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是别人的私事?是我老婆的私事!陈明然心里这样想着,嘴上却说:“说吧说吧。”
“也没什么,原来一起考研,后来我考上了他没考上,闹了三年,最后分手了。”
“你嫌人家没考上?”
苏亦好摇摇头,“是他。”想想那时候就心酸。两个人整宿整宿地发短信吵架,就是分不了,哭、不吃饭、睡不着、心里痛,都分不了。印象最深的一次,两个人吵到凌晨五点多,天都蒙蒙亮了,苏亦好躺在床上望着窗外逐渐亮起来的天光,心里说,这是最后一次,这是最后一次。可还是不行。她爱他,他也爱她,他在另一个城市的国税局,不能辞职来a市,但他喜欢a市,他觉得她有才华,她应该属于这个城市,他不想让她为他牺牲。
第二季遇见这一秒的你chapter10家(6)
后来,他又考了一次,没考上。再后来,他又考了一次,还是没考上。两个人吵架越来越多,心里埋藏的伤痕也越来越多,不是她嫌他窝囊,而是他嫌自己窝囊。苏亦好终于决定,三十多岁的男人了,不能让他再为这个耗着了。她舍不得看他一次次的失败、一次次的颓丧,一次又一次的怪自己无能。一狠心,苏亦好痛骂了他一顿,再也不和他有任何联系——没了她,他的包袱会小很多,既然梦想无法达到,那么就在现实中讨个生活吧。
没想到,后来的一年,他居然考上了。他来找过她,她不肯见他,既然好不容易分开了,既然有了裂痕,那就算了吧。往事太重,承担不起,当初越是爱他,现在越是无法拾起。虽然无数次,苏亦好会想起两个人在一起的温馨和幸福,但她就是不想转这个身,走过就是走过了,过去受的伤和幸福一起都过去吧。
苏亦好沉默了,想想过去,她很心酸。也许他真的是世界上最爱自己的人,可是,他的标准和她的标准是多么的不同。她不知道爱情是什么,但她知道什么是安稳和安心。
陈明然仔细地看了下她脸上的表情,心里酸溜溜的,什么样的故事能让她那么伤心?他禁不住问:“因为这事害怕了?”
苏亦好又摇摇头。没什么伤痕,也没什么伤害,只是突然觉得有些索然无味。爱情是什么似乎变得无所谓。苏亦好也不知为什么,可能是年龄越来越大,不相信了;或者她还是相信的,只是不是那种风花雪月的;或者她本来就是一个很朴素的人。
“他现在干吗呢?”
苏亦好还是摇头,“不知道。”算算也要毕业了,不知他会找个什么样的工作。就像张艾嘉唱的:就当他是个老朋友,也让人心疼,也让人牵挂。
陈明然很想问她他们到了哪一步,他似乎从来没想过处女情结这个问题,但他真的很想知道。他承认自己是在乎的,或者不是看中那层膜,而是在乎她之前到底是怎么回事。他要知道,可他问不出口,只好一下一下地啃着桃核,“你们那时候——很好?”
很好吗?似乎真的是很好,不吵架的时候真的很好。他俩不在一个城市,她会去看他,他也去看她。她月经来的少,她就和他说,从来没有一点儿羞怯之感,仿佛和她妈妈或是姐姐说一样。每次他们在一起,他都要给她买很多枣,说他问过他的医生朋友了,没有别的情况就不要紧,可能是有点儿贫血。他俩最爱逛超市,里面都是生活用的东西,每次都要买酸奶一起喝,没什么寓意,就是觉得好像一起过日子,很温暖。两个人从来都是十指相扣,没有很多话,心里也没有什么电不电的感觉,只觉得很幸福。在他那儿的时候,晚上总是睡在一张床上,各盖各的被子,可是只要一熄灯,他就劝她分手,劝她不要再来。所以她不喜欢晚上,她讨厌晚上。
再轰轰烈烈的爱情也是爱情,不是婚姻。
陈明然看她沉默不语的表情,心里的醋意更加了一层。
“他都和你分手了,你还这么深情?”
苏亦好白了他一眼没说话,转身扔了桃核换了杯水捧着。陈明然继续说:“真要旧情难忘,你何苦?”他说的似乎有一种于己无关的大度,可心底里,他不过是欲擒故纵的试探罢了。
苏亦好没有正面回答,反问了一句:“陈明然,你就没有什么花花史?”
“花花史?”陈明然愣了一下,眨眨眼说,“原来有一个,出国时分了。”
第二季遇见这一秒的你chapter10家(7)
“为什么?”
“我要出国,她要回家,于是就分了。”陈明然纯粹瞎掰,t大是著名的出产光棍精英的大学,女生少,而且都是恐龙级,不少t大本科的男生公然到附近的苏亦好她们学校和师大找mm。陈明然在校时不算特别出类拔萃,对人动过心,也有人追过他,后来都自动消亡了。前者是因为名花有主,后者是因为他发现那女生靠近他好像更多的原因是他是a市人。他不浪漫,但也不喜欢这种纯粹功利世俗的感情。读研后女生就更少了,再后来就出国了,真是,一晃就到了这年纪了。
“男人总是这样,为了所谓的事业牺牲感情。”他是没有考上坚决不娶她,而她呢,无论他考不考得上,在她心里,他都是他。她一直觉得她爱他比他爱她多,因为她爱他超过一切身份上的衡量。但现在想想,这东西,似乎真的是无法说清的。
“我如果什么都没有,你会嫁给我吗?”
苏亦好认真地想想,“什么都没有也可以,但必须具备一定的实力。其实你什么都有也是你的,按照《婚姻法》的规定,这都是你的个人财产,真离了婚,与我无关。还不如具备这能力,婚后买的房子、车子等一切财产,属夫妻共同财产,归我们共同所有。”
陈明然听着很扎耳,“学法律的都是你这样啊,还是只有你这样?没离婚就想着钱啊,财产啊。”
苏亦好笑了,“大部分的《亲属法》解决的仍是财产问题,《继承法》不用说,《婚姻法》也是。人活来活去,从生到死,对外别提了,对内也是为钱,怎么就绕不开钱呢?”
陈明然本来要驳她那一套什么离婚,什么夫妻共同财产,听她一感慨,立刻就站在了她的现实对立面,“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没了钱就没了经济基础,你还存在什么?”
苏亦好继续说:“财产能约定,可感情呢?结婚最重要的东西是感情,可郑重约定的却是财产,你说人可不可笑?或者应该说是可怜,保不住大头,只好在些蝇头小事上争来夺去,梁漱溟先生说过……”
陈明然看她的思维似乎又要跑到遥远的星球,立刻把她拉回来,“你不也是和我做了婚前财产约定?逼我签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