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交会正式开幕后，完成了筹备任务撤回到总部的卓左右，被顺理成章地任命为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他带着董亮和二手帕萨特到分公司写字楼上任，办公地点设在国贸附近的朝外soho。渐渐地靠近cbd中心区域了，这让卓左右既兴奋又担心。北京公司的总经理被派到新加坡国立商学院带薪充电，目前这里只有卓左右做最后的营销决策。成为代理一把手的卓左右，心里的恐慌感是坐在他身边的司机董亮无法知道的。北京分公司的全年销售任务是4000万元，但是现在已经快到9月份了，才完成了1500万元的销售额，压力可想而知。夏天使用的草露水的某些防晒品牌已经卖不动了，新的销售增长点在哪儿？卓左右脑袋都快想秀逗了，还是毫无头绪，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先上任再说，他牢记邓爷爷的话：准备摸着石头过河。

在提拔卓左右的问题上，盛总和刘文轩是有分歧的。开总经理办公早会的时候，盛总想立即就任命他当北京分公司的副总，因为可拿上海的业绩说话。

刘文轩反对说：“上海一战是盛总亲自指挥的，卓左右的作用有限，况且他没系统学过相关经济管理的商务课程，底蕴不厚不足以担此大任。”

人力资源总监付颖的意见是：“无论怎样，都得跟卓左右签职务聘用合同了，人家已经干上了管理工作。工资和提成、奖金都得相应到位，否则容易让人寒心。”

刘文轩不动声色地反驳说：“工资奖励都不能定得太高，要不以后就没办法提高了，要留出提升空间来。”

最后盛总拍板说：“先任北京分公司总经理助理，去冲一下北京的销售业绩，到年底看结果，再定提拔的位置，然后报董事会批准。至于业绩提成和奖金的问题，我建议先发给他10万元钱，让他改善一下生活水准，搞洗化用品营销的，外包装也得换换嘛。”

最后卓左右暂时拿到了十万元钱，总账要到年底才能算出来。长到3000元的底薪，也让他兴奋不已。最后还弄了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助理的角色，他觉得名片也能拿出手了。

北京分公司的会议室坐着十几个跟卓左右一批招进公司的女推销员，有的还跟他一起在王府井大街当过“小蜜蜂”。她们一见卓左右走进来，立刻鼓起掌来，能摊上一个长得还过得去的帅哥当领导，让这些年轻的小姑娘们兴奋异常。

卓左右看见又回到了家禽养殖场一样叽叽喳喳的女推销员们中间，眉头紧锁，就靠这些人，要能完成任务，纯属天方夜谭。在座的没有一个是有经验的老手。盛怀仁这老头是想把我扔在火上烤，指望我再放大卫星。在北京品牌林立的化妆品市场中根本没有可以操作的空间。卓左右和这些女推销员自我介绍以后，就躲进了自己那间办公室，长吁短叹去了。后来他想，应该跟警花汇报一下自己近来飞黄腾达的熊样，也改善一下在警花心中被拘留时的狼狈。

他给王睿一说：“我又遭遇了提拔，你是不是请我吃顿饭啊，我在你的培养监督下，终于长大成人了。”

王睿一在电话那头说：“你要能长大成人，还要我们警察干什么？”

“那我也不能当一辈子失足青年，被警察监护着啊。”

王睿一说：“你想得真美，晚上吃什么？到我宿舍做点东西吃得了。”

卓左右说：“拉倒吧，上了一天班都挺累的。去东直门的簋街，坐路边、吃麻小、喝普京，你看怎么样？”

王睿一说：“讨厌，我还得换警服。”

“不要紧，咱有车，接你去。”

东直门的簋街灯都亮起来了，京城的喜好麻辣口味的红男绿女，都三三两两的坐在街边，带着一次性塑料手套，热火朝天地扒着小龙虾，往嘴里送，有个姑娘吃得嘴角都是红油，也顾不上擦。

王睿一边吃边吮着手指头对卓左右说：“你当官了，我还是在派出所里的小治安警。唉，怎么才能混进分局，干我的专业啊！”

卓左右说：“我已经忘了我学过什么专业了。目前我就是个万金油，你给我选的卖化妆品我就卖化妆品，你要说让我贩卖人口，我就立马雇大车，要干咱就干批发，雇加长车，司机咱也有！”

嘴里塞满了东西的董亮糊里糊涂地点着头，嘟囔着：“对、对，咱有车，咱有司机。”

“讨厌，和你说正事呢。你爬得这么快，也得教我几招啊。”

“你们警察的事谁能整明白？但我觉得关键是，你想调进分局，谁说了最算？”

“那除了局长就是政委，下面的政治部主任也能起一定的作用。我现在就跟政治部主任熟悉，实习的时候我给他看过小孩。”

“送礼啊。”董亮插嘴说。

“不知道人家能不能收啊，礼物小了没作用，大了我现在还买不起。”

卓左右说：“我年底能发奖金，到时候借你。”

“你别弄俩钱就烧包，要不存起来，要不就寄给父母，表一下孝心，这些年念书没少花家里钱吧。”

两个人十分认真的讨论着这还没挣到手的钱怎么花，争得面红耳赤。

警花说：“我在北京一个亲戚也没有，谁能帮我一把啊？我真想到分局，干干预审员，怎么说也是我学了四年的专业啊！”

卓左右说：“我倒是有个亲戚，你就当自己的亲戚，咱俩合着用吧。”

董亮听到这句话扑哧一笑，心说：卓经理的手段耍得太过露骨了吧，不够高明。

“讨厌，一说正经事，你就没有正形。”

卓左右说：“我也没说什么啊。我真有个好亲戚，在北京电视台当主播，是个远房表表姐，也许她真能帮上你的忙。”

“那什么时候领我跟你表表姐见一面啊，她不会不知道你这个表表弟叫啥吧？”

“这么杰出的表弟哪能忘呢，她正给我往中央调呢，我说我不想去，我最想进国务院绿化办，干干我自己的专业。”

王睿一白了他一眼说，“瞅你那倒霉德性吧，化妆品能卖好就不错了。”

看着卓左右幽默自信地吹着牛，王睿一突然觉得自己脑袋转不过来了，有些发傻，这还是当初我拘留过的卓左右吗？怎么和几个月前判若两人呢？

卓左右过去十分害怕眼前这个警花，老觉得同样是东北老乡，人家处处比自己强，跟她在一起有一种十分压抑的憋闷感。可是上海一行在韩玉娇的怀抱里他找回了自信，尤其是在比自己小的女生面前，油然而生一种优越感。盛气凌人的气质快形成了，就像他渐渐刮不干净得变硬的胡茬。

突然卓左右向街对面一指说：“不好，快看，有帅哥。”匆忙之下，王睿一脱口问到“哪儿呢？”说完就大呼上当，当胸给他一拳说：“你这个缺德鬼。”董亮差点笑到桌子下面去。

王睿一上了一当后突然发现，自己的智商在卓左右面前有些不够用了。自己怎么就突然变傻了呢？目前她还搞不明白。

在他们正胡乱说话间，一个跌跌撞撞跑在妈妈前面的小男孩，突然跌倒了。只见卓左右飞身扑过去，抱起跌倒的孩子，自己摔在了地上。这动作也让王睿一看傻了，她觉得自己应该好好了解卓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