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艇长，刚才听你说了半天，吹的都是你得意的事情。那么你有没有过走麦城的经历？有没有被人打败过？”有人提出了一个令人感到似乎有些难堪的问题。
周涛的脸上出现了不好意思的神色。他挠了挠头，最终还是坦然地说出了一番话：“世界上没有常胜不败的将军。我不否认，我在演习当中也曾经被人打败过，在和别人的较量中也输过。不过平时多流汗，战时少流血。在训练中出问题总比在战场上出问题好。一旦在战场上出了纰漏，那就是整条潜艇的几十条生命。而且失败是成功之母，在训练演习中也可以总结出许多的经验教训，研究出新的战术战法，有利于战斗力的提高。此外，我也可以自豪地宣称，我至少没在实力对等的情况下失败过，指挥411艇以来也没有失败过。”
“艇长，你说你失败的几次都是实力悬殊。你这么说是不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啊？”水兵们有人开始小声地起哄，气氛是有节制的热烈和轻松。
“你们真要打破沙锅问到底啊？怎么说也要给领导留点面子吧。”朱子亮又出来维护秩序了。
“老朱，不要这样嘛。大家这么问其实是对我的信任，对我的爱护。再说，作为男子汉，如果连承认失败的勇气也没有，怎么能够赢得部下的拥戴呢？我失败一共是两次，其中有一次就是被408艇的刘强打了个偷袭。大家也知道，上个月那次对抗，我也伏击了刘强，双方一比一打平，算是把面子找回来了。”
“哎呀，那么另一次呢？”继续有人刨根问底。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告诉大家，那次是和水面舰艇的对抗，最后我的柴电潜艇被直升机咬住，摆脱不了，最后被打沉了。”回答倒也坦率。
“那么艇长你介绍一下那次失败的案例如何？大家欢迎不欢迎？”
“欢迎。”又是起哄的声音。
“唉！你们就像是在用小刀一下一下地剜我心头的伤疤。你们太残忍了！”周涛摇着头，用手捂住自己的胸口摆出了一副哀怨的模样。
“别装了。我知道你有一个大心脏。老实交代吧。坦白从宽。”朱子亮又偏向了水兵们。
“老朱，你到底是哪一边的？一会儿帮我，一会儿帮大家。你要注意自己的立场哦。”周涛责怪道。
“周涛，别怪我。我作为副艇长，我的责任就是协助你指挥，给你提供参考，转达基层的意见。既然是意见，就难免会有对你有利的也有不利的。至于你最后听不听，决定权在你。不过我提醒你哦，如果引起大家的反对，可是会有哗变的危险哦。”朱子亮的回答振振有辞。
“好了，我坦白还不行吗？”周涛碰了一鼻子灰，只好无奈地回答。
“那次演习的地点是一片长100公里，宽60公里的矩形海域。我是蓝军，红军的组成是两艘驱逐舰，两艘护卫舰，全部搭载直升机。胜负的条件是在24小时以内，如果我未被发现，蓝军获胜。如果我被发现并击沉，红军胜利。我并不是束手只能被搜索，也可以进行攻击。如果命中两条船，演习自动结束，我胜利。我有权先行进入海区潜伏。
利用这个条件，我首先进入海区对环境进行了一番了解，发现有几处地方海水梯度丰富，存在温度跃变层可以隐蔽。这是对我有利的地方。对我不利的地方是海底不平坦，无法坐底；另外天气对我不利，演习的那天天气晴朗而且风平浪静，方便在空中投放声呐浮标。如果风大浪急的话，声呐浮标的作用顶多只能发挥三成，那时就只好靠军舰的声呐了。而那两艘护卫舰没有拖曳声呐，自己的舰体声呐无法变深，探索能力极其有限。我当时还做出了一个判断，就是判断了对手的战术。我认为对手会一上来就占据演习的四个角，然后慢慢地向心挤压，把我给逼出来。对此我也设计了相应的策略。
演习一开始，红军和我设想的一样。先行控制了四个角，然后一点一点谨慎地向中心搜索前进。你们猜我会躲在哪里？在正中间？不对。如果那样的话，最后的结局一定是被人家瓮中捉鳖，躲都没处躲。对了，李云奇，你的想法和我一样，你很有前途啊！我那天以两节的速度漂航在靠近演习一个角的地方，那里也有个温跃层。敌进我也进，他们朝中心行驶，我向角落走。开始很顺利，护卫舰的声呐根本没有发现我，我就跑到了军舰的后方。“周涛顺手拿了张纸还画上了作战示意图。
“后来呢？”
“原来以为可以在外边隐蔽很长一段时间，可是没过多久，直升机就过来了。先是每隔一段距离扔个声呐浮标，这个我不怕。后来他又用磁探仪来找我，看水下有没有磁异常信号，这下我可躲不了被发觉了。只是一架直升飞机倒也好应付，可是那架飞机狡猾狡猾的。他发现我以后竟然装不知道，先掉头飞走了。我也判断失误，以为他没找到我，没有及时规避。过了不到一小时，四架直升飞机，从两个方向包抄过来，向我攻击。没办法，柴电潜艇不是核潜艇，水下最快速度也就是二十节，还跑不了多少时间。其他的对抗手段也有限，下场是被判定命中两条鱼雷，本人及全体官兵阵亡。”周涛平静地说。
“直升飞机对潜艇的最大优势就是速度。难怪有人说直升飞机是潜艇的克星。”有人说了。
“这个观点我不敢苟同。直升飞机对水下的潜艇构成了极大的威胁，这我承认。但是就像是渔船上的鱼鹰，它可以捕食水下的鱼类，却无法消灭所有的鱼一样，直升机并不能敲响潜艇的丧钟。对付潜艇的最好武器就是潜艇本身，要对抗直升飞机和固定翼反潜飞机是有办法的。”周涛反驳道。
“其实他们有四大缺点。一是隐蔽差，需要低空盘旋，甚至低空悬停，容易暴露目标；二是战斗持续力差，携带武器数量少，作战时间短；三是受环境影响大，恶劣气象、复杂海况无法反潜遂行战斗任务；四是探测水下目标时间短，确定一个水下目标至少需要4~6分钟时间。大家设想一下，如果我们潜艇上装有防空导弹会怎么样？”周涛提出了一个有趣的设想。
“这是个好办法。不过技术上应该有问题吧。”大家果然有了兴趣。
“再给大家爆个料，我听说技术的问题我们海军已经解决了，下一步就要给几艘潜艇做试点。我尽量争取我们是第一批。其实国外海军也有这样的设想，也有已经装备的。在这一点上，我们其实是在同一水平线上。”周涛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