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节_殉世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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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节(1 / 1)

打开沙笫以前住的地方,房子里空无一人,尽管这样,这里还是让angela有家的感觉。从她第一天到这,他对她的照顾就无微不至,不管她有多讨人厌,他都把她当做最受欢迎的人,从没说过或做过不想让她住这的话和事,或许是他能理解她这样的人的敏感。在那个有她亲生父亲的大房子里,所有的一切物品都是属于张新贵的,他们连放杂物都要单用一间房,众多的房间里却没有她的房间,而沙笫这里竟然有专为她布置的让她称心如意的房间。不过她从理智上是不能将这里当家的,名义上这里是沙笫的,实际上仍是属于张家的。而且从她作为一个情妇的私生女出生起,就注定她这辈子是没有小家的;从她踏出中国起,就注定她是没有大家的。不管如何,这辈子她都是没有家的,只能期待下辈子。

不管沙笫有多好有多喜欢她,她也不能爱他,也是只能期待下辈子。那时她绝对会死皮赖脸不出国,也不要出生在这辈子所在的环境。她要和他念同一所学校,青梅竹马的长大,聆听他心情不好时的倾诉和跟他一起解决他成长中遇到的问题,一直陪伴他。可惜命运这东西从来不是自己说了算,真是一想就悲。她觉得还是出去走走,最好去山上看他上次系的许愿条。

以游客的身份来自己曾工作的地方,angela还是像以前在这工作时一样开心,主要是很多景区的门票都在几十到几百元,而这才几块,让她觉得这的管理者挺有良心。她已经不记得那次沙笫系条的时候有没有椅子在旁边,但她比较清楚当时他让她转过去的时间不长,应该没爬上树,所以她搬来椅子就在大树的下部分找也许找得到。大树的叶子零星的挂在树上,一眼望去只看得到满树的许愿条,最上面也系满了。要在这数不清的条子里找到有她名字的一个,她充分做好了心理准备和物质准备,先调整了心态,然后去买了不少东西当午饭,接着就一条一条的去看,看完了就解下来扔在地上,怕自己看重了。她以前的同事路过这里,看见一地的条和光了一大片的树,吓得大叫,问她在干什么,解下来游客们的愿望就不能实现了。她说系上去也实现不了。经过一番解释和纠缠,她终于得以继续下去。

黄昏时她终于在一张条上找到自己的名字,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找曾经的同事读给她听,他们对她不善后的行为极为不满,都拒绝读给这个文盲听。她难过了一会儿想出了办法,用“youjustknowwhatmakesmetick”这句话换得了条子上的话,学得这句英文的女孩还连连感谢。她记得系这个条子的时候沙笫还没说过喜欢她之类的话,但这上面的内容却说明在他向她表白之前他就喜欢她了。上面说:希望这世上一切不美好的东西都远离angela,她能幸福快乐的生活一辈子,别再这么忧郁,我愿用我的幸福与快乐去交换她的悲伤和痛苦。

这话没让她感动,倒让她难过,如果上面写着:让angela这个坏蛋见鬼去吧!没准她的心情倒好。

虽然一回去就又要成为奴隶,不过还是得回去,沙笫还在那儿,张新贵也在。傍晚回到张家,,见到的第一幅画面是沙笫边吃月饼边看环球新闻,看到的尽是全球各地各种各样的事故和死去的无辜群众,让他心痛得捶胸顿足。明天便是除夕,今天他竟在吃月饼,angela以为自己的脑子坏了。其实这月饼是今年中秋节时张叔叔的朋友们送的,可叔叔那个肚子够大的了,这么热量大的东西哪能吃,曦洁连喝水都巴不得精确到几毫升,更是不会碰,所以每年都是由沙笫帮他们解决,今年的太多,他又不是每天吃,就吃到了如今,好在还有几天才过期。angela还没听完肚里就憋了一股气,这家人竟然把他当猪,不吃的食物给他吃,把他从小养到大,然后利用他赚钱让他们过得好,真是越想越像,越像越气,一定要做点什么报复他们。

