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女人一生中最渴望听到什么?
不是:“我爱你!”
不是:“嫁给我!”
而是:“让我照顾你一辈子。”
曾经有个男人对我说过这句话。
如今,一辈子还很长,我们却乘着飞机迫不及待地奔往离婚的地方。
我侧头看身边的男人,从上飞机后,他就没有说过话,一直闭着眼睛,连东西也没吃。
尽管冷静下来后,我对他提出离婚的理由有所怀疑,但有了阿欣的事件,我不敢再说自己了解他,他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我也无从判断。
可是,我心里还是有一丝不确定,或许他遇到了什么事?像电影电视里演的那样?因为我从心底里不愿意相信,我爱了半辈子的这个男人变成如此无情。
直到我看到那个女孩,那个青春娇俏的女孩,她穿着一条当下最新款式的迷你裙,她越过穿梭的人群,直直地向我们走来,行走间刚好在欲走光却不走光之间,意态撩人。
她旁若无人地给了唐易一个热情的拥抱,然后才转头打量我,目光中充满了研判和挑衅。
这一刻,我忽然好恨唐易,觉得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他一次又一次这样羞辱着,甚至还愚蠢地想着他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一秒钟也不想再停留,我像个战败者一样落荒而逃,几乎不辨方向。
“宁宁。”唐易从后面叫我。
我假装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唐易追上来拉我的胳膊,我反抗性地用力一甩,手恰好打在他的眼睛上,他啊的叫了一声,放了手。
我有些慌乱地回头:“没事吧?”
他捂着眼睛,整张脸皱着,看起来很疼的样子。
我伸手想要拉下他的手,看看眼睛的情况,却被人一个趔趄撞到了一边。
迷你裙女孩占据了我刚刚的位置,焦急地问:“是不是很疼啊?要不要去医院?”
唐易吸了口气,勉强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没事,等一下就好了。”
迷你裙女孩转头瞪了我一眼,然后翘起脚尖对着他的脸轻轻吹气,像为摔疼了的小朋友吹嘘嘘一样,抚慰他的疼痛。
我咬了咬牙,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多余的第三者:“既然没事,那我先走了,唐易,我在家等你办理一切手续,记得,你一个人。”
说完,我越过他们,像越过千山万水的屏障,向出租车站点走去。原来我刚刚走错了方向,道路有方向标识,飞机场有方向标识,房子有方向标识……可是婚姻有吗?人生有吗?我找不到答案。
六十四)
卡尔维诺在《看不见的城市》里描述,路过而没有进去的人所见的是一个城,困在里面而永远离不开的人所见的是另一个城。你第一次抵达时所见的是一个城,你一去不回时所见的是另一个城。
如今,我走后又回来,看到的是怎样一个城?
从机场到家的路程,几乎穿越了大半个城市。这座我生活了很多年的城市,从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大的改变,一切还依旧。然而,在这城市的背后是不是也隐藏有一座看不见的城?就像我们的婚姻后面是不是有另一个婚姻?人生后面有另一个人生?
我不能确定,忽然间我有了一个错觉,曾有的一切是真实的吗?所有的一切记忆会不会都是来自我的想象?其实根本不曾存在,就连唐易这个人,甚至我们的婚姻,也是虚拟的?
所以,当我下了出租车,站在小区前,感觉脚步有些漂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站在这里,为什么会回来,这里真的曾是我的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