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淑芬来了，和林梅红在房间里说话，两个人愁眉不展。苏舒走进来，问：“都怎么啦？”
“你外婆的情况越来越糟了。”林梅红说着说着就哽咽了，“现在除了你大舅夫妻俩，没人肯靠近她，都嫌她脏。送老人院吧，一个月要三千多，你大舅舅拿不出他那一份，我们本来准备帮他垫，你二舅妈知道了又不同意，说什么要公平对待，要给大家一起给，否则没门。可是如果少了你二舅那一份，对我和你小姨又是个负担。哎，怎么办才好？”
“姐，要不先让妈住我那吧，我可以照顾她。”林淑芬说。
“绝对不行！她又不是没有儿子，凭什么要你养？说出去让人笑话。再说，你来照顾她，店里的事怎么办？总不能为了她关门吧？”林梅红显得很激动。
周末，苏舒陪母亲和小姨去看外婆。
一进外婆的房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苏舒也搞不清楚是什么味道，是屎，是尿还是汗？三个人拼命忍住翻滚的肠胃，合力把外婆扛到卫生间，帮她彻头彻尾地洗了一遍。林梅红把母亲房间里的席子蚊帐全都清理掉，然后换上自己带过来的被铺。折腾了一个上午，总算把她安顿好。
林淑芬坐在床边，手里拿着汤匙一口一口给母亲喂饭。外婆已经神志不清，谁也认不出来，汤匙碰到她唇边，她会微微地张嘴，然后艰难地把食物咽下去。此刻她就像个安静的婴儿，没有爱没有恨，只是本能地对那个细心照顾她的人产生依赖感。
苏舒的眼泪刷刷地流下。这就是那个曾经背着自己走很远的路去买糖果的外婆，这就是那个让自己坐在她大腿上听她讲故事的外婆，时间是把锋利的刀，把一切都划碎了。老人变小孩，这下外婆真的变成小孩了，可是，那些曾经的小孩却始终无法变成大人，给她一个厚实的胸膛。
一天深夜，苏家人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闹醒。苏舒揉着惺忪的睡眼，抓起电话问：“谁呀？”
放下电话，她顾不得敲门就冲进父母的房间，语无伦次地说：“爸妈，医院，苏心，我们要快点过去，苏心她，想不开。”说完，哇一声哭起来。
三个人心急火燎赶往医院，苏兰早就在门口等着。“妈，我一接到你们电话就赶过来了，苏心呢？不是说已经在救护车上了吗？怎么还不到？真是急死人了。”
苏舒说：“我也不清楚，是她邻居给我们打电话的，说已经召救护车了，让我们直接到医院。”
正说着，一辆救护车开进来，大家赶紧拥上去，苏心闭着眼睛躺在上面，嘴角有脏物，胸前湿了一大片。
“苏心，你这个傻丫头啊，怎么就想不开呢？”林梅红爆发一阵哭声，差点晕过去。
“让让，赶紧让让。”几个白衣人员一边用手护着病人，一边推开家属。
苏心的邻居跟着下来，是个胖胖的妇女。
“我妹到底怎么啦？”苏兰拉着她问。
“应该是吞安眠药，我进去的时候，看到她躺在地上，口吐白沫，怪吓人的，旁边还有个空的安眠药瓶子。”邻居回忆起来仍然心有余悸，“鑫鑫一直哭，一边哭一边喊妈妈。我知道苏心平时没少打他，所以听到孩子哭也不觉得奇怪。主要是这一次鑫鑫哭太久了，我想过去劝劝她，让孩子早点睡觉，明天还要上学呢，谁知道一进去就……”
苏心被推进病房，放在角落里。走廊外面三个女人早就哭成一团，苏土生觉得自己不能崩溃，他一崩溃天就塌下来了。
“医生，医生呢？怎么把我女儿搁在这里？还不赶紧给她洗胃？”苏土生在病房里大声吼。
一个小护士走进来安抚他：“你别急，医生已经提取她嘴角的液物去化验了，还不能断定是吃了安眠药。”
“化验个屁！等你化验完，我女儿的命也没了。”苏土生急红了眼，逮谁骂谁。
这时有个医生走进来，说：“你不要这么激动，现在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你女儿喝过酒，她嘴角吐出来那些其实是啤酒的残余物。”
“你的意思是说她没有吃安眠药？”
“这个还不能确定，要等化验结果。”
“既然不确定，那你们干嘛把她晾在这里，万一是呢？一条人命啊。”苏土生稍微平复的情绪再次暴动起来。
“那好，只要你们家属同意，我们可以立即帮她洗胃，可是，万一她没吃……”
“吃没吃那是她的事，你甭管，赶紧把她推进去。”苏土生几乎是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赶进手术室。
苏心进去没多久，苏鹏到了，后面跟着许杰明，他那身打扮挺滑稽的，背心、短裤、拖鞋，鼻青脸肿的样子，估计是被苏鹏打的。
苏鹏这个人比较冲动，之前听父母说许杰明搞外遇，他气得掳起袖子就要过去揍人家，林梅红立即把他拦下：“你以为拳头能解决问题吗？你揍得了一次，还能揍他一辈子？何况把他惹怒了，最后吃亏的还不是你姐。”
这一次，苏鹏接到家里的电话，说二姐因为许杰明寻了短见，他第一个念头是非扒了那个王八蛋的皮不可。苏鹏找到许杰明的时候，他正在床上和情妇搂作一团。苏鹏顺手抄到床头的台灯，对着许杰明的脑袋就砸下去。那位情妇怪叫着，扯了被子往身上一裹就冲进厕所，许杰明赤身裸体地亮在苏鹏面前，叽叽歪歪的叫哼：“哥们，偷腥而已，罪不至死吧？”
苏鹏正在气头上，不客气地跟他说：“偷腥罪不至死，可是害死你老婆就死有余辜。赶紧跟我走！”说着把许杰明往外拖。
“干嘛去？”许杰明死拽着门上的手柄不肯走。
“你老婆现在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卜，你倒好，在这里跟女人鬼混。”不说还好，一说觉得实在气人，扯得更用力了。
“我还没穿衣服。”许杰明在后面叫嚷。
“不用穿了，你还知道羞耻吗？”苏鹏只管继续走。
“算我求你了，至少给我找条裤衩套上去吧？”（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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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1171122：58：32字数：413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