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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张雯在问号下面留的字是:
我就是我,改变不了!
这几个字让我的心瞬间灰飞湮灭。
(4)第七章也许,该结束了
(4)第七章
还有半个月中考的时候,课全部停了,进行模拟考试。连考十二天,三天一轮,一共四轮。考完后留两三天放松心情。
模拟考试的前一天,全班同学一起照毕业照。我和徐超没去。
班主任李鸿基让几个同学去找我们,同学回来报告说,没找到。李鸿基皱皱了眉头说,算了不等了。
这个时候的我和徐超跑到了东面的那条“鸳鸯河”边去散步。我和徐超的观点达成一致:全班六十人认识的还不到三分之一,照个屁!就像和一桌子不认识的人一起吃饭一样,那种拘谨和尴尬的场面不会比这照相差哪里去。
在“鸳鸯河”的河边,我和徐超聊了很多,但多是些感情上的问题,话题很沉重,氛围也很伤感。这个时候的我感觉自己成熟了很多。
徐超说他和耿米,我说我和张雯。徐超感觉到很迷茫,毕业了后不知道和耿米的感情是否还能延续下去,这样的爱情也许只是昙花一现,或者过眼云烟。我同样和徐超说着我的感情,从认识张雯的那天起,到那天晚上的打架为止。从未有过的疼痛撕咬着我心。
我们年少的爱情似乎就要落幕,所有的伤痛即将被珍藏在永封的回忆里。原来,我们在领悟中不断的成长。
这是成长着的青春带来的谎言,和寂寞撒谎骗来的爱情一样。青春的谎言让我们在看不清方向的路上一直坎坷、一直颠簸、还一直疼痛着……我们在这条无尽的路上不断的摸索前行,又不断的犯错。然后拿着自己后面犯的错不停地覆盖着前面的错,一层又一层。当有一天我们掀开这层层错误的时候,我们发现,这些错误居然指引了我们前进的方向,带我们走到了现在。
模拟考试这些天里,发生了一些事。
在连续考了八天后,我考不下去了。脑袋发涨,满眼的试卷试题。像是试卷和题目都印在了眼睛上,比初戴上“隐形眼镜”还难受。
第九天的考试上,我感觉身体有恙,极其特别以及相当的不舒服。我看着试卷上的题目比克里奥帕特拉七世看到恺撒被马可斯·布鲁图斯等人刺杀还痛苦。我丢下手中的笔,像吕布在“白门楼”下丢下“方天画戟”。往桌子上一趴,顿时感觉心里舒服了很多。不时,监考老师走了过来,将我叫醒。
现在在考试呢!老师说。
我难受。
怎么了?
头疼。说着我露出一副痛苦万分的表情,像是被人削去头发扭送至“大雄宝殿”一样。
很不舒服吗?
恩。
还能不能坚持考试啊?
估计不能了。我一副老迈的神情。
那要不要去看病啊?
应该要。我做出“人之将死”的姿态。
你什么病啊?你他妈不是废话吗,我怎么知道自己什么病,知道的话我早就给自己立快匾了,上面写着——在世扁鹊。
我也不知道,就是头疼的厉害。我回答着。
哦——,这样啊,那赶紧去看看吧,别拖着耽误了中考。老师终于说了句让我心熏感激的话。
我点点头,将试卷交给老师。
等一下!老师叫住我。我以为试卷出了什么问题,比如没有写姓名、某某题目答非所问之类的。我又想,有必要吗?
怎么了,老师?
