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前,南疆。
大青山的山角下,清洌的泉水汩汩地绕过小桥,滑过莫柔光洁的躯体,泛起洁白的水花,撒着欢像前流去。莫柔斜躺在浅水处的大青石上,任凭清水冲过自己的腰肢和大腿,惬意地发出蚀魂销骨的低吟。她一边伸出双芊手撩起泉水洒向洁白高耸的胸部。一边欣赏着呆呆地蹲在河边喝水的美少年,看着他褴褛的衣衫和傻乎乎的表情,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
烈天威刚喝完水后觉得更加口渴了,尤其是看到水中那挂满水珠的皮肤、修长而紧绷的大腿、随着笑声颤动的乳房、细如水蛇般的腰肢、野性与妩媚糅合在一起的眼睛……他无法将自己的目光挪开哪怕一丝一毫,任凭她的每一个动作都像一团火般,熊熊地烧过自己的喉咙,烧遍了全身,然后哄地一声将大脑燃成灰烬。
水,轻轻地流淌;火,熊熊地燃烧……
等火熄水静的时候,纠缠在一起两个人终于分开了。烈天威看着怀中的女人,脸红成了一块绸布。莫柔挂在烈天威的脖子上,也不顾双方都光着身子,媚眼如丝地看着烈天威,轻启朱唇道:“郎君,奴家今后就是你的人了,你可不许不要我。”
听完这句话,烈天威有些反应不过来,好像是迷迷糊糊地在路边捡了块馅饼,吃起来很美味,吃完了却被告知,馅饼是要付费的。心中顿时有些不情愿。莫柔看到烈天威的脸色连变,聪慧的她如何不知此人的想法,无奈自己一见倾心,便也不恼,轻笑道:“你放心,我可是千虫洞的洞主黎宇的表姐,娶了我包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烈天威听到这里,本来懊悔不已的心顿时“嘭嘭”狂跳起来,他此次来南疆的目的就是想办法潜入千虫洞,盗取那火之圣物燧珠。因老庄主烈九阳死得很突然,根本没有将离火真身的修炼心法传人,而神火令上只有招数没有心法,所以烈天威练成烈火真经第四层后,两年多的时间一直无法迈入第五层离火真身的门槛,后来听说南疆千虫洞有一颗火之圣物燧珠有助于修炼离火真身,便从西北不远千里来到南疆,可是在南疆转了将近半年,连千虫洞的门都没有找到,想不到踏破铁鞋,竟然在这里找到了洞主的表姐,此刻脑海中仅剩一个念头:抓住这个机会,走进千虫洞!不过他毕竟是一庄之主,待人接物表现得极为圆熟,当下诚恳地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在下云开,并非是心中不愿,而是因为在下出身低贱,只是怕辱没了你,所以才心生踌躇。”
莫柔为人冰雪聪明,虽然明白爱人因权势才迎合自己,心中黯然,却也不点破。两人笑着打闹了一阵,这才穿了衣服,手拉手往千虫洞走去。一路上穿过两条密道之后,莫柔笑嘻嘻地说:“从这里开始就是千虫洞的监控地了,先介绍些兄弟给你认识,以后出入就方便了。”说完不等烈天威答话,撮唇发出五声短促的哨音,哨音刚落,“唰唰唰”十多人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身上统一穿着劲装,腰上挂一个皮兜,上面印着一个醒目的虫字,众人走到莫柔面前躬身施礼:“参见圣女!”莫柔点了点头:“你们回去告诉洞主,就说我已经选好了圣郎――等等,还是我亲自去说好了,你们眼睛都放亮点,自从燧珠的消息被有心传出之后,已经有十八个人前来盗宝了,大意不得!都下去吧。”众人应声而去,瞬间又消失在群山当中。烈天威心中又是担心又是庆幸,担心燧珠到不了手,反而成了莫柔口中的第十九个,庆幸的是自己又离燧珠近了一步,而且少了十八个竞争者。”
一路上烈天威思来想去,表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含情脉脉地和莫柔说些情话。中间由陆路换走水路,两人在船上闹了不一会儿,就隐约听见轰隆隆的响声。烈天威抬头看去,只见一挂巨大的瀑布遥挂在前面,哗哗的水注砸入水中,奔腾不已。
大船逆流而上,不但没有随着逆流有所减缓,反而离弦之箭般地冲向瀑布。烈天威一直和莫柔站在船头,眼看着船就要冲到瀑布当中,却没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忍不住惊呼一声,谁知惊呼尚未脱口,却见从船舷瞬间升起一个锥形的保护罩,透明的保护罩将船只牢牢地遮住了,瀑布中疾落的水柱砸落在保护罩上,发出砰砰的声音,宛如战鼓擂动。
烈天威饶有性质地打量着船顶,拍手道:“想不到还有这等能工巧匠,妙啊,妙!”莫柔轻笑道:“这是锥舟,用在这水门下行驶最方便不过了,据说是建洞伊始,洞主黎自钢亲自设计的呢。”
