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在医院里掐住方洁那一次,突然觉得浑身都开始发抖起来。
她觉得害怕。
她……
“我怎么了?”
祁谦佑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听见她问,摇了摇头,“不确定。明天我带你去看一下心理医生再说。”
他说完,起来去收拾满地碎瓷片。
穆天晚,没动。
她看着自己的手指,支离破碎的疤,有的还在冒着血,一点点浸透出来,像是她莫名的,控制不住的脾气。
恐慌像一团火,就要将她燎起来。
她宁愿死,也不愿疯!
她慢慢躺倒在沙发上,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事的,没事的。
她没事。
有祁谦佑在,他是天使。
他……能救她。
像每一次救她于危难中一样。
祁谦佑晚上走的时候还在嘱咐她记得喝百合莲子粥,那有舒缓神经的作用。第二天过来接她去看心理医生的时候,竟然发现她不在。
小公寓的门被他敲了又敲,没人应,电话也没人接。
一想起她昨天那种状态,他心中没来由的烦躁起来,狠狠踹了门一脚。
素来平淡无波的眸子有浅浅怒意。
穆天晚失眠了,即便放空自己,她也睡不着。
脑子像要炸开,她莫名其妙的地会害怕,会发火,会想自虐……
她害怕极了,起床,一遍一遍的热百合莲子粥,一遍一遍的喝,直到难受的吐出来。
吐完,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
白的脸,白的唇,无望的眼……在暗暗的浴室灯光下,像个鬼。
她突然奔溃地抱着头哭起来。
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不是的,不是的。她很正常。她只是被徐岑东的背叛和伤害气坏了。
她现在要去讨回来。
她要给孩子报仇,要回穆宅,然后看那对狗男女要死不活!
对,该这样的。
她没有事,有事的该是他们。
天还未亮,她已经出了门。
冬季,冻得人直打哆嗦,呼吸成气。她向来是怕冷的人,却只简单的披了一件软呢大衣。
很快,唇色就青紫起来。
但她似乎毫无知觉,她握着自己的手包,幽幽雅雅地走出小区门,然后叫了的车。
“去八一宾馆。”
昨天的雪还未消,在路灯下闪着光,看着神秘而美丽。
她握了握拳,一脚一脚踩上去。她动作很慢,走一下似乎要停顿一下。
但,她还是继续走。
下车的地方离宾馆并没有多少路,她走到的时候,天色竟然已经发白。
晨光出来,微亮,她躲闪的用手遮了一下。
然后再抬起头时,忽然像变了一个人,哪里还有半分纠结和犹豫的样子,满眼都是恨意和决绝。
方洁最近很累。
人累,心更累。
先是徐岑东和穆天晚离婚,闹了这么多事,导致他们徐家第一个孙子都流掉了,徐岑东也被徐天则打得半死。后来又是徐天则自己,本来身体不好,一气,老毛病又犯了,卧床不起,偏生那个老东西的脾气扭得很,死活不去医院。
她照顾了徐岑东那个小的,回来再照顾徐天则这个老的,心里还惦记着穆天晚的情况。
实在是累。
昨晚徐天则身体好了点,她才放心的睡去。
迷迷糊糊中,她接到警卫员的电话,说穆天晚过来了,先是一愣,然后就笑起来,满脸睡意都消失,怕吵醒身体不好的徐天则,扭手蹑脚地下床去收拾。
自从穆天晚醒过来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她。每次想去看看她,都被何叔堵着。
没想到今天她竟然过来了。虽然也疑惑她为什么这么早,但她还是想看看这个孩子。
她的身体好了吗?是不是还是恨着他们徐家?
她收拾好,给警卫打电话,让他带穆天晚去上来,又觉不妥,干脆披了大衣出去迎她。
她站在电梯口等她。
很快,门开了,警卫员带着穆天晚上来。
方洁看着短短几个月,变得几乎换了一副模样的穆天晚,眼泪刷的一下就流出来。
怎么这么瘦,走路都像是要跌倒。
她伸手想要扶住她,却被穆天晚一闪躲开。她愣住,但也只两秒钟。然后她擦了擦眼泪,对着小警卫员道了谢谢,让他去忙,才接了穆天晚进屋。
军区的干部房,配置像一个家一样。
可是穆天晚进来并不觉得温暖。
她倔强地别开眼睛,不去看方洁泪眼朦胧,就如同方才躲开她的手。
明明是该充满的怒气的质问,明明是该理直气壮地咆哮,明明是该义愤填膺地指责……
可是她见到方洁,看到她欣喜期待的眼神,看到她眼角亮晶晶的泪珠,看到她伸过来想扶她的手,她就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了。
心里缩得紧紧的。
堵得慌。
“天晚,你身体好点了吗?”方洁猜她这么早出来,必然没有吃饭,给她用微波热了奶,还有土司。“你先将就的吃点。等会妈给你做好吃的。”
妈给你做好吃?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