挨了冯玉芝一顿痛打后美凤被关进房间里严密审问,说到底冯玉芝就是不相信那天她和胡超在县城什么都没有发生。美凤一再解释他们的清白,可无论如何冯玉芝都说她怀孕了。并且不仅告诉了吕洪平还当着胡超的面向他道喜,一时间美凤急得手足无策,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向这些人解释这个误会。
更让她不安的是听说她怀孕以后胡超一连消失了一个星期,不管什么时候打他的电话都处于关机状态。
一个星期后他回来了,满身的酒臭气。一见美凤便不容分说地捏住她的手把她拉上车。
“这些日子你去哪了?”美凤胆怯地问胡超。
胡超狰狞要笑了笑,“谢谢,还记得关心我呢!”
“你知道我给你打了多少电话吗?你咋可以这样?这样让人多着急?”
胡超根本不听美凤说什么也不回答她,只是像塞东西一样把她塞进车里。然后自己也一股屁坐进去。
车子开的很快,简直就要飞了,美凤心里怕的要命,生怕他一时不理智伤害自己。
“胡超,你要带我去哪?”
胡超根本不理会她,美凤不甘心又小心翼翼地问他:“这些天你去哪了?喝了不少酒吧?”
无论美凤说什么胡超就是一语不发,只顾不冷不热地开车。
不知开了多久车子猛地停下来,美凤胆怯地环视一下四周,到处都是树,中间这条狭窄的小道也长满了野草。瞬间电视里报道的各种恐惧事件纷纷挤入脑海,美凤吓的双唇发青。哪知道在她怕的要命的时候竟然看见眼泪了,泪珠不是自己的,而是在在胡超那张大型脸上打着滚,最后摔碎,新的泪珠又滚下来冲去刚刚遗留的泪痕。
天呐,没看错吧?他也会哭?可是他为什么哭呢?他不是一向为所欲为的吗?他不会是打算和我同归于尽吧?不行,我必须告诉他我没怀孕!我没有背叛他没有对不起他,对!必须告诉他!不然我岂不是会死的很冤?想到死美凤的眼泪也下来了,她开始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哀求胡超:“你听我说好吗?我真没怀孕!真的没有!我,真的没有——”
本以为这样解释一下会起到点作用,不料一看到胡超又没完没了地呕起来。结果倒恰恰相反了,胡超听见她难受的干呕像个疯子一样跳下车并很生硬地把她也拉下车拽到树林里甩在地上。
深秋残留的枯叶被更猛烈的风吹落,落在美凤的头上和肩膀上。
美凤从头上摘下那片叶脉都已经枯瘪的黄叶,心里泳上一股凄凉。对自己从未在乎过的生命有了新的认识,她渴望活下去!是的,她想要活着!越是这样想就越怕胡超因为愤怒失去理智,美凤把全身注意力都集中到胡超身上观察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可是不受理智控制的干呕又开始了,这使得她很难为情。
天啊,求求你别再这样让我呕个没完了!万一激怒他我就没命了!美凤自己祈祷着。
不料胡超却长叹一声缓缓地把她拉起来,动作温和了很多,和刚才大不一样。美凤侧过头去不敢看他,想让这不识时宜的干呕早点停下,也以免害得自己更难为情。最关键的是怕因此而激怒胡超!她没那个兴趣更没那样的胆理。
冲动了很多次,她想干脆把真相告诉他,可是又一想谁没个自尊呢?尤其是胡超这种近乎自负的人,如果实言相告打击了他的自尊心说不定自己立刻就得被掐死在这不知名的树林里,美凤急得发稍悄悄渗出冷汗,不知如何是好。
“对不起,刚才我,我太激动了!你,不用这么紧张!我不会伤害你的!”胡超的声音显得苍桑而沉重。
“胡超,我真的没有骗你!你别听她胡说好不好?其实我……——我真没怀孕!”
听到怀孕这俩字胡超又激动起来,“吕美凤,你听我说!我知道从开始到现在你没一刻喜欢过我,但是我说过我只想对你好让你幸福开心,就算这一辈子你都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可是你也应该替我想一想,我是无所求,但我也是个男人!男人最忍受不了的就是——就是绿帽子!”