说完了月饼的事沙笫想起来问angela一整天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打个电话回来,事先也没告诉家人,知不知道家里人会有多担心。angela当然知道张家父女会担心,因为没人给他们使唤了,不过好像还有她面前的这个,他肯定没去上班在这给他们做了一天的佣人,就像以前的很多年。不知道他们省下了多少劳务费,是不是可以再盖一幢别墅的。

晚饭时曦洁把angela骂了一顿,她没吃晚饭就去睡了,不是为曦洁的话伤心,是跟他们在一张桌子上吃饭会让她不仅吃不下还得把中午吃的都吐出来。

第二天早上angela没有早起做饭的想法,她昨天累得浑身疼,而且她知道有沙笫在。可是她却没能幸运的睡懒觉,被来的众多客人吵得不得安宁。她在门缝里往外看,发现来人还给曦洁压岁钱,一个个红包还挺厚,她知道该干什么了,沙笫快能去读研究生了,张家快要付出点小代价了。

她先溜进了沙笫房间,她听他说过他有两张银行卡,都是储蓄卡,一张是平时的生活费零用钱,另一张是专门存起来读研究生的。她抄下那张读研究生要用的卡的卡号便去了曦洁房间。虽然她的老本行只是在街上工作,不过入室盗跟扒手同宗,有相通之处,主要是别人送的钱叫意外之财,曦洁大意没严加保管,所以她得手是必然的。

当曦洁发现丢了钱已是晚上,她自然第一个怀疑angela,只可惜她没搜到沙笫的卡上,不然一定能找到。

客人众多,曦洁不便将此事闹大,暂时算了。angela觉得主要是“心理帐户”的作用,如果丢的钱是她工作所得,那她一定会闹翻天。别人送的嘛,想开点,就当是丢了一卷卫生纸。

这些天虽一直在使唤angela,但曦洁对她的厨艺实在无法放心,平时做给家里人吃也就行了,晚宴还是从饭店订来的。通常来说,一大帮人聚在一起用餐的主要目的都不是为了用餐,是为了讲废话,当然,食堂除外。因此,angela到院子里去吃晚饭。她以为这昏暗的地方只适合她这个没有光鲜身份的人窝着填饱肚子,可是却发现有人先她一步抢占了地盘,还是沙笫。

“这里风景独好么?”angela坐下来问。

“没错,安静。他们老是邀一群人来家里,也许是觉得这样有人气,每次我都是能躲就躲,躲不了才会去。不过也安静不了一会儿了,很快这城市就会被烟花占据。我不喜欢过春节,哪是适合有家的人过的,我喜欢端午节,因为我喜欢屈原,只是他的诗词太华丽,我根本背不下来。可惜的是他们连端午节是纪念谁的都不知道,我打赌连你都知道。”

“当然了。纪念谁的?”

除了吃晚饭,沙笫在这院子里的长桌子上还用手电筒看书,又是看的非他专业的适合商人看的书。对此angela十分难过,以前他总是不愿意放弃自己爱的书,现在却似乎真的打定主意要做个伤人的商人,再这么下去恐怕他连什么是裸子和被子植物都不知道,只知道胡萝卜是黄的比红的好、番茄是熟吃比生吃好......。

客人们走后,曦洁扯着嗓子到处找angela,还说这个死丫头再不出来就修理她。沙笫老说曦洁有多淑女,angela就没看出来。找到后她让angela去打扫屋子和刷碗,今天之内完成,完事后马上做早饭。angela瞄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她的决策果然英明。这大半夜的,就算有心监督曦洁也没这个精力,便去休息了,于是她等于是间接让沙笫干活。

“那些科学家的脑子是不是有病啊,怎么那么多人同意恐龙是因为小星星撞击地球而灭绝的。”angela在看一个科教节目,发此感慨。

“哎哎!话不能乱说,这样得罪很多人,科学家是很伟大的,很多小朋友的理想都是当科学家,包括小时候的我。”沙笫在拖地板,累得腰酸时听到angela的话,吓得暂停劳动去纠正她的想法。

