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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出院那天开始,不,从他扇老婆那记耳光的瞬间开始,他就觉得完了,生命对他来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一个一直以来堂堂正正做人、视荣誉为生命的人居然做出这种事来,不仅愧对自己,更愧对多年来受的教育啊。
他折腾了半夜,怎么也睡不着。其实,昨晚他就想好了,既然这个世界对他没有意义,也就没必要再留恋它了。但即使死,也要死得像个男子汉。他思来想去,觉得这一生最大的功绩就是带领村民建了这座水库,它是全公社的样板,落成那天来参观的人络绎不绝,他心里也像吃了蜜一样甜。那个公社的主任还拍着自己的肩膀说:“小伙子,有能耐,有前途。”
是啊,前途。虽说还只是民兵连长,但实际上是秀水村的掌门人了;而且,也就是在不久,吕副主任还亲口许诺他到公社当三把手的。光明的前途、辉煌的未来正向自己招手呢。可潮起潮落,只在眨眼之间,既在意料之中,又出乎预料之外。才几天的功夫,一切全完了,完的那么干脆、彻底。
有时他想,就做个普通的秀水村民算了;但另一个声音告诉他,你已经失去了做人的资格了。是啊,在秀水村,还有自己的立足之地吗?他想点头,最终还是苦笑着摇了摇。隋小强事件他看得比谁都清楚,村民已经不把他当人看了。那自己是什么?没有答案。殴打老婆的一幕重又显现出来。说真的,自己对这个世界没什么值得留恋的,死了,那个黄脸婆也就少个伴,只可惜了孩子。是啊,孩子,天真灿烂的笑脸让他不敢想更多,怕动摇了自己的决心。
他朝水库连移了两步,风似乎更大了,水激打着石砌的水库边缘发出“咣当”“咣当”的巨响。也就在前不久,也是这样柔和的夜晚,月光轻轻洒在他和嫣红身上。就在这附近的草垛旁,他们忘情地狂吻。唉,他轻叹一声,心里最割舍不下的倒是嫣红了。他转回身,来到他和嫣红放荡的地方,抓起一把枯草嗅了嗅。哦,还掺杂着嫣红淡淡的体香。
但这些都永远的成为过去了。他们不可能再有未来,也正因如此,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勇气。他带着嫣红的体香和狂放离开这个世界,回到自己原有的荣光里。
他笑了笑,自己也觉得有些凄然。惨淡经营了好几年,原想飞黄腾达,结果闹了这么个结局,心有不甘呐。可既成事实,无法更改。他苦笑了一下,留下点滴遗憾,做鬼也有点念想呢。他这样安慰自己,似乎一切都安排妥当了。
他再一次站到水库旁边,虽然此时风更大了,但已不再感到寒冷。他把军服又归整了一下,特别把领口处摆弄了几次。一切都顺理成章,可以让他不失威严地告别这个不再留恋的世界了,便纵身一跃,扎入水中。
不大一会,也就在李茂生跳入水中的地方,一个人弓着身子指向水库的方向,仿佛在为逝去的灵魂默哀。
第三十一章驼爷释疑
这个晚上,楚爷睡得颇不安宁。昨晚在桂爷那儿拉闲呱,喝了太多酽茶,再加上回到家已近夜半,也就翻来覆去怎么也无法入梦了。以前的日子像过电影一样在他心海里翻滚,而最近两天发生的这些事又让他一遍遍叹息。
其实,已经跟桂爷说了太多这方面的话题,而且,这话题似乎永远也言说不尽。一个家就这么完了,完到无影无踪,倒也新奇却又在情理之中。他不能想象如果母子二人不离开秀水村将来的日子会怎么过。人活着,总得吃饭,而隋家母子,真是连饭都吃不上了。而现在所能做的,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出门在外的母子俩能吃上饱饭,合适的时候再平安回来。
想到隋家,自然就不能不和李茂生联系起来。毫不避讳地说,是李茂生加速了这个家庭的败落,又是什么使得李茂生敢于这么做而又不露一丝破绽呢?他说不出,他出门在外的那些年,不公平的事见得多了,可那是乱世,发生什么离奇的事都在意料之中。而如今,社会形势一片大好,竟也还有逼死人命而不用担责的事吗?
