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部分阅读_血玲珑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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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部分阅读(2 / 2)

道理显而易见,金属价格高又易保存。一只集装箱的贵金属,折成同等价值的绿豆,能占一个足球场。

做期货的人,神经高度紧张,这是四两拨千斤的行当,赚得狠,赔得也快。若有差池,就是倾家荡产。

这个行当里很少有女人,特别是卜绣文这种上了年纪的女人。但是姜娅知道自己的老板可不是普通的女人。孩子病了,并没有影响她做生意的情绪,出手下单的勇气反倒更凶更猛了。

“请你把这些材料给我准备出来。”卜绣文把一张纸递给姜娅。

姜娅低着头接过来。她以为是需要某种金属的长期价格走势资料,没想到上面写满了书名。

“给你三天的时间,把这些书都给我搞到。能快,更好。”

卜绣文干脆地说。

姜娅仔细看去:内科学、实用血液病学、世界最新的血液病学学术资料、中医学……姜娅失却了平日的爽快,长久地睃巡着纸上的字。

卜绣文说:“怎么,难吗?

“不。只是,这些书,看起来会很可怕的。”姜娅说的是真心话。她偶尔在新华书店看过医书,出于好奇随手一翻,就吓得不轻,后来每次再上书店,都要绕过那片书架。

现在老板在如此繁重的商业运作之中,还要深入研究自己爱女的病症。乖乖!

“没什么可怕的。求人不如求已。自己的命,还是掌握在自己手中牢靠些。”卜绣文说。姜娅正要退出,卜绣文说:“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叮嘱你。不要同人说早早有病的事。”姜娅有些慌,说:“我不是有意的。主要是您代理的有些客户在交易的日子里,突然找不到您,您的手机又不开,就找到我。

我只是如实说您到医院里看女儿去了。他们问您女儿是什么病,我就告诉他们了。

我总想,多一个人知道,要是打听到了什么秘方,早早的病也就能好了。真的,我没有别的意思卜绣文的眼光注视着别处,说:“我并没有怪你。姜娅,我知道你是好意。但以后不要说了。众口烁金,那么多的人都在说卜绣文的女儿病了,这也许会形成一个场,早早的病就更不易好了。也许这是一种迷信吧,但我没法让自己别想……”

姜娅不知说什么好,毕竟她还年轻,不完全懂得一个母亲心中的悲哀。但她还是被深深地感动了,她说:“我一定尽快地把您要的书找到。

姜娅把书备齐了。她把书交给卜绣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卜总……也许我想的不一定对,您还是别看这些书了……我翻了一翻,太恐惧了……太残忍了……”

卜绣文冰冷的手指拂过书面,感受到烫金字特有的凸凹感。她实生奇想,觉得自己像一个盲人,在摸索未知的世界。书籍有新有旧,看来借的买的兼而有之。姜娅细心,按照书的大小,分类摆放,规整地像一包包整装待发的炸药。

“谢谢你。”卜绣文闭上眼睛说。这表示她再也不愿进行任何讨论了。

夏践石那天到医院,看到早早对面的床空了。他是一个迟钝的人,未曾注意到空气格外压抑,随口问早早:“梁奶奶呢?溜弯儿去了?”

一个中年人正在梁奶奶的床前忙着收拾东西。听见这话,抬头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夏践石知道他是老奶奶的儿子。当然,说他是个中年人可能不贴切,或许他的年纪要小一点?他的脸庞由于长期的风吹日晒,粗糙于涩。这使人对他的年龄判断,易失之准确。

早早放声痛哭起来:“梁奶奶昨天晚上死了!”

“死了?死了!”夏践石如五雷轰顶。不但是那个慈祥的老人遽然离世,让他无法接受,更主要的是早早的神情,有一种骇人的苍老。

“不会吧?不能吧?怎么能这样呢……”夏钱石感到一种突如其来的悲痛。他想梁奶奶之死这对女儿来说,实在是一个恶性刺激。却忘了自己这样不冷静,对女儿更是重大打击。

“喂!我们到外面谈谈好吗?”那个人收拾完东西,冷冰冰地说。

夏践石拒绝:“我要陪女儿。”那人可能想聊点什么吧?