“现在所有人都认为孩子是我的,但你比我更清楚到底是不是。吕美凤,其实这么长时间我也看得出你的本质是无暇的。所以这些天我一个人想了很多,现在我想清楚了。只要,只要你打掉肚子里的孩子我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当然,这件事情除了咱俩之外不会再有别人知道。……”
听到胡超这习话美凤紧张的心放松很多,却又悄悄地为这个她一再讨厌的男人感到酸楚。有一刻她甚至想过如果这个男人不是胡超或者说他不是身高不到一米六体重超过一百八吃了奶油满脸招苍蝇的胡超哪怕平凡些也好,那样她一定会被他还不知道真相的宽容所感动的,也一定会嫁给这个对她的爱胜过捍卫自尊的男人。
阵阵凉风吹过胡超的情绪又努力平静很多,“凤,不管你做过什么我都控制不住自己喜欢你!当我知道这件事后我想过恨你报复你,可我又怎么也恨不起来。到现在我终于明白,我爱你,我的爱可以包容你一切的任性,可以原谅你犯过所有的错!但是我想求你答应我,答应我这件事情过去后不管你怎么样都可以就是千万别再拿我的爱来折磨我好吗?凤?……这是我对你唯一的要求,哪怕你不爱我,我都能接受……”
美凤像在看韩剧一样被感动的热泪盈眶。直到她闻到胡超身上那种特有的体臭时才发现自己被他紧紧地抱在怀里呢。难忍的干呕又涌上来,她推开胡超,一个人扶着树杆又呕起来。凉涩涩的秋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蓬蓬的,也把她吹清醒了。她忽地想起刚才自己无言的沉默,糟了,这样的沉默代表着什么?代表默认吗?天呐,怎么可以这样?吕美凤你这不是自己玩火烧自己吗?真的要是有一天他用这件事情来要求什么你怎么办?完了完了,吕美凤你完了!不行,一定得把这件事情解释清楚,不能让他牵着鼻子走!如果有必要的话豁出去了把真相告诉他好了!恶狼,一彤早就说过他是一只狼的,刚才还被他感动呢,好险好险,真是好险……
“你好些了吗美凤?”胡超很体贴似的拿着纸巾和一瓶矿泉水过来,“一定很难受吧?来,喝点水漱漱口吧!”
美凤扫他一眼赶紧又转移视线,“胡超,谢谢你对我的好!但是我告诉你我真的没有怀孕!我也从来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是清白的请你相信我!我可以为我的清白跟你发誓!我没有怀孕!”
最后的“怀孕”这两个字一出口胡超柔和的脸又严肃起来。“你也知道我离过婚,也就是说我都已经是过来人了,美凤,怀了孕的女人气色和反应都与正常人不一样!这一点是骗不了人的。”
“可是我真的没怀孕!”美凤急了。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怎么说都可以,但是美凤我还得告诉你,没有一个男人能容忍不属于自己的孩子叫他爸爸的!”
“我说我没怀孕就是没怀孕!如果你不信我们可以去医院做检查!”
美凤急得几乎要发狂了。哪知胡超只是冷哼一声,“现在的医院连处女都能重生!算了美凤我并不需要你证明什么,你也别再解释了我相信你,相信你就是了!”
一阵凉风吹过美凤不由打了个冷战,她隐隐意识到宽容背后的阴谋。
夜里和白一彤发了一通信息后美凤更加肯定自己的猜疑,胡超之所以绕这么大弯子就是想不失君子本色地得到她。在她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的时候白一彤的信息又过来了,信息上禁告她不能相信恶狼的眼泪,不然一定会后悔莫及。
刚吃完午饭冯玉芝便被牌友打电话叫走了,吕洪平破例没有下地干活。
美凤看到父亲愁眉不展的样子心里很不舒服,当初吕洪平为了她给冯玉芝下跪的情景不断浮现在眼前。想安慰他几句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她很清楚吕洪平是在为冯玉芝断定自己怀孕的事犯愁呢,可是做为一个父亲又不好开口问什么。
父女俩彼此沉默着,吕洪平又掏出自己的大旱烟抽上,升腾起来的烟雾遮住他的脸,仿佛他的脸上蒙了一层薄薄的纱。
没抽几口他就被烟雾呛得猛咳两声,静默也由此打破了。
“爸,你没事少抽点烟!你气管不好!自己多管着自己点。”
“唉!”吕洪平什么也没说只是一声长叹。
“爸,我知道你想问我怀孕的事。爸,我是你闺女你的骨肉你应该了解我相信我,我真的没怀孕。那天我们是在一起,但是我们是清白的我俩什么都没发生!”
一提到那晚美凤又呕起来,吕洪平无奈地长叹着。“凤啊,就算你不说爸也知道。天底下哪有当爹的不了解自己闺女的?爸担心的是你以后!唉,爸是笨了点,但爸不傻!这么长时间爸也看透了,你根本不喜欢他,可能这辈子也接受不了他。但是你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该咋收场呢?唉,这都怨爸呀,当初爸要是给你做了主还哪能有今天?”
看着吕洪平哆哆嗦嗦的颤抖美凤眼圈又红了。
正这么个时候冯玉芝气冲冲地破门而入,依照往常的惯例应该是没打成麻将憋气了。吕洪平和美凤早都习以为常了也没人去理会她。美凤起身收拾碗筷,吕洪平捧着自己喝水的大杯不言语。
冯玉芝冷冷地看看父女俩,“哟,是不是我进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们爷俩商量大事了?刚才不是说的又动情又动泪的吗?这会儿咋都不说话了?都哑巴了?吕美凤!我今儿可把丑话说前边了,拉完屡自己把屁股擦干净了!不管你真怀孕还是假怀孕烂摊子你咋摆的再咋收拾!可别把老娘我给扯进去!胡家的人我可得罪不起,还有,钱,你一分都别想动!总之一句话,脚上泡自己走的!你自己着么办!”
美凤被冯玉芝这样一提醒才想起已经收了胡家十万礼金的事,如果她和胡超提出分手她就得把那十万礼金给人家退回去。这不仅是当地的习俗规矩也是一个对自己良心的交代。冯玉芝既然把话给抛出来了她就会那么做的,她的心比铁打的还硬呢。胡超,想来想去她又想到了胡超,可是他除了外形长的离谱外真的能靠得住吗?哎,老天爷呀你总不能把路都堵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