想到李茂生,眼前忽然又冒出了嫣红。这个女人,以前一直挺好的啊;最近怎么风传和李茂生勾搭上了。唉,女人也是难,但她自己不想想,军人的老婆做出这种事来,那不是惹火烧身吗?那个李茂生也忒大胆了些,或许是志得意满不知自己姓什么了吧?昨天还风言风语听说县上调查组都来了,这可是破坏军婚的大罪啊!而且,调查才刚刚开始,李茂生的民兵连长也给撤了。恐怕这事真的闹起来,有李茂生好看的了。
就这么乱糟糟地想着,也不知朦朦胧胧地过了多久,睁开眼,天才刚刚透亮。他穿上衣服,天这么早,又不知该干些什么,就又和衣而卧,继续想自己的心事。可是越想心越乱。记起昨晚听桂爷说这两天驼爷心情不太好,便虚掩上门,朝果园方向走去。
距离果园还有二三百米的样子,就见几个村民朝南跑去。他暗暗称奇,这大清早的,又没有早市,一个个不在家睡懒觉,瞎蹿蹿什么啊?正疑惑间,又有几个妇女向这边跑来,其中一个是单嫂子。
“楚爷,出事啦。”她气喘吁吁对楚爷说,“听说了吗?李茂生跳进水库淹死了。开始我也不信,后来老王头说是他亲眼所见,才有些信了。”
“什么?”楚爷脑袋先是“嗡”的一声,继而又冷静下来,刚想问句为什么,几个妇女早不见了踪影。
他想顺着她们跑去的方向先看看怎么回事,移了几步,却又改变了主意,仍向驼爷所在的果园方向走来。
推门进去,驼爷还没起床,但仿佛已经听到“索索”的响动,侧转了一下身子,见是楚爷,便披衣坐起来。
“听说了吗?李茂生死了。”第一句话,楚爷就提到刚刚听来的新闻。
驼爷没有楚爷想象的那么吃惊。
“死就死了呗,人人都会走这条路的。”
楚爷有些不解。这种不解一是缘于这事来得太突然,二是驼爷的话出奇地平静。
“你好像对这事漠不关心?”
“我关心个啥?”驼爷咳嗽了两声。“是他自己不想活了,别人能有什么法子?”
“听说是跳水死的,老王头早起拾粪发现了水库里有具尸体,从那身军装判断出是李茂生。”
“这个我知道。”驼爷仍然面无表情,“我看着他跳下去的,这个我咋不清楚?”
“啥?”楚爷瞪大了眼睛,“这事与你有关?”
“说有关就有关,说无关也无关。”驼爷还是慢悠悠的。
楚爷急了。“你快说,到底是咋回事?”
驼爷咧嘴一笑。“昨天我到南庄找几个老友耍,喝多些了。本来他们嫌天晚了,不让我回来。我说‘我一个孤老头子,还怕有人想我的好事不成?’……”说到这里,楚爷也忍不住想笑。“没想到,没人想我的好事,倒是我看见别人的好事。你还不了解我?本来就伛偻着腰,喝上点酒,哪还有力气走路啊。也就到了水库那边,再也走不了啦,就躺在水库边歇了一会。你说咋啦?”他停了一下,故弄玄虚地打量着楚爷。
楚爷急了。
“你个糟老头子,有什么事快说,还卖啥关子。”
“我刚要迷糊过去呢,就见一个人走到了水库边,好长一段时间,大概半个时辰吧。”他顿了顿,点上一锅烟。“看那身材和打扮,认出是李茂生。开始我还奇怪,这么晚了,这连长出来干啥啊?就见他出了一会神,还喊了些什么。我隐约听说‘报应’什么的;后来又看他到草垛边抓了一把草,还在鼻子底下闻了半天,‘嫣红嫣红’地叫着。当时我还想,这人也真够怪的,夜半三更不睡觉,跑这儿来干什么,想嫣红,到她家里去呗,又不是第一次了。”
说到这里,驼爷自己先嘿嘿地笑了。
“还别说,嫣红那娘们,脸蛋就是好看,咱们秀水村还真没人能比得上。”说了这一句,才又转回到话题上来,“他就又回到水库边,也不知心思了些什么,反正还摸了摸衣领什么的,接着就跳下去了。”
“那你还不去救?”楚爷急切地打断他。
“救?”驼爷呲出缺三少两的黄牙。“他一米八几的个头,我这一米六的小身子,还弓弓着腰,不是自己找死啊。”
“那也得找人去啊?”楚爷更急了。
“反正是个死,找也没用了。”驼爷一脸阴沉,“命数已定,活过来又怎样?还不得另寻死路。已经吊死过一次了,还会有什么死法?死在那水里,也算又走他光荣的路啦。”
