谢天麟靠在单飞的肩头,苦涩而挑衅地问。
“你知道的,”单飞苦笑道,“不能。”
“那么,能告诉我谢氏里卧底的名字吗?”
这让单飞想起并不算久远的一个午夜,谢天麟向他明确地提出性关系提议的那一天,几乎是一样的对白。
“当然不能!”他有些烦躁,因为紧张,“为什么没有点建设性,又具有可行性的要求?!”
“……最可行的是,”并不算长久的沉默之后,谢天麟说,声音因为混杂了太多得无法辨别的情绪而显得怪异,“我们需要说再见了。”
单飞愣住了。
再见?什么意思?!
从他的怀抱中轻轻挣脱开,谢天麟站起身。
“我必须走了。我已经没有时间。”他说。在单飞混乱的大脑中能提供出任何一点思路之前,他快步离开。
==凡=间=独=家=制=作==
叶利很迷茫。
明显他造成了一定的轰动效应,但似乎完全不是他想要的那种。他热切地盼望着有一个什么人出现,告诉他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样的恐惧,那样的痛苦,那样的焦虑,那样的怜惜,还有那样的绝望。
他看到了什么?
从头到尾顺下来,叶利怎么都想不通,就好像中间缺少了一个关键的齿轮,他所知道的种种,都不过是无法连接的碎片。
或许他什么都想到了,但却偏偏忘记了感情。
(bsp;在两个男人,一对敌人,还有种种可能的阴谋以及性爱之上,把他们黏合在一起的,是因为他们相互吸引,相互喜爱。
感情?
别用这么吓人的词句!叶利捂住自己的耳朵,但他阻止不了大脑里轰鸣的声音。
感情!
单飞确实如他所说的认真,而谢天麟对他们的关系看起来也不像虚假的,至少,他是如此地信任单飞,以至于在突变发生的前几秒,他完全不能相信。
他不相信单飞会对任何人泄漏他们的来往,哪怕是叶利也不行。
病房门打开,叶利下意识地去看——幽灵般走出来的是谢天麟。
谢天麟的目光穿过这个罪魁祸首,穿过墙壁,甚至穿越了黑色的天空。
叶利看不到他眼中有什么。那么空洞地张开着,似乎仅仅是保证谢天麟不会撞上墙壁,如此而已。
或许阿帆会觉得开心,看到这个样子的谢天麟。叶利想,但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没有那种应该欢快的感觉。
很快,一个暴怒仓皇的单飞从房间里面窜出来,“谢天麟,你站住!”他叫道,“再见是什么意思?你说明白!”
再见很明显就是再见的意思,叶利想。
谢天麟甚至都没回头,他持续着那种随时都有可能倒下的步伐,但最终,当他进入电梯的时候,还是笔直地站立着。
随后扑过去的单飞面对的只是冰冷的电梯门。他狂怒地拍打着那块根本没知觉的金属,“说话说话说话!”他叫道。
冲出来想要制止噪音的护士站在旁边,似乎在犹豫着是不是应该告诉这个英俊但却失去理智的男人,电梯门从来就不会说话的,而且它也不会觉得痛。
叶利走过去,按下电梯按钮。然后,他拉过那个举止疯狂的疯子,“如果你想快一点的话,还有楼梯。”
他的话还没说完,单飞已经箭一样地窜进消防通道。
叶利站在电梯前,看着亮红的数字一点点闪动,最终停在一层。
谢天麟离开了,他真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