丧母之痛,夏践石可以想见。但他觉着自己的意志已千疮百孔,实在无力再承受劝慰别人的担子。

“您现在这个样子,我看不适宜陪女儿。‘那人说。

夏践石还想说什么,夏早早说:“爸爸,您和梁叔叔出去吧。我不要紧,哭一会儿就好了。我只是想哭……”

那人说:“您有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真是福气。”说着,不待答复,率先出了门。

夏践方只好跟着走了。他很重面子,也怕让别人下不来台。

那人站在回廊里,铁青着脸,眉头挽个黑疙瘩。看到夏践石跟了出来,他说:“对不起。”

夏践石出于条件反射地说:“没什么。”说完了,自己又觉得诧异,对方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

他探究地看着对方,那神态像是在课堂上提问一个学生。

“我是为我离世的母亲请求您原谅的。我叫梁秉俊。当然我的名字对您来说没什么意义,但我的母亲曾郑重托付与我。我要把母亲的愿望完成。”那个人看着回廊外萧瑟的树林说。

夏践石点点头。这点头是什么意思,他自己也说不清。

梁秉俊长时间地沉默着,好像忘了他约夏践石出来的初衷。

“据我所知,您的母亲并没有什么对不起我的女儿的地方。老人家已经过世了,我们就不必再说这件事了吧。”夏践石惦着女儿,预备告辞了。

“您,慢走……我有点走神,好像母亲就在身边。你知道,就在这个位置,我和母亲进行过一次谈话。病了多年,她什么都知道,什么都想过了。对自己如何走,她有打算。原来我试着让她别想,不管用,后来就由她了。她说那一定是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一个人孤独地走……我说,不,不会是那样的,我一定在您的身边。她说,不一定啊。

傻孩子,世上有些事不是你想怎样就能怎样的……“说到这里,梁秉俊热泪盈眶,但他很坚决地抹了一下眼睛,不愿自己沉浸在感伤的气氛里,顽强地说下去,”死,她不怕。

我信。后来,同你的女儿住在一起了,她喜欢这个小小的聪明的人儿。也多了一个担心,怕那个时辰来的时候,会吓坏了您的女儿。她说,她一定想办法在死之前搬到其他的房间去。我猜,母亲尽力试着做了……

“但是,很遗憾,她没成功。您女儿还是受惊了。这就是我要向您道歉的地方……”

梁秉俊又抹了一下眼睛。

“这……别说了,死毕竟是谁也无法预料的事啊……死者为大,别放在心上了,老人家也不是有意的……我们不要再说这件事,好吗……”平时在课堂上侃侃而谈的教授变得语无论次,哀求着。

“好了,这个话题就不谈了。还有一句话,是我的母亲一定要我告诉你的……”

“什么话?”夏践石突然很紧张。听一个业已去世的人的遗言,有一种森然感。让人害怕那种属于死亡的智慧。

“我的母亲要我告诉你——”梁采使沉吟了一下,仿佛是在考虑怎样把话说得更妥贴明白。夏践石屏住气。

“那就是您的女儿夏早早不能光靠着输血维持生命。总有一天,血会不管用的。我妈妈住过多年的血液病房,她见过许多这样的病人,最后无一例外……早为孩子想办法……就这些。”梁秉俊说完了。

夏践石木鸡似地站着。他知道,输血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医生也说过这个法子总有失效的。但以后的事情,他不愿去想,也不敢去想。他祈望冥冥之中出现一个奇迹。

夏践石很恼怒面前这个忧郁的男人。他一身晦气,把那个朦朦胧胧但是异常严峻的现实,提前摆在一个父亲的面前了。

“您把我从女儿身边叫出来,就是为了同我讲这些话?”