楚爷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叹着气。他猛然间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着驼爷。还没等他开口,一个人冒冒失失地闯进来。
“楚爷,我找了你半天,怎么躲到这儿来了?不好啦,出事啦。”
“不就是李茂生那事嘛。”驼爷打断他。
“不是不是,”那人惊魂未定地说:“是二龙。他正拿着菜刀满大街找李茂生,哭着闹着要跟他拼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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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噩梦
揭开脸上的纱布,二龙老婆第一次看见烧伤后丈夫的模样,那张扭曲变形的鼻翼活像电影里的魔鬼,吓得她轻轻“啊”了一声,捂着脸悄悄退出门外,抽抽咽咽哭起来。
二龙隐隐约约听到窗外的啜泣,心里已明白了八分。躺在医院的这些天,除了医生折腾,就是自己享受无尽的痛苦。村里那么多人来看他,李茂生言谈中的鼓励与安慰,特别是公社领导也来过一次,对他这种行为进行了极力表彰,并告诉他要全公社党员干部学习他这种勇于献身精神,还亲授他为“党员”称号,还反复强调这是上级党委多次讨论最终确定,破了先例哩。他想,这怕真是绝无仅有的吧?也可以见出上级对他的关心和重视。他感动了,觉得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
但是,他从老婆的声音里又听出一丝绝望,而且这绝望不单纯是老婆总对他冷嘲热讽,说他自作自受,而是脾气也比先前更为暴躁。以她这种性子,如果把在家里说得话抖搂出去,非但一切功劳将化为乌有,还会有投入大牢的危险。然而,几天过去了,除了老婆,没有谁对他的先进事迹产生丝毫怀疑,他的心才稍稍安定下来。但另一重疑虑不觉袭上心头:他觉得全身除了疼痛,就是奇痒难耐,更多时候要承受痛和痒的双重夹击。医生话里话外也让他模糊地意识到,他的脸恐怕很难再恢复原状了。
他没想到会有这么严重的后果,他有些后悔做这些事,也都是由于一时性急了才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但事已至此,无可挽回,明明知道已铸成大错,也还是不得不将错就错。
有时,病房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他也会一阵苦笑,甚至伴着呜呜咽咽的饮泣,而这饮泣更多的不是来自疼痛而是源于委屈。仿佛自己过去还只是一个小孩子,只有经历过这么大的波折后才成熟起来。他几次要掀掉纱布看看自己到底是什么样子,都被制止了。医生的告诫让他再也不敢有这样的想法。
“如果你不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的话,就永远也恢复不过来了。”
言外之意是在告诉他,如果按医生的话去做,依然有恢复的可能。但另一种声音也在脑子里盘旋:这只是对自己的安慰而已。这种情况下,没有人肯透露给他真实的信息,主要还得靠自己的判断。几天下来,他觉得再也不是以前的自己了,过去追名逐利的行为是那么幼稚可笑。本以为事情不会闹大,也仅是一时冲动才捅了这么大的漏子,不光学校被烧掉了三间,要是上级追查下来,别说民兵排长,自己整个也就完了。更令他不能忍受的是,原本只想显示自己的英雄壮举,没想到那把火正冲自己脸颊而来。唉,这不是对自己的惩罚是什么?
他心绪烦乱,说不上反思,也谈不上慨叹,却有深深的懊悔,但木已成舟,有什么法子呢?