你去给你们班主任请个假,给他打个招呼。老师说。原来是这样,不要你说我也会的。
好的。
我走出考场,心想给李鸿基打什么招呼。我到哪找他去,谁知道他在哪个考场监考。说不定还在调戏同自己一起监考的老师或者自己眼前的女生呢。为了不打扰他“老人家”的好事,我想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出来后我又觉得没事干,别的同学都在为中考做最后的努力,而我却在这样的时间里挥霍前途。一种罪恶感生满全心,遍及全身,随着血液循环,进出于我的心房,由静脉转到动脉,游离不停,弑杀着我的重要器官,吞噬着我的肌体细胞,像司马迁描述春秋时期军事行动一样: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这罪恶感像是烂肉上长满的微生物几乎要将我腐蚀。
我又一次不知去向。出学校转了一圈后又走了回来,同学们还在“模拟”。我心说,这“模拟”真牛逼,能像“老鼠夹”一样使这群学生固定在考场里而眷恋外面的花花世界。
我来到操场上,在球门的旁边坐了下来。六月的太阳照得人有种蛰疼的热,汗水不一会便从我的毛孔里渗了出来,带着油腻,看上去像是放在烤箱里烤着的“脆皮鸭”,油晃晃的皮层闪闪发亮。再坐一会恐怕我会被旁人问道:哥们,非洲郊区来的吧?
站起身来,我走向有树阴的“双杠”处,爬上一个杠,趁四下无人,掏出烟来,背身过去,抽起烟来。在我拿出第二根烟的时候身后听见有人叫:朔哥!这声音好耳熟啊。我一回头,面前站了四个人——洪传、唐检、冯超、孙建国。我吃了一惊!
你们——?
特意来找你的。洪传说。
五个人在这一瞬间顿住了,像是给太阳晒走了水分抽去魂魄了一样。如果再这样下去,我们会变成五具干尸。
朔哥,这么长时间了,我想你火气也消了。我们——之前的事,是兄弟对不起你,从那天来我一直很愧疚,觉得没脸见你。今天洪传他们三个开导了我好一阵子,说你怎么说也是哥,也还念掂我这个小弟——念在还是兄弟的情分上——你眼里要是还有我这个兄弟,请接受我的道歉,对于前嫌我希望我们能一页纸翻过去,你骂我打我都行,只要你不再不认我这个兄弟。我郑重地给你道个歉——对不起!说完,唐检用里的点了一下头说出最后三个字。
是啊,朔哥,以前的事就过去吧,不要再提了,为那样一个女的伤兄弟间的感情太不值得了。洪传唐检
在这一瞬间,我恍然——想起了曾经张雯对我的伤害,给我伤心,一幕幕……
这事我们也听说了,朔哥,算了唐检今天弟几个都在这里,别再让大家为难了好吗?孙建国和冯超说。
唐检这半年来一直没好过过,和汤敏也分了……今天咱们几个能过来找你就是希望还能回到从前,找回当初那颗“有福同享,有难唐检”心。洪传又说。
唐检,朔哥!冯超和孙建国道。
我呆住,已经组织不出语言来了。顿时我感觉两颊发烫。对于唐检和张雯的事——我不应该一直这样记恨唐检的,毕竟唐检曾经也念在我们的情谊上举棋不定过,而且后来,还坦诚地告诉我这一切。要怪只能怪张雯,怪张雯的水性扬花。其实在我心里也早就想过了,我只是拉不下脸来,只要我能拉下来这个脸,我和唐检也不至于这半年来不曾说过一句话,不曾给过彼此一个正视的眼神。虽然这么长时间来我们只在冬天里偶然碰到过一次。而今天,唐检再一次来到我面前,依然是开诚布公的向我道歉,想必他也肯定是在乎我这个兄弟,他同样承受了莫大的痛苦,同样在心里挣扎和矛盾过。我既紧张又激动。
