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蛤蟆湾子和红旗的名字。
已恢复支部书记职务的鲍文化大喜过望,将此看作蛤蟆湾子的光荣,马上令人将报纸贴到了大街上。公社党委、革委做出更积极的反应,认为此事政治意义极大,专门派公社妇女主任刘兰青督办此事。妇女主任是新从县里派下来的干部,做事风风火火。她第一次来蛤蟆湾子,就带来了盖有公社大章的空白结婚证。
一切都到了水到渠成的地步。但是当刘兰青手里拿着结婚证来到邓家填写红旗的出生年月和出身时,冬青当场给了她个下不来台。她代表邓家全家表明了反对这门亲事的强硬态度,两个人由此发生了激烈的争吵,最后还是冬青占了上风,她说:齐红霞要想进邓家的门,必须有证据证明她还是处女。
“这好办。”周婶分开看热闹的人群,一直走到冬青和刘兰青中间。“是不是处女,我一试就知道,这办法可是大清时选宫女的绝招。”
她态度诚恳而又认真,在众人的惊异中走出邓家院子,去知青点叫上齐红霞,领回自己家里,尔后关紧大门和房门。
出格的稀奇事儿调动了全村人的情绪,都想最先知道周婶究竟要搞什么名堂。周婶全不顾院外人群的嘈杂。她取来一只圆口铁桶,将两瓢白面倒进桶里,又把桶底的白面晃均晃平。齐红霞睁着两只迷惑的大眼睛看着这个女人的奇怪举止,她既不知此行的目的,也不知刚才发生在邓家的有关她是不是处女的争论。
这是一个出格的乡间游戏,当周婶郑重其事地命令姑娘褪下裤子时,齐红霞还以为她要为自己补膝盖处的那个圆洞,因此,她把裤子脱了下来。“连内裤也褪下来!”周婶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道。这一次,齐红霞说什么也不受指使了。她受了污辱似的又把脱下的裤子穿上,想夺门而出。
“要是不想结婚,你就走!”周婶说道,并不理红霞,走到灶边,将一撮草灰捏在了两指间。周婶的态度再次让姑娘误会了,她把今天自己的奇遇当成了乡村的婚前习俗,并且是非过不可的。她只得顺从地褪下了内裤,还按周婶的意见蹲在了铁桶上。周婶婶认真地校正了姑娘的坐姿,突然出奇不意地将指间的草灰抿进了齐红霞的鼻孔。姑娘猝不及防,狠命地打了个喷嚏。
这个喷嚏打断了冥冥中一根已将两个年轻人拉紧的姻线。当周婶法官似地端着似被旋风吹过,白面不再均匀的铁桶重新来到邓家时,蛤蟆湾子村人已都得到了知青齐红霞不是处女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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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公社干部都不放在眼里,有效地阻止红旗的婚事后,冬青在家里变得更加神气十足。她按照自己的喜恶改变全家的生产习惯,规定所有人必须遵守家里的作息时间,每天晚上九点必须准时熄灯,而日出前必须准时起床。她甚至规定了吃饭所用的最长时间,如果在规定了的时间内吃不饱只好等下一顿。家里的大人孩子开始背后喊她“母老虎”。
虽然刘氏沉缅于对往事的回忆,可她也敏感地发现了冬青的变化。她不仅没有因此而惊奇和生气,还觉得这个与众不同的儿媳正合自己心意,因为在她用特殊的方式来掩饰自己衰老的特殊时刻,如果没有一个人把这个杂姓大家管起来,她说什么也不会把思绪拉得那样长。
在一个黄昏,当她被冬青对几个孩子严厉的训斥声从梦境般的回忆中拉回现实来时,刘氏准确地算出兆财与冬青已结婚两年一个月零三天了。
她想起这两个人缺了什么。因为此时,结婚仅有半年多的孙媳杏花已大腹便便。她把冬青拉到身边,两眼看着对方平平的肚子:
