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奥布里是个傻瓜。”赫达家的小子如是评论。
因为在决斗中消耗了大量魔力导致的劳累,今天出发的时候多尔塔选择钻进一辆豪华舒适的马车,而不是强撑着去骑马,而他今天的对手却也钻了进来,名义上是探望他是否身体不适,结果就没有出去。
多尔塔到现在都没有记住这个家伙的名字,他是故意的,但是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不是一个傻瓜。
“就算我没有那么快供出来他,他也是一样的下场,听说公主足足得到了几十份同样的口供,那些卫士还紧急搜集来好多的刑具,结果基本上没怎么使用,那家旅馆里的人就全招了。”
“我还以为他用重金笼络过那些人呢。”
“他做了,但手头宽裕过惯了舒服日子的人是最容易为了自己出卖主子的,住在猪圈里每天挨鞭打的奴隶往往更加忠心。”
“是,”多尔塔不禁笑出了声来,“还真是,就是这么一回事。哈!”嘴上在笑,多尔塔心里却觉得不那么好笑,很可悲,似乎没有什么道理,但现实往往就是这么一回事。
“但即便如此,如果你在决斗里杀掉我,也不会有什么人来追究你的责任,就算是被人利用,不是也符合你的利益吗?”
“我的利益,你真的觉得我有机会得到公主吗?”
“我有点看不懂你了。”
“你听说过我什么吗?”
“听说你小的时候被芙莱亚迷住了~~”
“但我也被很多其他漂亮姑娘迷住过,但我坚持下来了,我到现在还都没有臣服于欲望,你觉得我会冲动的轻易杀死一位贵族,只因为些微的嫉妒?公主殿下又没有真的喜欢上你,就算是真的我也不至于啊。”
“那你何苦对我百般挑衅?是做给谁看呢?”
“还有谁?”
“你的那些同伴?”
“你觉得国王陛下,还有艾尔弗雷德那个混蛋,把我们这些人硬凑到一起组成一支所谓的部队,到底用意何在?”
“我可不敢妄加揣测。”
“是因为信不过我,所以不愿说出来,生怕落了把柄对吧?那么我就直言了,国王和大将军此举就是为了名正言顺的把我们这些人监视,控制起来。我们都是有足够分量的家族的未来继承人,只要有一点机会,让我们中随便哪个人进入任何一个实权的部门,或者军队里,只要不是天生的白痴或者无可救药的混蛋,只要稳扎稳打取得些微的实绩,单凭我们的家世,就连国王都没有办法阻止我们慢慢的爬上高位。”
“停下吧,你说这些话不怕我说出去吗?传到国王陛下耳朵里的话可是~~~”
“死罪!我明白,但我愿意赌一把。我是他天生的赌徒,生死由命好了。我没有说这是国王故意的,但事实是我们这些人,坐拥显赫的家世庞大的关系网,本来正是树立自身威望,接受家族势力,并培养我们自己的势力的最好的年龄和时机,按照正常的发展来看,我们中至少会产生几十个在将来的大人物,而因为相似的家族立场和境况,我们之间很容易在将来彼此结盟,结果就会产生出一股足以跟国内任何势力相抗衡的庞大势力。但如今我们在干什么?上百个闲人整天凑在一起虚度时光,眼看着本来应该由我们去填补的空白一点点被国王陛下信任的人选填满,而正因为整天都被迫凑在一处,为了避免找人怀疑惹人非议,我们彼此之间,甚至我们身后的家族之间,都不得不刻意的彼此疏远,明明有相同的利益却迟迟未能结成一个牢固的联盟,时间一长,我们之间就开始发生摩擦,碰撞,根据这群贵公子的性格,这无疑是注定要发生的,于是我们的家族之间也连带着变得彼此不合,本来应该互相合作来获得共同利益的家族之间变成彼此拆台互相揭短,国王陛下想必乐得轻松吧。”
“说出来这些是不是特别过瘾?”
“是!”
“那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你故意跟我发生冲突,就是为了不被你的同伴怀疑的情况下跟我接触?你希望通过我联络王子殿下?表忠心?所以说这些会导致死罪的话故意让我握住你的把柄,好让我信任你?”
