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蝶沉着脸，有口无心地哼哼道：“没有了，挺好的。”

“真的吗？”姜母脸上露出喜色，她一直都在担心姜蝶未来的生活，因为她曾经是明星，所以婚姻会比别人更加艰难。“那么，就好好交往一下吧。”

“啊？”姜蝶这才听明白母亲在说什么，连连摇头道，“不，不。他人是挺好，但是我不喜欢。”

“哎呀，哪有一上来就喜欢的，处着处着就喜欢了呀！”姜母喜笑颜开。

“妈，你别提这件事了。我现在没心情想这些。”她扒拉几口碗里的饭，就起身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小蝶，我出去买瓶酱油啊！”母亲在门外跟她说道。

“咦，这位同志，你找谁呀？”母亲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姜母见到门口蹲着一个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因为冷，身体蜷缩着。见到姜母的时候，他站了起来，腿因为蹲得时间太长而有些发木，几乎站立不住。

“伯母，我是姜蝶的朋友。”

“啊？小蝶的朋友啊！”姜母看着眼前这个长得一表人才的小伙子，心里面着实有些欢喜。“那还不快进来，怎么在门口蹲着？”

“小蝶她……在生我的气。”万雨刚冻得话都有些说不利索。

姜母一听这话，心里面有点明白了。敢情姜蝶一直推脱不要找男朋友，原来是已经有了这么高质量的了。“没事，她能生什么气？快进来坐，这外面天寒地冻的。”

不消半盏茶的功夫，姜母已经打听清楚这小伙子的来龙去脉。他叫做万雨刚，在育新小学当体育老师，跟姜蝶交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妈，你怎么随便让人进家里来？”姜蝶在房间里面实在听不下去了，万雨刚这家伙瞎话编得太离谱。

“小蝶，你太不像话了。居然瞒着我谈恋爱，还不让男朋友进家里来。”姜母反过头来叱责她，“你不要觉得自己当过明星，就看不起别人。你看，小万人多好，这么冷的天等在门外头，你还不过来跟人家道歉。”

“妈！”姜蝶委屈得都快哭了，“你怎么尽帮外人？我跟他不是什么男女朋友，别听他瞎扯……”

“妈，都是我欺负了小蝶，她才生我的气的。”万雨刚趁机连“妈”都叫上了，“可是，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我一定会负责的。妈，您让她原谅我吧，我们马上结婚。”

“啊？”姜母听到这里，只觉得“轰”地一下，天都塌下来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么把持不住？可是，看到小万这么有诚意的样子，她又稍稍宽心了一些。“你们都已经，都已经……那样了？”

“没有的事！”姜蝶气急败坏，恨不得堵上万雨刚的嘴。

“小蝶，你敢说没有吗？”万雨刚诚恳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奸计得逞的味道。

姜蝶被他一句话堵得差点吐出血来。

“小万，这事我们还得商量商量……”姜母只觉得头昏眼花，年轻人的事情实在太复杂了。

那天之后，万雨刚就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姜蝶的面前。早上，他会买一份鸡蛋和牛奶放到她的办公桌上；中午，他会来办公室堵她的门，跟她一起去学校食堂吃饭；下了班，他会骑一辆自行车跟在她身后，一直送她到家门口。可是，姜蝶再也没有让他进过家门，而且三令五申不准万雨刚再跟她母亲套近乎。

万雨刚倒是对现状十分满意，就算姜蝶见到他总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可是能够这样近距离地看着她，听她说说话，偶尔还能在音乐课上听她唱歌，他就觉得万事足矣。他在学校给低年级的学生开体育课，偶尔还兼任学校的校工，负责修修补补一些破损的门窗玻璃。姜蝶见到这个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少爷，居然在这样一个偏僻小镇干这种不入流的事情，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很是意外和温暖。

这天，她正在办公室备课，涂鸦着一首新的曲子，突然一群二年级的小孩跑了进来，大叫：“姜老师，姜老师，万老师从窗户上摔下来了……”

她整个人一下子就炸开了，脑子“嗡”地一声，顿时什么都听不见，眼前出现一道道血红色的印子。她跟着孩子们飞快地向

出事的教室跑去，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太阳穴的筋突突地跳着，已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他不能有事，他不能死！”

等跑到出事的教室外面，只见万雨刚一屁股坐在泥地上，正揉着自己的脚踝，见到她咧嘴一笑，说：“扭到脚了，帮我拿一瓶红花油好吗？”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肺里面充得满满的，几乎要喘不过气来。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眼泪已经从眼眶里流了下来，因为恐惧、因为狂喜、因为他还活着……当听说他从窗户摔下去的时候，她才明白其实所有的一切根本就不重要。

只要他还活着，就比什么都好。他们已经浪费了那么多那么多的时间，她不想再跟谁闹别扭，不想再跟自己闹别扭。不论曾经受过多么重的伤，不论心里还有多么痛苦的回忆，跟再也见不到他比起来，那些什么都不是。

我们都曾卑微地站在爱情面前，祈求着别人给予真爱的赏赐。其实，真爱应该是在自己的心里，是一种付出的力量，是一种无畏无惧的勇气。

“小蝶，你怎么了？”他倒是有些惊慌失措了，“我没事啊！只是从一楼的窗户上摔下来，是不是吓到你了？”他费力地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脚踝肿得很厉害，一直疼到心里去。

姜蝶连忙跑上去扶住他，什么话也没说，一直搀扶着他回到办公室，然后帮他擦药，脸上也恢复了平静。下了班之后，她对他说：“你脚受伤了，没人照顾你。我们家还有一间空房。”然后，她让他坐在自行车后座上，驮着他回家了。

姜蝶让万雨刚住进了家里，每天照顾他擦药、吃饭，十分耐心细致，可是万雨刚总觉得她好像仍然有什么心事放不开。这天晚上，姜蝶帮他擦好药，低头按摩着他的脚踝，说：“都已经一周了，应该好得差不多了。”

“没有呢。”万雨刚一听这话，就担心自己要被赶出去，“这种伤起码再养个十天半个月的。”

姜蝶抬眼看他，挖苦道：“你想赖在这里不走了？”

“是啊，我是想赖着不走。”万雨刚趁机抓住她的手，“如果你非要赶我走，我就再去摔一次！”

听到这话，她的脸色都变了，怒容满面地说：“你敢！万雨刚，你要是再敢做一次那么危险的事，我绝不原谅你。”

万雨刚愣住了，握着她的手不禁放开，不明白她为什么如此动怒。

姜蝶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终于低声地说：“我知道，你曾经为了陈雅怡自杀。你，你……不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