“可不能光忙着管别人的事儿。”
冬青起初将这话听成了婆婆对自己管的太宽的批评。她说:“别那么说呀娘,生孩子可不是女人就说了算的。”
不仅刘氏,几乎整个蛤蟆湾子村人都对冬青婚后两年多没有生育感到奇怪,因为在大家看来,生孩子是女人结婚后的首要任务。早在半年前,已有不少女人开始对兆财夫妻指指点点,做着各种推测。然而,就在跃进媳妇为刘氏生下一个八斤重的重孙的第三天,公社妇女主任刘兰青却为兆财夫妻送来了一张“模范计划生育夫妇”的奖状和20元的奖金。
此事大出乎村人意料。他们想起重返蛤蟆湾子后,为争得“模范母亲”荣誉和数目可观的奖金而使全村妇女进入疯狂的生育期的日子。阴差阳错,现在连一个孩子也养不出的女人倒成了新的“模范母亲”了。
很快,蛤蟆湾子大街小巷几乎贴满了诸如“最好生一个,最多生两个”、“决不允许生第三胎”的标语。村人几乎来不及对此作些不解的评论,便被另一件事情所吸引了。这是个蛤蟆湾子婚事特别多的冬季,与以住不同的是,在每一对新人办婚事的前几天,男方一家都要求女方到周婶家走一趟,以验证是不是处女。
寡居多年而以作媒混杯喜酒解馋的周婶自此找到了一条生财之道。她明码标价,每一个姑娘收取10元的验身费。即使这样,来验证的人仍然络绎不绝,整个河海乡即婚青年都带着未婚妻登门求验。原本对结婚满心憧憬的姑娘们一个个变得心怀忐忑,在走近那座被风雨侵蚀得里凸外凹的土坯院墙,见到周婶一脸严肃刚直不阿的面孔时,即使确信自己清白无瑕的姑娘也会双腿发抖起一身鸡皮疙瘩。
而心怀鬼胎的女人更是把周婶和她那间土屋看成阎王殿和鬼门关,很多人未及进屋便掩面哭着跑掉,一门绝好的亲事往往就此作罢。在周婶宣称每人收取10元验身费的一周后,一个邻村的姑娘便在周婶命令她脱裤蹲在铁桶上时,下身完全失去知觉,把尿撒在了木桶里。
“这不公平!”一直因口吃很少与人说话的邓红旗怒火中烧,仿佛受了污辱的不是河父海母之地的女人而是自己,他找上门来大骂周婶在赚黑心钱。临走扔一句话:你等着瞧,按你的办法,浪女人虎子媳妇也能变成处女!
当公社妇女主任将奖状和奖金送给没有生养的小叔小婶,各种宣传计划生育的标语贴满大街小巷时,红旗开始对自己苦心研读了五年的手稿作者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终于明白了垂危的学者那复杂的目光,并为自己因好奇心而读手稿而羞愧,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
他若无其事地走进知青点,把齐红霞喊出来,丝毫不在乎探头探脑的知青奇异的目光。仅有半个月没见面,红旗为齐红霞的憔悴吃了一惊。姑娘红润的脸变得腊黄,双眼红肿,看上去刚刚哭过。面对眼前这个难以说清爱恨的年轻人,姑娘神情慌乱。虽然搞不清对方深夜造访的目的,但她还是跟着他走出了知青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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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旗一声不吭领着齐红霞一直走到鸽场。他已于两天前重新住进了鸽场。红旗打开房门,随即把油灯点着。如果在几天前,红旗一定会因为与一年轻姑娘在夜晚同处一室而尴尬和羞惭,可此时,他面色深静,仿佛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个与自己有着千丝万缕关系的姑娘,而是跃进或小叔兆财。
