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墙外是一圈白色的走廊,亮得她眼前闪闪的。她闭上眼睛,揉着发胀的太阳穴,开始努力回忆之前发生的一切。
她只记得她把车子停下来,到路边放下花束,却看到早已有另一束花摆那里。正奇怪过了这么多年,怎么会有同一天来献花,突然有轻拍她肩头。
毫无防备的回头,一团雾气猛的袭过来,整个便昏昏然失了力气。模糊的意识中,她被扛上一辆车,有推拉车门的撞击声。再然后,她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抬头环视一周,屋里没有时钟,也不知道现是白天还是黑夜,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她想她肯定已经错过了和乔思远戴高乐机场见面的约定。想到他和念念找不到她的焦急,只觉心口一阵发紧。
注意到四个屋角吊着的摄像头,她想,看到她醒来了,大概会有过来了吧。
可时间如煎熬般滴答前进,四周却始终一片静寂。费曼迪忍不住想,如果永远没有来的话,她会无声无息的这里死去吗?这想法让她心里一阵毛骨悚然。
曾经一只脚踏上亦明湖湖面想要自杀的费曼迪,大概从未预料到有一天自己竟会如此怕死。
只因生命里有了牵念,即使是痛,那也是活下去的动力。
她想不出到底是谁会挟持她,国内她确实因为坚持自而得罪了一些,可他们总不至于鞭长至此,要害她国内随时可以动手——就像那一次的车祸。
乔思远为了不让她担心,从没有和她细说过那次车祸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她看到他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他不说,她装不知,他们两个总是担心着对方的心绪各自隐忍。想到乔思远,她心里就又热起来,这异国他乡,他会找到她吗?
密闭无声的室内,光线的穿梭似乎都化作了曲线,时间的单位被无限拉长。漫长的等待,让费曼迪从不解,到烦躁,再到无比的焦虑。疲惫和饥饿让她开始流失体力,意识再度有些迷离。
费曼迪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快要达到临界点了,挟持她的,等待的就是这一刻吧。
这一次,她没有猜错。
房间的玻璃门被缓缓推开,低头的视线里出现了一双被黑色窄脚裤包裹的男的长腿。费曼迪想看看何许来,却发现自己连头都快抬不起来了。
“曼迪,还记得吗?”男叫她的方式熟悉又亲切,就像认识了她很久很久,可他的声音却是陌生的。
下巴被凉凉的手指托住,男扳起她的面孔。眼前的迷蒙渐渐散去,当对上那双深褐色的冰冷眼睛时,费曼迪突然就释然了。
心底有个声音扩散开来——记得,当然记得,这么多年,无数次出现的同一个噩梦里,结束了父母的生命后,又用黑洞洞的枪口指着后备箱里的,然后扣动扳机——又怎么会忘了呢?
看到她眼神的变化后,男确定费曼迪已经意识到了他是谁。他挑起嘴角,英俊的脸上是雕刻般的笑容,他用手指摩挲她下巴的弧度,“就知道不会忘了的。”
费曼迪只是狠狠的盯着他,他却并不以为意,“一定很想知道为何绑来,”脸上一副事事皆掌握的自信神情,“不急,先吃饱肚子们再慢慢聊。”
他像变魔术一般递上来一盘金黄色的曲奇饼干,浓郁的奶油香笼罩上来,费曼迪却好似闻到了淡淡的血腥味。
他灿烂的笑容里没有温度,“吃吧,最喜欢的。”
费曼迪只觉得如同噩梦,这个恶魔一样的,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头发晕,费曼迪接过托盘。饼干里应该不会有毒,没会傻到费力把掳了来,只为了让她吃有毒的饼干。没有力气就没法思考,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体力和冷静。
搭配的还有一杯温热的牛奶,她就着牛奶吃起了饼干。
见她十分配合,男心情似乎也很好,他甚至开始做起了自介绍,“们认识了那么久,竟然还不知道的名字,是失礼了。”他看了一眼抬起头的费曼迪,彬彬有礼的说,“请叫尼克。”
费曼迪点点头,算是应下。许是饿得太厉害了,短短几分钟,一盘曲奇已被她吃得见了底。她拍拍手上的饼干渣,尼克皱了一下眉,递上来一张软软的纸巾。
费曼迪直视他,那双深褐色的眼睛让她脑海里不断浮现出渗进后备箱的大量血液,她强忍住胃里往上翻的感觉开口道,“机关算尽把弄来,不会只是请吃饼干叙旧吧,有话直说吧,虽然并不觉得自己会对有什么价值。”
尼克笑着摇头,一根白皙的手指她眼前晃动,“不,曼迪,太低估自己了。这个世界上,天才有两种,过度自负的天才和过度自卑的天才。是前一种,而恰好是后一种。”
费曼迪不语,只是看着他,她猜不出他的意图。
见她不说话,尼克轻舔了一下嘴唇,也不做声。两个互相对望着,安静的空间像被彼此散发出的能量扭曲了一般。
“为什么?”费曼迪终于开口,几分钟的时间里,她评估了当下的一切,突然意识到这也许是她解开二十年前谜团的唯一机会。
“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杀掉?”这个问题困扰了她多年。
尼克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如果可以选择,没会愿意过从小接受杀训练的生活。”他似是回忆过往,脸上有一丝痛楚,“的父母也是被枪杀的,四岁的浸泡被他们的血浆染遍的拖车里,三天后才被发现,这种恐怖一定可以体会。”
费曼迪问道,“所以当看到处于相同情形的时,便没有朝开枪?”她搞不懂其中的逻辑。
笑容重新回到他的脸上,“因为那记忆实太可怕太令痛苦,所以当看到这世界上终于有可以和分享这种感受时,舍不得让她死。”费曼迪只觉得那笑容令她心惊胆战,她心里骂他变态。
“多年来一直希望那时候可以给一个了断。”费曼迪想起多年的痛苦。
尼克点头,“很理解,是真的理解。不过,还是应该感谢给了这条命。”他眼神中有看透一切的神采,“毕竟现也有了乎的和事,甚至不会担心把一个放这里会自杀,因为早就变得懂得惜命。”
费曼迪咬住下唇,讨厌被他看穿内心,更不想和他谈论思远和念念,“到底想要做什么?”
尼克有些嘲讽的摇头,“曼迪,曾经是个冷静自持的姑娘,如今因为有了太乎的,也变得和普通一样急躁了,这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