“那是因为无知,那么小谁知道科学家是什么玩意儿,只不过别人说想当就跟着说而已。话说回来,怎么跟恐龙同一时期的动物就没因为小行星而灭绝?比如扬子鳄?难道小行星认识恐龙,专门是来灭绝它的?你可能会说恐龙体积大,目标的命中率大,对不起,我想问恐龙是否一出生就成年?这个地球上除了恐龙还灭绝过很多动物,它们都是逐渐灭绝的,生活在那么多年前的恐龙绝不可能突然灭绝,肯定是持续了很长时间的过程。”

“有道理。灭绝的动物除了人为因素外,基本都是因为在进化过程中进化得不好。”

“如此说来女人一定比男人先灭绝。”

“啊?!为什么?”

“你说了,进化得不好。”

“怎么会进化得不好,男女都是人,要灭绝肯定是一起灭绝。”

“女人要是进化得好,这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多男人强奸女人的事,却没有女人强奸男人?”

“......呃......不管恐龙是因为什么原因灭绝的,都是大自然的选择,那就是正确的。”

过了很久,沙笫只剩下刷盘子了,angela也睡醒了一觉,她从沙发上翻起来继续看电视。他过去她旁边休息,发现她是在看《越狱》的dvd,他赶紧找了一张报纸看。以前他听说这部剧很火,上网的时候顺路去看,只看了一点片花就不敢看了,太暴力了!angela感慨,说这都算暴力的话,那列入限制级的影视剧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而且人家导演的拍摄方法并没将暴力的画面直接呈现在观众面前,比较间接。

“你一定很喜欢michael吧,他很帅,女生都喜欢他。”沙笫看见angela这么喜欢看的样子,问她。

“如果他不够善良、英雄和有才华,那不过是一块长得好看的肉而已,我才不会喜欢他。我只喜欢吃肉,不喜欢看肉!”

早上张新贵要带他年轻的孩子们去公园玩半天,特意把自己打扮得很年轻,还产生了幻觉,以为自己是花样美男。丑人穿漂亮的衣服是不会显得漂亮的,只会侮辱衣服,漂亮的衣服只喜欢被穿在漂亮的人身上。angela觉得他脸皮太厚了,穿这种衣服竟不觉得羞耻,在外形上没优势的人就该好好修心,如果既没美貌又没良心,那真是失败失败太失败了。就算用绸缎包屎,那也还是一坨屎,宝石就算是用破布包着,那也丝毫不会影响它的价值。就算他是沙笫的亲爹,他也该知道他们俩是不一样的,怎么能把自己当别人呢。有自知之明的人才不会讨人厌。

刚离家不远,angela就被曦洁塞了一堆东西在她身上,说是买了去公园吃的,妹妹就辛苦一下帮着拿吧。别墅区在郊区,他们这是去市区的公园,又是步行又是拿着这么一堆曦洁根本不会吃的东西,angela很清楚曦洁是在整她。沙笫见状急着想去帮她拿,曦洁不准,说妹妹的身体太虚弱了,该多锻炼,拿这么点算什么,改天家里车没油时让她帮着推车,最好就她一个人推。angela忍她很久了,只有沙笫这个傻子才相信她嘴上说的,她这个口蜜腹剑的阴险女子,angela要是不报这个仇就会变成吹破的气球。

张家父女俩走在最前面,沙笫和angela并肩而行,他们俩身后是两个小孩子,一男一女。怎么,这是婚礼的场面?别担心别害怕!两个小孩是在一边走一边捡东西,还是偷偷摸摸的。不过angela是知道的,她就是要一边走一边掉东西,还没到公园她就会两手空空。真是便宜那两个小鬼了。真是可怜angela没这个口福了。

张新贵和他的朋友们在湖边喝茶闲聊打牌,逼着沙笫作陪。angela和曦洁在小桥上看湖里的鱼,一人占一边。她让曦洁和她去下面湖边上看,桥上离湖面距离远,下去说不定还能摸到游到边上的鱼。动物都是怕人的,她们一下去鱼就全不见了,曦洁有点后悔下来,angela让她仔细看,好像有鱼被岸边的一些草遮住了,这一看她就被angela挤下湖去了。看见她在湖里冻得哆嗦还要使劲往上爬的样子,angela爽呆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过来,angela却朝人群相反的方向走。

