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1号

“门没锁，进来吧。”周涛说道。

朱子亮推开了舱门走进了艇长室。

“怎么了，没有睡觉？”朱子亮关切地问道。

“刚才睡了一会儿，睡不着，索性起来听听音乐养养神休息。”周涛斜靠在床前，耳朵里塞着耳机正在听mp3。

“要不要去军医那里搞点安眠药？你有一段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按照编制，每一艘潜艇上都配置了一名军医。他的主要职责就是照顾全艇官兵的健康，特别是在核潜艇上，他还要定时地检查每个人辐射剂量，随时向艇长报告。有了主要职责，当然也有次要任务。军医其实还是一个营养师，和厨师一起制定合理的食谱。在烹制菜肴时，他还是一个得力的助手（译电员也要经常在厨房帮忙）。虽然烧菜的手艺不见得会很好，但是打下手的本事一定不错。

“不用。服了安眠药以后是可以睡着，不过醒来以后可能会有段时间脑子昏昏沉沉。我是主官，要随时保持清醒的头脑。”周涛直起身子回答道。

“现在情况怎么样？”

“一切正常，现在是李兵指挥。我们向南已经走了一阵子，声呐始终没有发现。”朱子亮说。

“也算正常，对手是‘海狼’级，噪声非常小。如果刻意潜踪匿迹的话，我们要找到它确实很难。除非对手犯点错误。我甚至怀疑他早就离开了这条线路向别的地方去了。”周涛说道。

“我倒是在想，这艘潜艇是来南海干什么的？潜踪匿迹，说难听一点就是鬼鬼祟祟，一定没什么好事。美国人的水面舰艇撤退了，但是潜艇却留下来活动。从行动来看，他不是冲着我们艇来的，那么他的企图是什么？这就是很值得我们研究的。”朱子亮一边说一边皱眉。

“意图无非就是那么几个。搞点侦察，美国人对我们在海南的潜艇基地一直都很感兴趣。或者呢就是等候机会，追踪我们的战略核潜艇，了解我们的训练以及战备程度，搜集我们的音响信号，了解我们可能的发射阵地。冷战时期，美国人就经常在卡拉半岛外海和苏联潜艇互相追逐。再过分点，说不定会在三亚外海上浮，就像我那年在日本做的那样，对我们示威，挽回一点颜面。这么些年，美国人不是一直在南海活动频繁吗？”周涛不假思索地回答说。

“可惜我们的反潜力量还是比较薄弱，也是注重还不够。海军从建立开始很长一段时间重视反舰，因此拥有了强大的火力。然后把重点侧重到舰队防空上来，垂直发射等技术就是当时搞出来的。现在刚刚把注意力转移到反潜上面来，否则哪会让美国潜艇这么猖狂。”朱子亮叹了一口气。

“老朱，也别灰心丧气，现在毕竟把重心转过来了。再说了，前几年一直在进行这方面的技术储备，好东西还是有不少的。慢慢来，要有耐心。别忘了，我一直说的，水面和空中可以对水下构成威胁，但是无法控制水下。这里还是潜艇的天下，最好的反潜武器就是潜艇自己。套用句时髦的广告词来说，我的地盘我做主。”周涛安慰道。

“对了，你在听什么音乐？”朱子亮问。

“军乐军歌。从网络上下载的，各个国家的都有。”周涛回答说。

“日本的有吗？”

“老朱，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日本的民歌我有，军歌我没有。即使有我也不听。”周涛正色道。

“和你开个玩笑。你不是号称各国都有吗？现在牛皮吹破了。”朱子亮笑道。

“刚才是我说过头了。主要也就是几家，中国、苏联、德国、美国，其他还有零星的几个国家。”周涛实言相告。

“前苏联的军歌我听过，特别是《神圣的战争》，气势恢弘，我也很喜欢。”朱子亮也来了兴趣。

“军歌军乐一直都很有魅力，无论是哪个国家的，都充满了一种雄性的美，洋溢着阳刚之气，让人热血沸腾。就拿前苏联的歌曲来说，普遍都是低沉浑厚的男声在合唱。闭上眼睛仔细回味，你就能够体会到俄罗斯民族特有的沧桑感，就如同行走在俄罗斯那一望无际的原野上。”说着周涛真的合上了双眼，仿佛又开始回味。

“那么德国人呢？”

“虽然德国在二战中战败，但是德国的军歌其实很不错。和苏联相比，他的声音普遍高亢嘹亮。在整齐的歌声中，你会感觉到德国人骨子里面的那种傲慢，或者说高贵也可以，似乎在拿眼睛在藐视你，处处都高人一等。”

“也难怪，德国人是条顿骑士的后代。骑士嘛，难免贵族气息浓一点。”朱子亮回应道。

“要说活泼，那还是美国人的军歌。里面甚至有不少美国人自己的俚语，听起来很俏皮，充满活力。其实这也是美国人的精神所在，和我国相比，起码人家不用背负着几千年历史的这个包袱，轻松了许多。”周涛似乎是有感而发。

“有道理。歌曲音乐就是一个时代乃至一个民族一个国家的代表。”朱子亮点头赞同。

“嘟嘟嘟”，警报声忽然响起，打断了两个人之间的聊天。周涛抬头看了一下和战斗系统连线的显示器，显示器告诉他，声呐室有新情况了。

“什么情况？”周涛走进声呐室开口就问。

“有高压吹除的声音，还有机械瞬变音，方位090，是潜艇上浮。”声呐手报告。

附近有潜艇？在我右舷方向。周涛和朱子亮、李兵一起交换了一个眼神。也许这就是我们要寻找的那艘“海狼”级。

“距离是多少？”朱子亮问道。

“大约在十五公里左右。”

他为什么要上浮呢？这个问题立即出现在周涛的心头。是必须接收电报吗？

“之前有没有异常情况？”

“有。在此之前几分钟，曾经听到主动声呐在发射声波，是从海面向水下发射。”声呐手回答。

“主动声呐的型号？”周涛问道。

“是我们的声呐。是一种小型声呐，安装在护卫艇和猎潜艇上面的，例如037型猎潜艇。”

怎么回事情？是猎潜艇无意之中逮住了一条大鱼？这可是有点意思。周涛迅即想到了这种可能。

“是那个家伙。”刚才一直没有做声的丁小宁终于发言了。他始终在盯着电脑显示屏，终于分辨出了那个熟悉的图形。

果然是“海狼”级，这个家伙还是被我们发现了。大家的精神都陡然一振。

“我明白了。这艘潜艇的指挥官犯了个错误。不知道我们的水面舰艇是怎么回事，多数是无意中开机就撞上了他。他在规避以后就上浮看看是谁，这是潜艇指挥官的通病，需要用眼睛去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他没有想到我们会一直追着他走。”李兵的脸上红光满面，兴奋不已。

“多亏了那艘小船，否则我们真有可能找不着那艘潜艇。现在就轮到我们去大显身手了！转舵，跟上去。”周涛有力的声音响起。

“不要跟得太近，保持适当的接触就可以。”朱子亮插了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