我从“双杠”上跳了下来,鼻子上了酸劲,像被人用钳子捏和一样,眼睛有种要流泪的冲动,但被我抑制住了。我走到唐检面前,一拳头砸在他胸口上。唐检抬起头来,眼睛里晶莹着泪花。我一把把唐检拉了过来,抱在怀里,拍着他的后肩,泪水这一刻涌了出来。唐检也紧紧的抱着我。
是兄弟、是兄弟、好兄弟……我喜极而泣,不停地说着这几个字。这一天,似乎——是我盼望的。我们终于又回到从前,我和唐检经历了这件事后关系更铁了,像是焊上的。
我们五个人来到了洪传家。此时我早已将考试的事情忘到了头发尖上,欲将让其被风吹走。
洪传的爸妈盛情的款待了我们。一桌丰盛的酒席上满后洪传的爸妈便出了门,对我们说:你们吃好喝好啊,我们就不奉陪了。我们极力劝之洪传的爸妈还是把家留给我们几个人。
来,为我们再一次相聚干杯!我举起酒杯说。他们纷纷把酒杯端了起来,一饮而尽。
洪传把烟拿出来放在桌子上,说:要烟自己拿啊,别客气。
冯超第一个动手。
唐检拿过了烟递给我,给我点上火后,坐下拿起酒斟满自己的酒杯。
朔哥,小弟自罚三杯,以谢之前之罪。唐检拿起欲饮,我急忙起身拦下。
兄弟,都过去了。之前的那次我也是气昏了头脑,也并不是你一个人错。我们把它忘记好吧,就当是做了一场梦,以后谁都不要再提起了,好吗?我嘬了口烟说。
是啊、是啊,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免得破坏气氛。他们说。
唐检脸上终于露出了半年前的笑容,看到这笑容,我立即被传染,脸上不自然的荡漾起同唐检一样的笑容。
好!不提了、不提了。来,喝酒,聊别的!唐检笑道。
我们边喝边聊。
你们俩准备考哪里?洪传问冯超和孙建国。
没想好,走一步算一步,考几分是几分。冯超说。
我啊,四中、五中甚至六中的料。孙建国自嘲道。
咱朔哥那就不用问了。冯超摁灭手里的烟头说。
确实,我们几个最有牛逼的人物非他莫数。唐检道。
可不是,架也打、恋爱也谈、混也混过、学习还这照样好——奇才,重点班的苗子,学校的希望啊。洪传夸道。
我被他们几个天花乱坠的恭维之词恭维的天花乱坠。一半心里的欢喜就像冬天里窗子上冰成的“窗花”一样一个比一个开的坚硬和庞大;同时另一半的心里也就像寒冷过去之后那些“窗花”逐渐的被温暖的天气融化一样,一个比一个不想退去。这是因为我现在成绩已经不能和上两年同日而语了,而且前两年的成绩见到今年的成绩就会投来强烈鄙视的眼神,唾骂着今年的成绩,同是出自一个人的大脑却没有到达同样的高度;甚至直接不屑于看今年的成绩,更不要说打个招呼了,好比一块七分熟的牛肉和一块三分熟的牛肉在锅灶旁边遇到一样,谁都不会理谁,因为它们根本就“不熟”。
你们把我举得太高了!我说。
谦虚了吧。洪传说,其他三人跟着应和。
真的,不骗你们。我说。
你要是不敢当这样的高度的话,我们一个个就好象是四川盆地了。唐检说。
众人呵呵一笑。
还四川盆地呢,我都进了地幔了。洪传说。
我进了熔岩层了。冯超说。
我早在地核里被烫死了。孙建国说。
那——照你们说的,就跟我站在了“珠锋”上似的。我说。
那还有假?!就算没站上面也是迟早的事。洪传说。
不一会,一扎啤酒空了。洪传又从桌子下面拎了一扎上来。
来——喝!不醉不归!洪传说。
众人响应说:好!