后来他的心渐渐稳定了,一门心思配合医生治疗,或许真像医生说的,只要配合好,很快就没事了。也就在他具备了积极的心态准备配合医生精心治疗的时候,医院却催促他出院了,态度也远不像先前那样柔和。他不明就理,但从老婆连讽带刺的话语里他感觉出:他治病的费用已经花光了,连公社奖励的那部分也已用完。家里出不起,村里有困难,公社里再不管的话,那可真要走向绝路了。
他早就预料到事情会这样,因为,公社里那几个头头除了表扬了一番之外,就再也不见了踪影,村主任支支吾吾的话让他明白了些什么,老婆的不满更让他锥心刺骨:“凭着安稳日子不过,却偏偏要显摆自己。这下可好,不光把自己毁了,这个家也完了。”
是啊,如果真的留下什么后遗症,毁了的就不只是自己的下半生,把整个家庭也拖累了。尽管心里急躁,但他并没有对老婆反驳什么,只是有些黯然神伤。“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他想起了那天人们玩笑中说过的那句话。其实,老婆绝不是那样的人,但想想自己,做得的确有些过分。没有了身体,名啊利的又有何用?
医生告诉他可以出院了,而且,仿佛迫不及待地给他办了出院手续。回到家,他就急于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可老婆不知把镜子藏哪儿去了,心里也更明白了###不离十。老婆越这样,他的心也就越迫切。好在,那天的腿疼最后查实也只是腓骨出了点问题,并无大碍,不然,下半生拄着拐棍度日,那可惨透了。
他不知道回到家的这个夜晚是梦中还是现实,只觉得有说不出的难受与空虚。他几次想起身都动弹不得,待到确知自己真的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刚刚还听到老婆在屋里折腾什么,可不一会,就没有了任何影子。他赶紧起身,急切地想知道自己的样子,翻了半天也没找到镜子。他灵机一动,舀了一瓢水倒进脸盆,把头伸过来。
那张脸会是自己吗?他先是打了一个冷颤,不相信自己的眼睛。找了块毛巾,试探着在眼圈处擦拭了一下,还是刚刚看到的模样。他狂怒了,一股无名火冲天而起。
“不——”他狂吼了一声,像无头苍蝇在院里转了好几圈。“不,这不是我,不是——”
还在睡梦中的小燕被这杀猪样样的吼叫吓醒了,她透过窗棂的缝隙看到爹像在院子里转来转去。她一骨碌滚下炕,可怜巴巴地盯着爹恐怖的脸。
看到女儿倚在门框上惊惶失措地看着自己,二龙的火气更大了。
“哈哈哈哈,”他发出一阵尖笑,自言自语却又声震屋瓦:“是我害了自己,是李茂生这个王八蛋毁了我——”
他转了几圈,鸡窝旁一把生了锈的菜刀横在他面前。他“哇”地一声抓过来,咬牙切齿地破口大骂:“李茂生,我要杀了你——”
第三十三章困惑
二龙手提菜刀冲出大门,直奔李茂生家而去。
此时天已大亮,他身后立即聚拢了许多叽叽喳喳的人,看他凶巴巴的样子,没人敢上前拦阻他。
二龙怒气冲冲地来到李茂生家门口,只见大门敞开着,他大声喊叫:“李茂生,你个狗娘养的,出来——”
见没动静,他冲进院子,一脚踹开风门,屋里凌乱不堪,被子像一堆烂狗肉团在坑的一角,没有一点活人的气息。他里外找了一遍,连猪圈也看了看,没有任何人的影子。
他顾不得多想,提着菜刀返回大街,像吃了药的耗子似的东蹿西撞。人越聚越多,他的火性也越来越大。他一边跑一边吼声如雷:“李茂生,你不用藏,我就是挖地三尺,也要见到你的尸骨。”
他一路小跑来到大队部,队部门上大锁牢牢地拴着,但依旧不死心,推的门“咣当咣当”直响,口里还不断地嘟嘟囔囔地。
“二龙,别胡闹了。”分明是楚爷,声不高,却带着估摸不透的威严。
他转回身,呆呆地看着楚爷。
“二龙,别吵吵了,李茂生已经死了。”楚爷身后的驼爷抢先说了句,然后一个劲地咳嗽。
“死了?”二龙张大了眼睛,怀疑地看了看楚爷和驼爷,又环视了一下四周围观的村民,手里还不断晃动着那把菜刀。“你们说,他是不是死了?哈哈,别蒙我。他死了,他为什么要死?”