夏践石说。

“遵母命而已。”梁秉俊说。

“我还以为您的母亲有什么秘方要传给我呢!”夏践石说。他真的是这样猜测过,失望就更大。

“如果真有什么秘方,我的母亲自己就不会因此去世了。”梁秉俊长叹一声。

“那我们现在来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呢?”夏践石不耐烦了,他急着回去看女儿,每次的探视时间是有限的。

“母亲说,她在天上会保佑您的女儿的……”梁秉俊在他的身后说。

“谢谢。”夏践石头也不回地走了。

梁秉俊意犹未尽。他很想同谁说点什么,在这种特别的时刻。虽然早就知道有这一天,他和母亲无数次地讨论过,虽然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当这一刻真实到来的时刻,他还是感到巨大的悲伤失落。他缓缓地走着,他就要走出医院的大门了。大门外,是沸腾的人群,没有人知道一个名叫梁王氏的老人过世了,她曾经那样受尽苦难。梁秉俊闭上了眼睛,有两颗蕴含了很久的雨滴,从天上落下。

“你好!”突然,有人拍拍他的肩膀。

梁秉俊睁开眼睛,是魏晓日。

“不知道……对你说什么好。在这种时刻。”魏晓日说。

“什么都不说。就好。

魏晓日就什么都不说,陪梁秉俊站着。

两个男人,默默地站着,一言不发。很久很久,直到梁秉俊脸上的雨滴被风干。他递过一张名片,挥挥手说:“魏医生,以后,你若是有了什么不顺心的事,就找我。咱们一块喝酒,聊聊。

