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儿拿来的这棒伤药比宫里的好,每日上药两遍,三日便可下床走动,不消十日便可出门骑马了。”元瑶见子云扭过脸去,淡淡一笑道。
“多谢大哥!”子云微阖双眼。
“自家兄弟,说什么谢不谢的?我走了,你好生养伤吧。”
“大哥好走!”
……
元瑶走后,子云唤高成礼把元瑶带过来的伤药拿来看。接过那小小玉盒置于掌心,子云仔细看着。上好的和田玉,半寸见方,打开来,浓浓药香扑鼻而来,看那药膏绿如碧玉,细腻莹润,不知是什么样药材熬成,怕都是些寻常难见之物。合上玉盒,子云复又闭上眼睛。
越来越多的人,他不懂。
皇帝也派人来探望了一次,带来些东西。
看着高成礼将那些东西摆好,子云不觉失笑。父皇罚自己三个月俸禄,这一次拿来的东西折钱就顶得上一年以上俸禄了!
……
朝臣也来了。
首先是王傅白又新。想到白又新,子云觉心中愧疚,自己挨了打,白又新也跟着受牵连,被罚俸三个月。可看白又新的样子,不是怨恨,而是失望。宋褒、陈用修等人也来了,最后,居然王泰也差了人来。还好,借着有伤,不喜欢的人来了不用周旋。
十日后,子云已在王府里跑动。元瑶说得没错,那伤药果然有奇效。
这期间,昭儿又来了两次。每一次,子云都埋怨她冒险来看自己被人瞧见会坏了名声,昭儿无语,她在子云眼中看到的不是埋怨,而是不舍。
又五日,可以骑马了。
“大哥的药真是好。”看着三哥上马,子玉在一边说道。
子云淡淡一笑,不答言,攥着缰绳在府内小跑起来。
眨眼,七月已过了大半,白日里虽是骄阳似火,但夜风拂到身上,已经有些凉爽的意思了。子云虽说性子不是很急躁,然在府中卧床静养大半个月,早急得不得了,只盼到痊愈之后和昭儿出城去好好骑一回马。伤好了,天气也逐日减去热度,怎能再待在府里不动?
月底,下了两场雨,天气越发凉爽,子云定了计和昭儿出城,可昭儿身子不爽,无奈,子云只得一人前往。
“殿下,您这一出城去,是不是应该吩咐他们拉个车子,好装一车果子回来。”(1)高成礼一边看侍女给子云整理衣袍,一边笑说。
“你们说呢?”子云抬眼向室中扫视一眼,看着两个侍女道。
“殿下?”两个侍女撅一撅嘴,眼光一动不动看着子云。
“哈哈,要是带回来了果子,都给你们。”看一眼侍女,子云大步出了门。
一路想着一个人去杏园没意思,去曲江也没意思,又不想去乐游原登高……想了一路,最后还是奔着灞桥的方向去了。沿着灞水跑了一回,看着桥上行人折柳送别依依不舍,忽地想起上次在此遇见太子的事来。
太子是自己兄长,是储君,自己是弟弟,是亲王,哪一点能和他比?除了父皇的疼爱,还有什么?长到这么大,刚遇上一个心仪的女子,他就要抢!他什么都有了,亲姨母是皇后,亲舅父是宰相,外祖父虽说已因病致仕,但朝中半数以上是他王家的人……他还有什么不满意?一个做兄长的居然好意思和弟弟争女人!
再想一想自己,生母虽然也被谥为皇后,自己也算是皇后之子,可是,母亲早已不在了!看看朝廷,也几乎是举目无亲,除了王傅白又新,老师陈沅等人外,还有几个熟识之人?虽说那天,父皇告诫他和自己不能兄弟阋墙、手足相残,可是……万一父皇去了,他真能遵守父命么?
想到此,子云立住马,眼望着灞水微波粼粼,脑中纷乱如麻。
……
“啊……啊……”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一阵惊叫之声,循声望去,只见数丈外的大路上,一匹烈马狂奔而来,而路中央却站着一个约摸两、三岁的孩子。马上无人,路上也无人,不远处的桥下,一个少妇疯了似的狂叫着朝那孩子奔去。
少妇的声音吓住了孩子,却吓不住马。那孩子兀自呆呆站着,那马,却奔如狂风。
“驾!”
子云拍马冲了过去。
……
就在桥上之人个个目瞪口呆,眼望着那少妇、孩子和马动也不动之时,忽见一道白光闪过……斜斜地自河边冲过来一人一马,直奔那孩子而去。
烈马眼看就要奔到孩子面前了。
“啊!”桥上有女子的尖叫声传来。
千钧一发!
强劲的蹄声夹着风声在耳边呼啸,飞扬的尘土在身边漫延开来……看不清孩子的脸,眼前弥漫着烈马前蹄扬起的尘土……
桥上众人俱呆立不动。
河边冲过来的白马少年眼看就要奔到那孩子身边之时,烈马的前蹄也几乎到了!可是,又是一条人影一晃,仿佛是从天而降……一个人落在烈马背上,烈马顿时一阵长嘶,前蹄高高扬起……
子云只觉眼前一闪,烈马嘶鸣……翻身,出手。
此处借用“掷果盈车”典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