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记得!昭儿话刚出口,子云就接了过来。
“你……当时是怎样想的?”昭儿道,这个问题可是缠绕了她十年啊。
“我啊,当时在想……这哪里来的野丫头,居然敢挖我的手?看我十年后怎样收拾她!”子云大声道,金石般的声音被三月的晚风带到很远。
昭儿一愣,旋即,昂起龙反击。
“哼,十年后收拾我?我倒要看你怎样收拾?”
“怎样收拾?我这就收拾……”说着,子云伸出一只手去,探到昭儿身上就动作起来。
“啊……不要……”昭儿寻常最怕这个,笑得浑身乱颤,几乎坐不稳。
可是,那坏小子就是不住手,听她这么一叫,反是下手更狠了。
“殿下,不,子云,我知你厉害了……快停下!”连着喊了几声,半是求饶,身后的人才住手。
“坏小子!”喘了口气,昭儿半回过头来撅嘴道,哪里料得到她这娇嗲的嗔面已使身后的少年亲王呆痴了!
一切都不存在了!
子云只觉身子都飘了起来,满心里仿佛有个大太阳照着……眼前明晃晃一片,哪里像是日暮时分?
半晌,昭儿见身后的人儿没了动静,心下慌张:难道是他生气了?想着,越发地慌起来,人就不知不觉地又扭转了身去看。
……
天,原来是这样!
昭儿看到的是一张春花般灿烂明亮的脸,那张脸上……少年的稚嫩尚存大半,成年男人的气韵已开始显山露水,这两种味道同时出现在那张俊美出尘的脸上……真叫人不敢久看,怕是个梦,久了出不来,却又舍不得不看……
子云见昭儿一双杏眼直盯住了自己瞧,心下越发欢喜,笑意更深了。
昭儿见子云笑得欢喜,知道他没生气,心中有如涓涓细流淌过,“哧”一声,不由得笑了,旋即又回过头朝前方看去,身子刚坐直了,忽觉一双手自后面搂了过来,紧紧地,温暖有力。
昭儿双手紧握缰绳,身后少年抱紧了她的腰。
少年的心,也在风中飞扬。
马儿终于停了下来,在一个池塘边。
花草的味道氤氲在空气里,被风送入鼻中,久了,竟有些醉人。
少女,少年,双双站在水边,看远处农舍得炊烟袅袅升起,听归巢的鸟儿划过天际的那一声鸣唱,两颗心,慢慢地贴近了……
“昭儿!”
“子云!”
两人转过身来,面对面。子云伸出手去,将昭儿的手握在掌心。
许久,两人无语,耳边唯有风儿的吟唱。
头顶上,青灰色的天空中不知何时已挂了一弯小月亮,静静地看着他们。
“我娘亲最喜欢看月亮。”眼望着那金黄的小月牙儿,子云不觉脱口而出。
“嗯?”昭儿一慌:不知道这“娘亲”是余德妃还是昭成皇后。然而,她的疑问马上就得到了解答。
“听余母妃说,二十年前,我娘亲曾在这样的日子,半夜里和父皇出城驰马……”
昭儿心中一动:到底,子云还是没忘记自己的亲娘!然而,佳人已逝,那倾城的容颜,也如风儿般,去了,再回不来了。
“我……你也喜欢看月亮么?”半晌,昭儿方想起这样一句话来。
“你说呢?”子云反问她。
“儿子随娘的多。”想也没想,昭儿应声道。
“可是,直到今日才有人陪我看月亮。”子云低下了眼睛,那灼灼的神光,令人晕眩。
“你喜欢……我天天陪你看。”垂下眼睛,昭儿轻声道。
“昭儿!”子云手上使力,猛地揽昭儿到怀中。
“子云……”昭儿闭上了眼睛,靠在子云胸前,良久,心中忽地一动,想起一个问题,埋在心中月余的问题。、“子云,元夜宫中大宴,那个唱歌的教坊女子……”
昭儿本不是那喜欢嚼舌根的小女子,可是那个女子……曾让眼前的少年郎呆痴。
“赵娇蕊已被父皇封为美人!”子云张口便答,知道昭儿所说定是那个女子。
“嗯?”昭儿一惊:那歌女这么快就成后宫新宠了!可也放宽了心,这样一来自己再不用担心了,然而,子云以为昭儿对这个女子感兴趣,于是继续说。
“父皇很宠她!宫里都说,自娘亲亡后,十多年来,父皇第一次如此宠爱一个女子。
“那赵……赵娇蕊真得很美啊,嗓子也好。”
“哼,不过是和我娘亲有几分相像而已。
“啊!原来如此。”
昭儿恍然大悟:原来,那晚陛下对着那女子发呆,是因为她长得像昭成皇后。看样子,昭成皇后仍在陛下心中!
“赵娇蕊比我娘差远了!我娘倾城倾国自不必说,文能诗词歌赋,武能笑傲沙场……那女人,只是一味做样子,讨父皇欢心。”
想起赵娇蕊在父亲面前的表演,子云眼中逐渐露出厌恶的神色来。
看子云的样子,昭儿知道这赵美人不是个讨喜的人,短短一个多月,连少年皇子都讨厌她,更别说那些妃嫔了。想起那晚皇后看到皇帝发呆的时的脸色,昭儿心中隐隐升起一缕阴云来:皇宫总是事多的地方,本来,她对宫廷从未有过丝毫的兴趣,可是现在,她忽然觉得自己仿佛离皇宫越来越近了。因为,身边的人他是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