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等到王睿一换岗了,卓左右拖着已经站木了的双腿,扛着沉重的蛇皮袋狼狈地跟在她后面出了国贸地铁站。
从他们身边经过的人都要看两眼,以为这个民工犯了什么错,栽在了全副武装的警花手里。
王睿一觉得今天卓左右十分可笑又可怜,真是的,北京残酷的就业现实把一个好小伙子逼成了这副狼狈模样。
卓左右颜面尽失,头脑里还在嘀嘀咕咕地想,多大事儿呀,难道还能拘留我?心里不托底,忍不住低三下四地问王睿一:“我快断顿了,只好卖点儿旅游图混口饭吃,自食其力的精神也应该鼓励吧。这违点小规,你也不能架炮轰啊。老乡,你长这么漂亮,下手不会这么狠吧。你要是再拘留我,我就不出来了,在里面不用愁吃喝,不用动脑想饭辙,光筛沙子就行,多好,还天天日光浴。”
“什么叫架炮轰,看你现在的倒霉德性值得架炮轰吗?饿了吗?”
“连累带吓的,胃早就疼了。”
“那咱们先吃东西,然后打车回派出所,这么跟你一起走,太招人眼了,真是跟你一起掉价。”
卓左右一听警花还管饭,心里想至少今天的饭钱不用去挣了,要是不没收兜子里的旅游图就更好了。
王睿一见卓左右背着兜子步伐有些发飘,赶紧就近走入了贵友商厦地下一层的麦当劳里。点餐的时候,什么巨无霸、辣鸡翅、可乐、薯条都要的是大号的。看着狼吞虎咽的卓左右,王睿一有些心酸,一种要保护和帮助他度过难关的母性心态泛滥开来。
“对了,我以前在东北老家的时候,好像听过有人讲什么架炮轰的笑话,我怕是黄段子,就躲开了,没听全。架炮轰,到底是什么意思?”王睿一见卓左右吃得差不多了,正喝着可乐,好奇地问。
卓左右这回可得着机会让警花见识一下系团委宣传委员的幽默风采了,他先是狡黠地向王睿一咔吧了几下小眼睛,然后开始了相声模仿秀:“其实架炮轰就是小题大做的意思,今天你拦住我,就有点儿那什么……哼哼,那个意思。
“那意思是啥意思呀?”冰雪聪明的王睿一也跟卓左右那儿装傻。
“这得从头说,有对农村青年正热恋呢不是,农村那村里没有公园不是,实在不行了就找稻草垛不是,哼哼,你明白了吧?”
“你老不是不是的,我想弄明白也弄不明白不是?”
卓左右本来是忌讳用很直白的话讲出那对儿定了婚的农村青年热恋的火爆程度,可不讲又不能让王睿一明白,于是乎干脆就直截了当讲起来了。
“话说到村里那两个小年轻正超大强度地热恋,程度就是烈火碰见了干柴的水平。他俩没地方那啥……”
“哪啥呀?”王睿一不知道卓左右当着自己面忌口,还以为他的表达能力有问题呢,干脆就刨根问底。
“不就那啥吗?你还不懂,这不是逼我说粗话吗?我说了你不带急眼的。”
“快说!真比老娘们还嗦。”
“豁出去了,说就说。是你让我说的,别后悔啊。他俩要婚前越轨没地方,夏天稻草垛还没堆起来呢,只好钻了苞米地了。”
“讨厌,怎么又是黄段子?”
“不黄,不黄能流传开吗?不过也不是那么黄。还讲不讲?”
“继续,讲个笑话看你这么费劲,怪不得找不着工作。”
“找不着工作那是和金融危机有关系,与讲黄段子啥相干呢?好,咱接着讲,他们俩进了苞米地也叫玉米地,详情你自己去想,咱们按下不表。当天正赶上村子附近有个炮兵部队在进行实弹训练,有个新兵太紧张,没调好瞄准器,直接把炮弹打进了苞米地里了。等部队的人马赶到地里,研究弹着点为什么偏离得这么厉害的时候。只见那对男女满身烟熏火燎面容焦黑地从里面爬出来了。见到带头的首长大哥就哭开了,女的边哭边念叨:这搞对象提前热乎热乎,你说多大事点呀,大哥,你们也不能架炮轰啊。”
听完卓左右绘声绘色的讲述加表演,王睿一实在憋不住乐了,她一边笑一边用拳头打着卓左右的前胸说:“真讨厌,讲这么黄的段子。”其实她还没听够呢。
吃完饭,就打车到了北城林业大学附近的东升派出所,卓左右对这里十分熟悉,王睿一就是在这给他办的拘留手续。
卓左右一进派出所就有一种尿急的感觉,他上次被拘留时落下了见警察就躲着走的病根了。
王睿一领着卓左右进到自己的治安民警外勤办公室,一坐在座位上脸立刻就拉了下来,冷冰冰地看着手脚不知道往哪里放的卓左右。
卓左右手里提拉着那个破蛇皮袋儿,也不知道往哪里搁,正用眼睛四下打量呢,迎头看见了警花老乡的双眼,心里犯起了嘀咕。这一路上还好好的,有说有笑平易近人的,怎么一坐到自己桌上脸就拉多老长了?真是屁股指挥脑袋的定律起作用了。
“你别东张西望鬼头鬼脑的,你看你今天一打进到派出所里来,就怎么看都是贼眉鼠眼的不像好人。把你手里的破兜子扔墙角那儿,没人感兴趣。”
“是,政府批评的对,上次我被你拘留后,一进派出所我就感觉自己是个坏人,形象立刻就猥琐了。”在拘留所里,卓左右被牢头训练出来了,他现在一见警察就立正喊报告政府。
“别找借口,不进派出所你的形象也不咋样。还是交代一下,你下一步预谋干什么违法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