你们两个怎么也跑出来了啊?我问冯超和孙建国。
一是不想考,二就是为了大哥你啊。孙建国说。
那我不是把你们害了。
哪里啊,说这话见外了啊。多长时间没聚了,今天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就考他妈中考了只要朔哥一句“不考了,喝酒!”,我们也绝对书包一扔,过来喝酒。冯超说。
承蒙兄弟们看得起啊!来,我敬大家一杯。我举起酒杯共邀他们。
放下酒杯后,我说:我考上了重点咱们再来一次,喝到死。
好,看来我们肯定是死了。你这是十拿九稳的事啊。唐检说。
对了,唐检,你和汤敏怎么就分了啊?我问唐检。
还提过去的事啊。孙建国点了根烟说。
跟张雯无关,说一下也无妨,反正我们也不是很清楚。洪传说。
这个——简单说就是感觉不合适。唐检说。
详细点的呢?冯超问。
详细点?——汤敏对我不满,我对她有意见。尤其在上次长跑比赛之后,我们之间的冲突次数越来越多,矛盾越来约尖锐,后来索性谁也不理谁,进入冷战阶段。再后来,见了面直接连招呼都不打。完了我觉得这样拖着有没意思,一封信写过去:分手吧!汤敏回了一个字:好!就这样。说完,唐检双手一摊,然后抽出一根烟点上。神情忧郁。
想开点啊,记得以前我曾经开导过你关于爱情。我说。
我也记得。放心,我想的很开,不就是个b吗,地球上多的是。唐检露出牙齿,一脸灿烂的说。仿佛看到了他嘴里的那个字遍布大地。
众人哈哈大笑,纷纷说:没错,也就是这么回事!
不知不觉中,三扎啤酒已经空空见底,平均每人喝了六瓶了。我感觉头开始晕,有点找不到方向了。
我有点喝不下去了。我说。
我也觉得晕。孙建国说。
哎呀——你怎么了,来到我家不给我面子是吧?!洪传脸眼俱红,正等同于伊戈尔·斯特拉文斯基的《firebird》,打着酒嗝说。
不是啊,感觉昏了。唐检说。
这样吧,出去走走再喝。冯超说。
我们几个人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在洪传家外面转了一圈。上了趟厕所。
回来后我们继续喝,一直喝到不省人事。
我睁开眼时头疼得要命,那种疼痛似乎要将我置于死地,不停地殴打着我的大脑。我环视了下四周——这是洪传的房间。其他几个人睡得和躺在棺材里的人没什么两样,唯一的区别是还能隐约的听见鼾声。
世界杯“中巴”之战的那天晚上,我去找张雯,希望放学和她一起走。毕竟没有几天了,我就要“滚蛋”了。我希望能和张雯多处几日,别管怎么样这是我这辈子的第一份感情,哪怕我毕业后我们就各分东西,我也觉得“死而无撼”了。
张雯见到我后说:你来了啊?!
晚上一起走吧。我说。
到时候再说吧,你上三节晚自习吧?
是啊。
到时候我要是不走的话就去找你啊!
好。
到了晚上我欲眼望穿,都快变成“蜗牛”那双眼睛了,张雯还是没来。放学后,我去找张雯,结果看到像是几百年前遭遇“黑死病”的欧洲——张雯的教室早已人去楼空,漆黑一片。
我失望不堪。失望的情绪像“弹力球”一样始终静止不下来。
回到教室后,我找到徐超,搭上徐超的自行车一起回家。
四天后晚自习,也是我初中生涯的最后一个晚自习我又提前来到张雯教室和她说,晚上我们一起走吧。张雯答应了。我开心不已。
第二节晚自习结束后张雯来找我,对我说,今天不能等你了,我必须早点回家,迟了爸妈要数落我的。
之前的开心劲还在意尤缠绵,张雯的几句话让这开心瞬间宣布破产,这开心倾家荡产得变成了孤魂野鬼散落荒野……
我说,好,你回去吧。天知道我说这几字时候的心情。我用语言已经表达不出来了。如果真要表达,我只感觉这个时候我的心已经死去。
张雯转过身去,头也不回的走了。本来我死去的心还期待着张雯的一个回眸让它起死回生的,但是张雯坚决的背影让华佗也无能为力。
这最后一次晚自习就这样结束。后天我就要去参加中考,我多么希望我的爱人在这个时候能给我一些安慰和鼓励!
我开始等待张雯的电话。留给这个电话的时间只有今天晚上和明天一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