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盛世,浮华人间,她看到身边那些宾客盈盈笑容,一刹那竟觉得自己此时的愤怒像极一场做秀。
真的,她还要怎么样呢?有足够自信的外貌才智,有着沈氏企业唯一继承人的殊荣,不必为着五斗米而看人脸色,想当年张爱玲,这般聪慧骄傲的女子亦不过只求岁月静好,现世安稳罢了。
爱,说到底太过奢侈。得不到,即便是得到也要消失不见的。
所以,她何必要苛求司徒霄能承诺得起这份关于爱的真实吗?
他本来就是花心总裁,从她认识他那年开始,这就是不争的事实。
今天是纪如初,明天,说不定是方如初,如初,如初,根本没有人能守得住如初的纯情。
心里是清冷的,她不想流泪,身子就像沙漠一样,心底深处有一阵一阵的绞痛,这种痛是清晰而透彻的,她看到笼在水晶璀灿中整个的自己,在无力地颤抖。
从十八岁那年,她以为能够让自己的心坚硬起来,能够一个人也好好的过下去。她知道她是在向自己向所有的人在乞求谎言。因为谎言能让她不直面现实。
虽然对于现实她一清二楚。她就是这样的人,一直在粉饰太平,自欺欺人。
她是懦弱的,从来都是。就因为这样,才需要一张坚硬的壳来包裹自己,再痛也要一个人熬。若再失掉这张壳,也就破绽百出了。心里积郁太多,日益变成容易失控的女子,但也只是独自的时候,一个人承担坚强外表下脆弱易碎的一面,神经质,缺乏起码的安全感。
她躲避着司徒霄一直追逐着她的眼神,去更衣室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换上第四套中式的红褂裙,这是hk的传统,龙凤镶钻石褂皇将金丝手绣褂裙的工艺发挥到极致,点缀在金龙金凤中的碎钻,比水晶更为夺目,也更坚硬。
辰颜的头发被盘起,前留海平贴呈弯曲式地覆住她光洁饱满的额际,露出的耳坠上,是cartier祖母绿镶钻耳,她的唇被画上极为浓郁的正红,眼影也是最传统的三层蕴染法,镜中的她,哪怕化为中国古典的女子,依然是有着韵味的美。
穿上这套服,意味着,正规的晚宴即将开始,时间其实过得很快,尤其是这种日子。
但别人是甜蜜中的回味,于她,则是另外一种煎熬。
在夕阳落下时,她还是扮演了一个无懈可击的新娘,在晚宴的桌席中敬酒,与宾客合影,如果忙碌可以让她暂时忘记心里的惆怅,和挥之不去的阴霾时,她愿意,就这样一直下去。
可,当夜暮中的司徒家大宅的天空燃放起烟火时,这场婚礼的流程终于走到了最后一步。
绚丽的焰火没有点燃她眼底的喜悦,反是加重她的落寞。
象征性地送走沈傲及一部分宾客后,她在管家容德的陪伴下,第一次进入为她和他准备的新房。
新房的豪华程度,令人咋舌,但这份豪华在辰颜的眼中,仅是一种刻意的炫耀。
司徒霄还在和几位重要的客户聊着最后生意上的话,她一个人,坐在宽大的床上,落地镜中的她,红褂红裙,脸却白得没有一丝血色。
石英钟的嘀嗒声让她的心一点一点的沉下去,女佣兰月怯怯地说:
“夫人,洗澡水已经放好了。”
“我知道了。”辰颜没有一点想洗澡的念头,虽然一天下来,她确实需要洗一个澡放松一下紧张的神经和身体,但,此刻,她没有办法安心在这陌生的大宅中任温水麻痹自己。
“夫人,您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我叫兰月,是少爷让我专门服侍您的。”
相比之叶府,司徒家的佣人还带和老式的恭敬,说句话,都带着只有电影里才能看到的台词对白。
“你下去吧。”
在兰月的身影消失门口时,辰颜站起身,把门反锁,应该是目前不错的主意吧,毕竟她太累了,实在想好好睡一下,但,前提是她不被他侵犯。
虽然在决定嫁他前,她做好将自己交给他的准备,但从他吻纪如初那刻开始,她就改变了这种想法,被他碰,会让她觉得肮脏。
辰颜的手才将门准备关上,司徒霄墨黑的眼睛便出现在门外,她对他,突然产生一种恐惧,随着他轻轻地推门,反倒是她倒退着让开,犹如看到的,是极其恐怖的一个人。
“颜,今天你该累坏了吧,早点洗澡休息吧。”司徒霄温柔地,试图抚慰看上去有些反常的辰颜。
她瘦弱的身子裹在大红的褂裙中,红艳艳的唇,让她漆黑的眼睛看上去更加地动人,面对这样的她,司徒霄不自禁地走上前,想要抱着她,等了五年,终于,在今晚,她成为他妻子。
突然,他并不打算按照原先的计划,只让她做名义上的妻子,因为,他心底酝生出的爱意,让他迫切地想要拥有她的全部,甚至,如果可以,他愿意为了她中止一切疯狂报复的念头。
“你出去。”辰颜避开他的手,声音不大,但带着坚决。
“颜,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今天,纪如初的出现,并不是我邀请的,你所看到的那个吻,不过是她最后要求的一个goodbyekiss,而没有任何其他的意义。”
“你出去,告别之吻?今天你告别了她,明天,还有会其他的女星,五年,你换了多少女星,恐怕比衣橱中的衣服还多吧。”
“颜,我向你保证,从今天开始,我娶你的这一天开始,所有关于以往的一切,我都会彻底的割断,我楚霄的心中只会有你一个人存在。”
他该怎么和她解释关于之前看似种种荒诞的行径呢?这解释背后所蕴涵的真相会更加伤害她!所以,他只能用这样一种许诺来试着让她给予他“悔过”的机会。
“楚霄?你连姓都可以随时更换,你让我怎么去相信你用这个姓所发的誓?”
司徒霄眼中随着这句话浮起一种痛楚,这是关于过往那段回忆的痛楚。
“颜,我在你面前,永远是楚霄,不是司徒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