当沙笫和张新贵循着人声赶过来时,曦洁已经爬上来了,沙笫扶着她走出人群,张新贵让他们去他朋友的车里,他马上开车回家。angela觉得这块石头砸到自己的脚了,让沙笫跟曦洁走的话,他肯定会去照顾她好多天。angela一只手捂着肚子,另一只手捂着头,装得很痛苦的走到沙笫面前说她肚子疼头也疼,真的好疼好疼好好疼,快送她回去,回他们以前住的地方。如果她有第三只手,也一定还会捂一个地方。然后沙笫把曦洁连同他的外套一起转手给了他的张叔叔,便打车送angela回他们之前住的地方。

在阆中时沙笫说他会对别人的痛苦感同身受,在瑞士时他跟angela根本不熟,看到她生病他就着急得不得了,现在看到她头疼加肚子疼,更是心疼。一路上他都在劝angela去医院,不过他很清楚,她这个固执的人说不去就不去。他着急的样子让angela觉得可爱,所以她实在不想欺骗这个可爱的男孩。

“你头不疼了?”给angela倒了一杯水后,沙笫发现她正坐着看电视,脚放在茶几上,一如既往。

“看什么看,我本来就不疼,我骗你的。怎么,很生气?要骂就骂吧,随便!”angela用双手堵上耳朵,已经准备好。

“......你还真诚实。可是为什么要这样?”

angela知道他不爱说脏话和骂人,所以猜想他也许不会骂她,因此堵耳朵时留了缝隙,听到他果然没骂她,宽心不少:“曦洁她有她爸,她不需要你,你没必要这么紧张她。我想趁此机会搬回来,不想住那儿。”

“好啊,我去收拾行李。”

“你留下打扫,我去。”

张新贵给angela开了门后不停的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当时她跟曦洁在一起,到底是怎么掉下去的。当时曦洁正专注的去看鱼,没看见是angela将她挤下去的,索性angela就谎称是曦洁不小心滑下去的,具体怎么回事她也不知道,当时她也在看鱼。angela撒谎自然,顺利过关。然后他让angela去做午饭,自己去了曦洁的房间。

angela可不是听话的沙笫,她偏不去厨房,除此之外哪都能去。她趁这段时间四处看了看这房子,晃着晃着去了张新贵的办公室,正好去看看那次他说的找她的那一叠证据。她把这房间翻得一看就是遭过洗劫的,她担心怎么善后,就这么搁着肯定会引起张新贵的猜疑防范等,没准还会报警。想这想那的让她头疼,她干脆不想,找到再说。在桌子最下面的抽屉里她找到了有她小时候照片的一叠纸,还有她妈的,中文部分她没看明白,英文部分她看得出好像是张新贵托他在美国的熟人找angela母子。将看得懂的文字都看完了后,她理出了些头绪,原来张的确是真心想找到她们母子,只不过是想找到后灭口,也许是嫌她们虽失踪了但还是不放心,万一哪天跑出来妨碍他的前程呢?他的公司属于向大企业冲刺的中型企业,丑闻肯定会影响其形象,要亲自干掉才放心。angela对此并不吃惊,将社会地位与名利看得重要的人,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当沙笫接班他的公司为他当牛做马时,angela对他就没用了,她必须先下手为强。

整理好房间后angela去公话超市给沙笫打电话,让他不要打扫了,她不打算搬回去了,快过来做午饭。沙笫对她的善变只是有点吃惊,也没多说什么,更没骂她。再回张家的路上她一直在为沙笫担心,这傻子被人耍和欺骗欺负也不生气反抗,要是将来她离开了,别人欺负他也就没人保护他,再加上张家对他的利用,以后的日子不知道他怎么过。转念一想,这几个月好像只有她在欺负他,也许她离开后他会过得更好,前提是离开张家。看来她得在离开前当回英雄,把他拯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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