说话之间,锥舟已经停了下来,头顶依然水流不断,前面则是一处峭壁。莫柔来到舟前撮唇发出三短两场哨音,峭壁随着轰隆隆的响声,裂开了一道门。两人靠岸下船,走入一条宽阔的隧道,洞壁整齐地嵌着一排油锅,里面跳跃着蓝色的火焰,细看之下,油锅的边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小虫,不时有一些虫子跳入油锅当中,发出噼啪的声响。莫柔道:“这是油蛊,用处不大,繁殖能力却是惊人,这里的油锅能常明,也是它们的功劳呢。”烈天威叹道:“果然是巧夺天工,这次算是开了眼了。”
两人走了一箭之地,到了一个五岔路口,莫柔指着中间的路说:“云郎,这里便是通向我们家了,右边的是我表弟的住处,再靠右则是千虫洞的藏宝之处,你知道即可,切不可对外人说起。”烈天威点了点头:“那是自然。”莫柔看着烈天威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神色一黯,马上又嫣然一笑,拉着烈天威往左边的隧道走去:“来,我给你介绍我表弟,他们现在一定在大厅喝酒,却是不能错过。”
又走了一箭之地,眼前豁然开朗,却是来到了大厅,里面有十来个人围坐一起,正喝得面红耳热,好不热闹。正中端坐的是一位粗犷的青年,约二十四五岁,魁梧有力的身上,一件很薄的灰色短衫被紧绷的肌肉撑得鼓鼓的,一张刚毅的脸上嵌着双神采飞扬的眼睛。
青年正在豪饮,见到莫柔进得洞来,眼睛顿时更亮了,他三步并两步来到莫柔跟前,高兴地说:“柔姐姐,你今天回来的好早哦,不知道今天又教训了几个偷看你的色鬼呀。”烈天威听到此话,眉头瞬间一皱。
“你个小鬼,今天你姐姐可没有杀人,是被杀了哦。”莫柔把烈天威往前推了推道,“这就是你的表姐夫――云开。云郎,这是洞主黎宇,我的表弟,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你们多亲近亲近。”
黎宇闻言一愣,打量了烈天威一番,咧嘴笑道:“表姐夫,恭喜恭喜,你放心,我这里的消肿止痛的药多的是,以后你要用尽管来拿。”
烈天威一时没有听明白,疑惑地看了看莫柔。莫柔笑骂道:“不要理这小子,竟然拐弯抹角地挖苦我,告诉你,我对我的云郎爱还来不及呢,怎么舍得欺负他。”说着很侧身靠在烈天威的怀中,咯咯轻笑起来。
旁边的人也跟着起哄,有的叫:“亲一个,亲一个。”莫柔也不扭捏,抬头在烈天威脸上来了一口。起哄声更加响亮了。有的叫道:“干脆在这里洞房得拉,也好叫咱家光棍观摩观摩。”莫柔也不恼,笑骂道:“蓝毛,你小子想看回家看你老子去,他们经验可比我丰富。”又是一阵哄笑。
莫柔本来就很豪气,又加上民风很开放,所以开这种玩笑也很正常。可是烈天威那边的民风却正统得很,怎见过这场面,顿时一阵脸红,心中对莫柔又多了些轻视。
莫柔看出云开心中不快,马上停止笑骂道,“今天就当是我和云郎的婚礼了,大家高兴高兴,开开玩笑,但是以后我就是有夫之妇了,这种玩笑谁再开我可翻脸哦。”说着端起一碗酒:“来,喝酒,喝酒,我敬大家一杯。”说完一饮而尽。莫柔积威犹盛,众人也不敢再开这种玩笑,只是大碗大碗地喝酒,不一会,一帮人就喝了个东倒西歪,洞中到处是呼呼大睡的醉鬼。烈天威没有喝多少,所以还保持着清醒,他环顾了一下周围众人,看大家都睡了,便起身抱起莫柔走出大厅。
烈天离走了没多久,大厅里睡着的人都站了起来。赤眉王皱着一双红眉毛,上前道:“此人来路不明,不知有何目的,不会也是来抢燧珠的吧。”
“你负责跟踪一些时日,不可伤害他。”黎宇接着道:“黄眉王,你去趟公孙世家,就说他的要求我答应,条件是他的小女儿嫁给我。”
“可是洞主……”
“不要罗嗦,照我的吩咐去做。”
“是!”
黄眉王急匆匆地走了出去。
两个月后,黎宇和公孙世家二小姐公孙星喜结连理。
婚礼后的第二天早上赤眉王横尸藏珠洞口,隧珠不翼而飞,云开失踪。
莫柔俯身合上赤眉王瞪着的双眼,叹道:“还是没有留住你的心,其实在我说道前面有人偷盗燧珠的时候,就知道你的目的了,你的表情虽然很正常,可是你的肌肉瞬间的紧绷却骗不过我的,可笑我竟然将你带进洞来,更可笑的是直到现在,我还深爱着你……”
八个月后,莫柔奄奄一息,她伸出一双几成枯骨的手死死地拉着病床前黎宇,用尽最后一丝力气道:“找到他……问他……有没有爱过我!”说完,这朵曾经在山脚下的溪水里绚烂绽放的茶花,黯然凋零。
紧接着,江湖发生了令人吃惊不已的变化。一直在南疆发展的千虫洞一反常态,东岛、西域、塞北遍布踏草鞋、穿灰衫的南疆人,他们不再脾气火爆,变得无比有耐性,拿着一张画像,向路人询问着什么。没有人知道原因,等大家的好奇心被挑到最高的时候,这群人又像一阵风般,忽然消失了。然而谁都不知道,当人们在茶余饭后把这件怪事咀嚼地再无味道的时候,一个青年通过了烈火山庄的层层面试,正式成为了烈火山庄专门种植茶花的一名花匠――庄主夫人玉无瑕最爱茶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