“算是吧!但我知道没有那么简单,这里只有你我两个人,除非你掌握了能记录声音的魔法,但据我所知还不存在,那么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你不太可能去告发我,无论我说了什么。所以我只能寄希望于你能相信我,我除了尽可能的表现的很真诚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至于联络的对象,我本来希望的是王子殿下,但如果能为公主殿下效力,我会更加感到荣幸,现在看来只要能得到你,不,您的信任,我就可能获得两个机会。”
“你这个人,”多尔塔停顿了一会,因为感到有点无奈,“很坦白。”
“为数不多的优点。”
“那么我也坦白点好了,关于公主的事情我还是从你的嘴里听来的,但我认为即便公主说过那样的话,因为一些原因,也极有可能现在已经改变主意了。而王子那里,近年来我已经渐渐的不那么被信任了。”
“这些我明白,我相信你不是在敷衍我,但我现在急需的,只是一条通路,一扇门,能让我离开我正在被逼着走的这条死活同,我不在乎路是不是平坦,门是不是宽大,只要存在就好了。”
“好吧,”多尔塔沉思了一会,回答道,“我尽量帮你,嗯,你叫什么名字再说一遍。”
午饭时间队伍停了下来,随行的几辆大马车里拉着齐全的工具和人员,包括炉子和厨子,餐具和侍女,还有足量的桌子椅子,至少保证所有的贵族不必端着餐盘进餐。多尔塔终于得以摆脱了赫达家的小子,因为公主殿下召唤他去共进午餐。
多尔塔有点拘束,竟然不是装的,是真的感到有点拘束,这在多尔塔身上来说有点新鲜,他本以为芙莱亚应该会显得有点尴尬的,结果芙莱亚大大方方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多尔塔自己倒是感到有点尴尬了。
多尔塔一直在人前扮成紧张拘束的样子,但真的这样的时候反而很不希望被人看到,好在这一次只有坐在这张桌子前,其中一个还是被特许的公主的侍女。
公主嘴唇微动,同时手指轻轻摇动了一下,多尔塔就感到附近的风古怪的流动,他之前已经领教过一次,知道这是隔绝声音的魔法。
“我已经杀掉那个叫奥布里的家伙了。”公主一开口就说了这个,这个事实多尔塔毫不意外,但他意外公主的直接。
“我亲自动的手,看起来你不太惊讶的样子。”
多尔塔是不太惊讶,虽然通常的公主绝不会这么做,但他看过芙莱亚杀人。不过就算是死罪无疑,奥布里毕竟是有身份的贵族家族直接继承人,不押解回王都就这么杀了,就算是公主也说不通吧。
“如果送回王都会很麻烦,听说是家里的独子,一个家族都会全力营救他,我没有很多时间去耗,但是我无论如何都不可以原谅他,不是因为有多罪大恶极,主要是不能开这个先例,凶恶的名声能让别人在打我的主意之前三思而后行,表现出来的宽容则等于是鼓励别人也来对我做类似的事情。所以说,既然是第一个把主意打到喔身上的家伙,哪怕他做的事情比实际上的轻很多,人人都觉得罪不至死,我也一样会选择要他的命。”
“那,你就那么,不对啊,会有人提出异议的吧。”
“我当然没有直接提剑去砍了他,我提出当场跟他决斗。”
“他就答应了?”
“我提出附带时间限制,三分钟。”
“如果他能挺过三分钟就饶了他?你真的会吗?”
“会吧,我目前为止信誉还算过得去,不过那个家伙到真的是个厚脸皮,他把他们这支部队看家的本事,那些大大小小的魔法盾一股脑全都打开了,然后就在那里一站,一副我看你能把我怎么办的样子。”
多尔塔与赫达家那个小子决斗的时候,人家都没有开魔法盾来对付他,理论上以生死相搏为目的的决斗中,打开随身佩戴的魔法饰品附带的魔法盾不算违规,但有荣誉感的武士通常是不会那么做的。
事实上那些家族当初之所以给他们的继承人身上安放那么多这一类的东西,也不过是为了防止长时间实战训练中有所损耗无法补充,没想着要集中起来扮乌龟,结果却被人家抓住这些东西做起了文章,冠冕堂皇的打碎了这些家族的全盘计划。所谓的不死军团里的很多人,包括赫达家的那个小子,都把这些该死的魔法盾看成这一生最大的耻辱,除非逼不得已根本不愿去使用的。
“那些魔法盾还真是行家设计排列过的,各种元素都有,排列的彼此能借力却不会冲突,数量也决定够多,哪怕是个高级战士去砍,都恐怕要砍个四五分钟。”
对啊,多尔塔这才醒悟过来,是啊,这些魔法盾本身确实不是盖得,当初一百冲一万也是实打实的实战演习,威力无穷也不是吹的。
多尔塔这才明白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自己一落座就感觉很有压力,为什么公主突然变得这么多话。
公主在吓唬自己,多尔塔可以肯定是这样,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公主无疑是想先把自己吓唬住了再说。
能够破掉那么变态的防御,确实公主的实力足以吓唬住许多人了,但是多尔塔却不怎么怕,如果真的全力施展的话,多尔塔自己完全有把握用更短的时间搞定。
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的多尔塔觉得不那么拘束了,他仔细的感觉周围的风,发现自己身体附近的风的流动很异常,虽然非常微弱,几乎察觉不出来,但多尔塔可以肯定,有小股的风在瞄准自己身体的一些部位不停的吹,包括眼睛,耳朵,鼻子和嘴巴,全都有,所以自己才觉得眼睛发干耳朵嗡嗡响,呼吸困难还老想舔嘴唇,合在一起就完全符合了一个人紧张拘束的时候会变成的样子,而一旦发觉自己变成了这种样子,就会以为自己已经变得紧张拘束,结果就真的紧张拘束了。
但只要明确的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充其量不过是一点小小的风迎着自己的脸吹而已,多尔塔随便晃晃脑袋,就起不到效果了。
于是多尔塔按某个乐曲的节奏不规律的晃动着自己的头部,动作很微小,不构成对公主殿下失礼,但芙莱亚的小把戏就彻底落空了。
芙莱亚很快就停止这样做了,但丝毫都没有被揭穿的恼羞成怒或者不好意思,继续说她的话好像她什么都没有做一样。
“真可惜你没有在场看见,我当时可帅气了,看今天没有人敢来烦我了吧,当时围观的人都吓傻了。你猜猜,我出了几招搞定他的?”
“我猜不到。”多尔塔真的猜不到,不过大体有两种方式,一种是用低级的魔法或同等威力的物理攻击短时间高频率的攻击,但因为那些魔法盾是可以做到旋转移动的,那个人也不会就那么一直站着不动,所以要生效必须要频率高到相当夸张的地步能瞬间打破一个方向的所有魔法盾,并在附近的其他魔法盾来得及移动过来补位之前要那个人的命。
还有就是用一个非常厉害的大招,比如七级以上的单体攻击魔法,或者八级以上的武术的全力一击,但那都是需要酝酿很长时间才能发出来的,正常情况下完全可以在这个时间里逃走了,或者可以先行发动进攻破坏对方的准备,所以这支小部队才敢于冠上不死军团的名号,因为他们真的是很难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