这个夜晚,在门外鸽子的咕咕叫声里红旗要齐红霞做的事情,对一个姑娘来说,比十多天前在周婶家的境遇更让她难为情。因为在周婶端着那桶象被旋风吹过的面粉走出家门,并当着全村人的面宣布齐红霞不是处女前,受戏弄和污辱的齐红霞,根本不知道对方要自己脱去内裤蹲上那个铁桶的企图,况且指使她的是一个与自己同性的中年妇女。
而此时,同样让自己脱去内裤的却是一个小伙子。而对方明白无误地告诉她:要为你修补处女膜。这大大出乎姑娘的意料,意味着自己身体的所有秘密都要被一个男人窥视。齐红霞最终还是答应了,因为她看到红旗的眼神里没有一丝的邪恶和贪欲。
当红旗象个专业的医生戴上一双洁白的手套,边让红霞把双腿抬高,边把油灯挪到近前时,两个年轻人象从一片晴空走进了一片混浊的世界里。几乎在一瞬,他们同时忘记了要做的事情。齐红霞的身体开始莫明其妙地微微颤栗,一种无法遏制的渴望把时才还冰冷的胴体烧得滚烫,而自信自己眼睛可以洞察所有女人全身秘密的红旗,当一个年轻女人的真实羞处曝露在自己面前时,如同在平静的海面突然跃出一条鲨鱼鱼般让他惊恐。油灯失手落在地上,屋里顿时一片漆黑。事后,两个人才清醒地意识到,虽然事先两个人都心平如水,但他们要做的实在是一桩危险的游戏,因为看上去平静的水面随时都可以卷起狂澜,两个人不仅不是古书上所说的坐怀不乱的男女,就连真正的性爱经历都不曾有过。
红旗的经历只是在昏暗灯光里看到过一个女人模糊的裸体,只是在此后的想象中把那个轮廓具体化了,而齐红霞曾经被人强暴过的经历只有痛苦的耻辱,完全不是面对一个所喜欢的男人产生的那种女人的渴望。
黑暗中,不知是谁抓住了谁的手,两个毫无任何性经验的年轻人如同在混浊的泥潭中游弋,随时都陷入泥潭的危险,只能相互抱紧对方以求得生命,直到全都大汗淋漓从泥潭中挣扎出来。
当红旗重新将油灯点燃时,他看到了仍旧仰卧在木床上的齐红霞满脸都是泪水。他惶恐不已,同时嗅到了自己身体里散发出来的汗腥味。“我简直就是个畜性!”他骂着自己。齐红霞却在使劲的摇着头,“红旗,我一点儿都不怪你。”
两个人在为各自所做的事情的羞愧中,相互配合完成了要做的事情。把红霞送出鸽场时,红旗对齐红霞说:“明天你就去周婶,让她知道那是骗人的把戏。”
仅用了短短的几天时间,红旗便以比他已故的父亲兆富胜出一筹的创造力,按照那摞手稿上对处女膜的描述,用蛛丝研制成功了足可以乱真的人造处女膜。
这种蛛丝是河父海母之地司空见惯的一种黄肚皮黑蜘蛛吐出的,虽然精细得只有头发的十分之一,但坚韧无比,不仅强壮如屎壳郎也会因碰在网丝上无法脱身,即使再大的暴风雨也难使其税落。齐红霞成了他的第一个试验对象。
虽然从小便对浪女人虎子媳妇没有一点好感,虽然他知道面对真实的女人自己会完全失去理智,但在为齐红霞修补好处女膜的第二天夜里,红旗还是神处鬼差的溜进了浪女人家的院子。他象个偷情的老手,轻轻地推开浪女人的房门。
一股混浊的空气使他头晕目眩。他在沿着土炕一角摸索到一堆干枯的头发时,一阵淫荡的笑声把他吓了一大跳。这所曾给无数男人消解欲火的房子已很长时间无人涉足,浪女人的身体已干枯和变化得三分象人七分象鬼。
浪女人的性欲从未衰退过,在无数个夜晚,她悄无声自息地躺在土炕上渴望着某个男人的光临,在一次次失望中她开始怀恋那些一个夜里有七八人男人摸到她炕上的日子,暗骂着这些男人的无情无义。红旗走进她院子时虽然蹑手蹑脚,可他一进院门便被浪女人敏感地觉察到了。她干涸的内心仿佛注入了一汪清泉,顿时充满了活力。刚才的淫荡声是在不知不觉中发出的,她使劲把年轻人拖到了土炕上。凭着直觉,她知道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