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说不清,好像不像那天晚上那么随便了,我想去,可我没敢去,有鬼似的,一想去,我的心就咚咚跳。”
“家里人呢?”我的心也狂跳不止。
“我妈去串门门,我三哥和五哥去队上劳动了。”她长出了一口气。
“〈两地书〉看完了吗?”
“真好,鲁迅和许广平即是知音又是夫妻,理想的一对。”
“那你想不想和我共同写一本两地书?”
“你真坏,真坏。”她用拳头轻轻捶着我的肩。我顺势攥住了她的手,温润的手。她眼含秋水,抿着嘴:“你是作家,可我是学生,我怕你看不起我,我忍着,不去看你,我等你,看你究竟来不来。嘻嘻,你终于来了。”
“我几乎每天旁晚都站在天生河堤上了望你,你没看见?”
“我没想到,你那么忙,哪有闲工夫?”
“我想你,真的好想你。你看,我给你写的诗。”我掏出一个类似诗集的小日记本,那里面已经有五首情诗了,“我念给你听,好吗?”
她一把夺过去,羞得低着头,小声说;“不,人家自己看。我求你,只说你是我的老师,咱们好多来往。”
我故意装糊涂:“为什么?”
“我们全家人都知道了你,尤其是我五哥,他很想见见你。”
“我多想单独和你在一起,就像那天晚上。”
“你带了画风景的工具了吗?”
“带来了。”
“那你就可以在我家呆两天了。”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
“瞧,我妈回来了。”她赶忙闪在一旁,离我很远的地方。我也正襟危坐,像个老师的架势,可我的心里是多么高兴啊,一个我梦中的情人爱上了我,我的事业与爱情将要双丰收了。主哇全你保佑我。
十三。可恨!有心栽花花难开(4)
4.进来一个胖而高的老婆儿,他头发花白,眼睛花而大,脸圆而阔,慈眉善目的。
“妈,这就是我跟你说的我的老师。李老师。北京人,画匠。”
“啊,早听说了。难得这女子爱看书,一放学就抱本书看,门也不出。小萃,快给客人做饭啊。”
“哎。”小萃赶忙去挖面,合面。
“李老师今年多大了?”
“39岁。”
“几个娃娃了?”
“我还没有成家哪。”
“不可能吧?我看你的娃娃恐怕有小萃这么大了吧?”
“妈,你问这个干甚?李老师是眼光高,就想碰一个志同道合的女孩。人家的理想就是当作家,现在已经写完了一部25万字的长篇小说。”
“这女子,嘴比刀子快,心比豆腐软。”
“咦,真的,我的手稿给你带来了,你是我的第一读者,请你多提宝贵意见。”
我从工具兜儿里拿出四个日记本。小萃如获至宝,急忙过来要拿。她妈急忙说:“咋?手还沾着面哪。”
她吐了吐舌头,又继续合面了。
“李老师,我抓紧看,然后,你把稿子送到巴盟文化局去。”
“对,先让那里知道有我这一号人。或许将来对这本书的出版有好处。”
“现在,冤假错案全平反了。形势太好了。你这些年卧薪尝胆绝对会有回报的。”
“这女子,人家是一边干活一边说话,你倒好,老停住手。这饭甚时候您吃上啊。”
“妈,人家在商量正事哪,你别搅和好不好?”
“甚正事?让妈听听。”
“李老师的书一旦出版,就会立刻出名,就会引起政府的重视,就会安排他到文化局工作,就会实现他多年奋斗的目标,当作家。这还不是大事啊?”
“八字才有一撇啊。我是一贯奉行‘是金子总会发光’这个宗旨的。”我深深被她的话燃起了激情与幻想,我情不自禁地说,“我还要听你的,将我在打光棍时遇见的那么多可爱的女人以及我的心理历程写出来,保险即好看又有意义。”
“其中是不是也有我啊?”
“当然,我还要浓墨重彩呢。”
“做甚呢?不吃饭了?”他妈又催促了。
“行了,保险你说话我不爱听。”小萃小声嘟囔着。然后挖一碗耗下的腌猪肉倒在锅里。
我忙说:“太多了。”
她说:“多了才香呢。”
她妈急忙下地将她扒拉到一边,说:“去、去、去、你呀,就这心不在意的样子,煮出的饭又油又腻,有法儿吃吗?还是我煮吧。”
她妈舀出一半油肉,炝上葱姜蒜和酱油,屋子里立刻弥漫了香味。
我再看小萃,她已经抱着我的作品两耳不闻窗外事了。
一会儿她三哥、五哥相继回来了。小萃做了介绍。她五哥说:“久闻大名,如雷贯耳呀。”
(bsp;她三哥说:“李老师,我妹妹可是真崇拜你啊,几乎把你挂在嘴边上了,所以,我们对你是既陌生又熟识啊,早就盼着见你一面,好讨论一些问题了。我们这里可是太闭塞啊,只能靠广播了解一些形势。”
此时,广播里突然播放出郭兰英唱的《南泥湾》来,啊久违了,这悠扬婉转的歌声。我们都跟着唱起来,我有了获得解放的感觉,我提议:“咱们唱一段《解放区的天》吧。
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
解放区的人民好喜欢
民主政府为人民呀
邓小平的恩情说不完呀
……
看来,同为最底层的人还是有共同的心声的。
“李老师,给我们朗诵一首诗吧。”她五哥提议。
众人拍手,这一家人是多么红火亲热呀。
我朗诵马雅可夫斯基的长诗,它能代表我的心声——
我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