魏晓日看了一眼名片,那上面写着——古生物学家。

回到病房,薄护士正在给早早量体温。女孩怯怯地看着爸爸,好像自己犯了大过错。

“爸爸,我觉得冷……”早早牙齿打着抖说。

“好孩子。是爸爸不好,没想出好办法把你的病早些治好……”夏践石痛苦地说。

“嗨!没什么谁好谁不好的。依我说,谁都没过错。得了病,就好好治。想那么多干什么!”薄香萍假装不耐烦地说。

这当然是不很礼貌的事,但任他们凄凄惨惨地说下去,于病情更不利。

薄护士抽出孩子腋下的体温表,水银柱窜得老高。这孩子发高烧了。

“我发烧了吗?”早早问。住院的人都对自己的疾病极为关注。早早虽说是孩子,也养成了高度的警觉。

“有一点。”薄护士故意轻描淡写地说。你不可能骗她,久住院的人,你是骗不过的。来点真真假假虚实结合还比较可行。

“多少度?”女孩子不是好骗的。

“低烧。”薄护士很不耐烦地说。那口气使人没法再次发问了。

早早疲倦地闭了眼睛。薄护士端着治疗盘走出病房。

夏践石快步赶了出来。

“护士,求求您,对我说实话,早早烧得怎样?”夏践石喘着粗气问。

“高烧。”薄护士说。

“怎么会这样?!”夏践石握起拳头,好像要同谁拼一场。

“病到了这个时候,就会这样。出现高烧,还有一系列的感染症状……我要赶快向医生报告病情的变化……”薄护士走了。

夏践石呆呆地站在医院的走廊里,听凭嗖嗖而过的冷风把他花白的头发吹得蓬乱。

魏医生来了。

夏践石以为他会进行详细的检查,没想到他只是简单地听了一下心肺,看了看眼皮,又开了一张x光拍片的检查单,就离去了。

魏医生刚回到办公室,夏践石就跌跌撞憧地跟进来。

“魏医生,我的女儿在发高烧,您为什么不做处理?”夏践石强压着焦灼,尽量温文尔雅地说。

“谁说我没作处理?我做了所有应做的事情。”魏医生表示惊奇,以反衬出夏践石问话的不合理。

“可是我的女儿现在还在发烧!”夏践石气急败坏。

“原来是这样。对不起,原谅我说句很冷酷的话,您的女儿以后很可能还有更大的意外。我们都要做好准备。”魏医生恢复水一样的平静。

“你们什么都知道?”夏践石尖刻地反问。

“是的,都知道。关于这个病。你们家只碰到了这一位病人,觉得很特殊。但是我们作医生的,已经遇到过无数这样的病人,什么病,到了什么阶段,会出现什么样的症状,都是一定的。这就像是一个被解了许多次的难题,你完全可以不信,用另外的方法再解一遍。但答案是一样的。”魏医生喝了一口水。当医生的一般不习惯当着病人和家属喝水,他们有洁癖。但这种谈话实在是很累人,无论怎样老练,目睹着豆芽一样新鲜的生命萎缩,不可能无动于衷。但你也不能惊慌失措,病人家属还要从你身上汲取力量呢。

“那她以后还会怎样?”

“所有该发生的都会发生。比如……”

魏医生刚想评说疾病晚期的症状,夏践石突然用双手捂了耳朵,说:“我不听!我不听!我不要听你说那些可怕的话,那都是假的!是你们编出来吓唬人的。我的女儿永远不会死的……”他说着,踉踉跄跄地跑了出去。

魏医生苦笑了一下。这样的剧烈反应,一般多见于女性家赂。堂里男子汉,还是大学教授,少见。看来以后有关的情况,还是同这孩子的妈妈谈吧。

一个病人从住院到死,要不断地同家属交流情况。苦差啊。想到夏早早的母亲,魏晓日心里涌上一股异样的感觉。

那是一个奇怪而难缠的女人。他决定近期要同她好好谈一下,不然万一出了什么事,医生不好交待。

第四章

魏晓日在走廊口遇到了前来探视的卜绣文,表示有话要说。楼梯就成了谈话场所。

魏晓日原本个高,又站在高的台阶上,更成了俯视之势。

“通常我都是和病人家里的男人说这些事。”魏晓日说。

这话可作多重理解。在一个以男权为中心的文化氛围里,把一个女人比作男人,是夸奖的意思。但对卜绣文的丈夫,就有了轻微的不敬。

卜绣文低两个台阶,半仰着头,这使她生出强烈的寄人篱下之感。可你有什么办法?

她点点头。这个动作也是寓意模糊的。

是同意把自己当成一个男人?还是同意谈此类严重问题,还是以找男人为好?不知道。在人们的匆匆交往中,有太多不能细细推敲的涵义。

于是两人在不平等的姿态中,开始交谈。

“您的女儿,患有不明原因的再生障碍贫血,是最严重的那一种。就是说夏早早自身的骨髓,几乎完全罢工,不造血了。”魏晓日的语气尽量平和。

医院的墙壁很可疑,虽说粉刷过的时间不是很长,但绿色的油漆墙围上,抹着某种稀薄液体的手指印和喷溅状的血滴遗痕。对于这类藏有他人身体信息的印迹,卜绣文平回避之惟恐不及的。此刻,顾不得了,不管脏不脏地倚了上去。

冷冷的墙壁,支撑着卜绣文的身体保持直立。她已经从医学书上了解了许多有关知识。不过,书上的文字是哑的,不敢看的时候,可断然合上。亲耳聆听一名身穿行业制服的医生,向你宣判亲人的病变,那打击和震荡,又当别论。

“为什么?”她悲痛欲绝仰天而问。当然,她是看不到天空的,看到的只是医院楼道昏暗的天花板。近在咫尺,魏晓日清楚地记住了这个女人的绝望和恐惧,生出深深的怜悯。

他很想给她一个宽心的回答,如同一个热敷,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能为她减轻一星半点的苦楚也好。不知她指的是这病的起因,还是灾难为什么偏偏落在自家头上?

“因为一个我们现在还不了解的病因。”魏晓日只能按后一种理解回答。

“那要你们这些医生是干什么的?白吃饭的吗?!”卜绣文歇斯底里地发作。

魏晓日怜悯地看着卜绣文,说:“医生并不像人们想象的那样万能。”

“人无时无刻不能离开血液。如果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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