“你冷静一下,一会就知道了。”看二龙的情绪平静些了,楚爷走近前,两个小伙子趁机夺下他手中的菜刀。
众人这才近前来,就听有人小声嘀咕:“说是烧得很重,这不也没什么嘛?!”
楚爷也看得清清楚楚,除了鼻子没些变形之外,远没有风传中的那么严重,只是难看些就是了,便也放宽了些心。
楚爷刚要说什么,就听背后吵吵嚷嚷的,聚集的人群也向自己背后的方向涌去,刚才还凶神恶煞的二龙,此时也呆若木鸡。
随着女人呼天抢地的哭叫,就见很多村民杂乱地分列在小路两旁,中间几个青壮劳力喘着粗气抬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的正是李茂生。
二龙惊愕地张大了嘴巴,还不断地小声咕哝着:“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人流退潮一般向李茂生家的方向而去,只剩下楚爷、驼爷、二龙三个人。
二龙不知所措地尾随在楚爷和驼爷的身后来到果园。
好久,三人都没有说话。楚爷和驼爷各点上一锅烟“巴嗒”着。
二龙下意识到摸了一下鼻子,鼻翼急促地翕动着。
“二龙啊,”驼爷长出一口气。“我也是快入土的人啦,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你们年轻人争强好胜,这个我能理解。可争来斗去,有个啥子结果?李茂生就这么死了,你呢,你心里的苦你自己清楚。”他换上一锅烟,“你看我,孤孤单单一个人,也就这么过来啦,很快就赤条条走啦,什么也留不下。留下又有什么用?人一死,一了百了。图人烧个纸钱?嘿嘿,说句不好听的话,活着的时候,儿女都不孝顺,人都死了,再装孝顺有什么用?人呐,就图个这辈子安生得了。唱什么戏,敲什么锣。我这最后一锣下去,就什么也不知道啦。你还年轻,路长着哩,好好过日子,别再争啊斗的,会有什么好结果?树要一张皮,人活一张脸,可也得看怎么个活法。李茂生,我看着他死的,也就那么一回事。死了倒也痛快;他如果活着,还不是比死还难受?”
二龙感到惊诧,又有些犯迷糊。这个罗锅子,搞什么鬼名堂?
然而驼爷已没有再往下说的意思,自己也不好多问。不过经过这一闹腾,他已不再那么急躁了。李茂生的死,让他既吃惊又意外。一个红红火火如日中天口口声声奔前程的人怎么说完就完了?他搞不清他住院的这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但驼爷的话是对的,疼痛中的思索让他明白了许多。人生也就是这么简单,没必要干昧着良心的事。而且,在看望他的村民中,有些自己还使过绊子,他心里的那些委屈便转化为感动。老人们说得对,都是当庄当院的,干么非要互相猜忌呢?
刚看到自己这副模样的时候,确实吓了一跳,而现在,那股冲天而起的怒火因为李茂生的死消失的无影无踪。李茂生活了个什么?不是到头来就这么两手空空的走了吗?他又想起了隋小强,当那个漆黑的夜晚,自己手掌拍在他肩膀上的时候,他惊恐的程度也不会比自己照镜子的时候差。其实,自己心里也明白,隋家确实是吃不上饭了,可自己的前程就在他们家身上啊。为了自己,便不再管那些了,李茂生不正是这样做的吗?这样做的结果呢?还不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在驼爷说的时候不住地点头,这次,它是诚心诚意的。曾经,李茂生口里出来的就是真理;现在,驼爷说的也蛮有道理。李茂生求的是图风光,而驼爷想的是找轻松。哪条才是该走的路?如果没有这场大火,或许他还会不择手段往上爬,而今他知道自己没戏了。回过头来想想,驼爷的话也不无道理。村民们祖祖辈辈不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三个人各想各的心事,沉默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