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烟幽幽一叹道:“没错,我娘得了重病,命不久矣。”心中却窃笑:“我娘都死了八九年了,为了骗你们两个傻子,只好把她搬出来了。”
骆昭见她伤感,心生怜悯,忍不住问道:“只要看一眼这风月无边牌就能救活你娘吗?也太神了吧……”
胡小烟正色道:“难道你们没注意到风月无边牌背面有个人像吗?”适才袁逸将灵牌在她眼前晃了一晃,她眼尖瞧得仔细,于是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撒了个谎,竟将骆昭骗得团团转。心中暗笑:“这傻子倒也有趣,当真以为那牌子是风月无边牌了。”
风月二字去边为‘二虫’,此时正值春季,一个春字加两个虫字,正是一个蠢字,胡小烟骗走灵牌还不够,还要取笑二人。原来河滩一战胡小烟恰巧也在附近,窥得战况,又听到骆昭和袁逸对话,知道两人是箕水豹,参水猿转世,于是谋划了一个“风月无边牌救娘亲”的圈套,只为套取两人手中的崆峒印!
可怜骆昭茫然不知自己已经落入套中,奇道:“莫非这人像能帮你治好你娘的病?”
胡小烟继续装出伤感神色,哀声叹息道:“小女子哪有这么大的本事,这是神医‘踩扁鹊’安问切说的,风月无边牌暗含医学脉理,只要两位大哥把牌上的人像纹路给小女子摹在纸上,小女子再将人像纹路给踩扁鹊一看,娘亲就有救了――可怜我娘,她……”说着竟落下眼泪,随即低低啜泣起来。她原本长相极美,此时装出哀痛神色,有如梨花带雨,更显楚楚可怜。
骆昭见她落泪,心生怜悯,扭过头来对袁逸道:“猴哥,你看呢?”灵牌上确实有人像脉络,于是骆昭对她的话信了八分。
袁逸淡淡问道:“姑娘如何得知这风月无边牌上有人像脉络?又如何得知这牌子在我们手中?”
胡小烟急忙道:“自然是神医安问切告诉小女子的……”她又作出幽怨神情,凄切道:“可怜我娘亲,她命不长矣……呜呜,只求有哪位好心人,可怜我们母女二人孤苦伶仃……”言语之意再明确不过――只求骆昭和袁逸这两位“好心人”将“风月无边牌”给她“看一眼”。
袁逸见她表情凄楚,哼了一声,不置可否,缓缓踱到窗口面前,以防胡小烟拿了灵牌立即从窗口逃出。骆昭见他默许,便将灵牌递给胡小烟。胡小烟接过灵牌,心中大喜:“崆峒印到手了!”突然转过头来对袁逸使出“惑神”之术。袁逸正防备窗口,忽见胡小烟一眼望过来,一双瞳子竟闪烁着妖异的暗红光芒,只觉得心头一乱,神志模糊,分不清东南西北了。正是同时,胡小烟目视袁逸,右手攥灵牌,左手一推桌子,攻向骆昭。此时袁逸被惑,骆昭抵挡桌子,胡小烟趁机一声娇笑,撞破窗户逃了出去。
可是区区一张桌子岂能拦住骆昭?骆昭当机立断,伸手抓破桌子,攥了一根桌脚当暗器向窗外的胡小烟射去,情急之中使了全力,那桌脚挟着风声急速飞出,正中胡小烟左腿,只听得一声闷哼,胡小烟如断线风筝一般,一头栽了下去,也不知道落在了哪条巷子。
此时袁逸回过神来,听得骆昭大声道:“她腿受了伤,走不远,我们快追!”不假思索,立即随骆昭从窗口跳了下去。
灵牌是要拿回去给首领交差的东西,丢了可是大罪,两人一不小心着了胡小烟的道,当下气极败坏,从窗口跃出一路搜索。骆昭沉声道:“我们加把劲,等她腿伤一恢复就难找了。”忽听得店里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传出:“不用找啦……唉,真是冤孽……”声音微微颤抖,似乎有感慨万千。
两人急忙回头望去,只见一个须发皆白的老者立在木牌楼门口,容貌沧桑,意态萧索。
袁逸寻思道:“莫非这位老者认识胡小烟?且问问他再说。”
两人转身走到老者面前,袁逸顿时心生异样感觉,暗忖从那句话来看,这位老者似乎知道点内情,可能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于是恭谨作揖道:“这位老前辈,还请指点小子一二。”
老者满脸皱纹,却丝毫没有老态龙钟的样子,闻言定晴打量了两人一番,又叹道:“真是冤孽啊……”却又不再说话了。
袁逸以为老者必有惊人高见,哪想到等了片刻,却不见他再有言语。袁逸忍不住催问道:“老前辈,您说的冤孽是……”
那老者却不搭理袁逸,径自闭上双眼,默默掐指运算,口中念念有词。袁逸心中一惊:“莫非这位老前辈要算出胡小烟身在何处?那可真是高人了!”听过可以算凶吉,算前途,算姻缘的,可算地理方位的却是闻所未闻,可见这位老者的过人之处。
哪知老者算了许久也不见结果,袁逸见他算得专注,时而皱眉,时而叹息,不忍打扰,只是耐着性子等着。骆昭却没有这好的耐性,见老者磨磨蹭蹭许久却始终不知在干什么,心中一急,蓦的喝问道:“老人家,你究竟是谁?”
老者一惊,茫然睁开眼来,见骆昭脸色不佳,嗫嚅道:“我,我是李老头……”脸上闪过惊惶神色。
“李老头?!”袁逸目瞪口呆。
李老头急忙辩解道:“木牌楼的厨子李三是我儿子,大家都叫我李老头。”
被李老头装神弄鬼拖了这么久,胡小烟定是跑得无影无踪了,骆昭没将灵牌追回来,心头一股怒气不由得冲天而起:“你这老头!没事喊什么冤孽啊!”
李老头见骆昭发怒,越加害怕,颤颤巍巍道:“有位姑娘给了小老儿十两银子,要小老儿这么做的。”
两人刹时明白:原来这也是胡小烟圈套的一步!袁逸气得胖脸发白,他自负智计,这次却被胡小烟耍得团团转,于是咬牙切齿,暗暗怀恨在心。
半晌,骆昭无奈道:“现在东西是丢了,总不可能拿这老头出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