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房中取了琴来,在庭中坐下来,却不动,只是望着那瑶琴发呆。轻轻绕到她身后,张开臂膀去环抱着她,她穿得单薄,对这秋凉却仿佛没有感应,只好再抱得紧些,传给她一些温暖,不致着了凉。
“给我弹首曲子吧!”他央到,手上弹着曲子,或许心里就暂时不会去想。
“好。”她轻轻应到,伸手去抚动琴弦,拨了几下,铮铮响了几个音,便又停下来,不再弹了,只是低头不语,想着心事。
他懂,笑笑,也不勉强,拉了她的手在她身旁坐下,这个结终究还是要解开,逃避和忘却,都是暂时的,过了那个暂时,终还是要想起来。轻叹了一口气,对着她认真道:“我知道你心里难受,我也有过,我懂。”
她转头看他,眼神里似乎是在问,“你真的懂?”
“嗯。”他点点头,闭上眼睛,很快又睁开,抓紧了她的手:“知悔,让我们重新认识,好吗?”
她点点头,同意。
她也不是天真到以为宫里是可以耍性子的地方,几日来她也是小心翼翼应承着,不让自己有半点闪失。她知道在宫中生活,必定处处是机关,事事有缘由,之所以这样贸然地去见师傅,确是因着太想见,太想念那样无拘无束的日子,她不想在见到师傅时,还像是同他人一般曲意应承,只有自己去,没有旁人,没有通报,没有宫规,她才能更切实地体会到,那只是她和待她如父亲的师傅,不是端王妃和一介六品微臣。
还有就是,她总以为这几日循规蹈矩小心应承,对各宫后妃恭恭敬敬,并无得罪之处,何况她只是个小小的端王妃,不是生来就注定为仇家的各位皇帝嫔妃,要斗得那般你死我活,她与她们并无任何厉害之处,总还能换得几日安宁,却不曾料到这幻想破灭得这样快,就在她还无任何准备之时。
幸好师傅先一步离去,也幸好,胤业来得这样及时。师傅的冷漠让她心里很疼,疼得她还没有时间去想,为何她一个于这些争斗无关紧要的王妃,竟也这么快就成了他人的靶子,她不是太子,也不是王爷,不在这些权利的中心,揪住她这个王妃打上几板子关一段禁闭,又有何意义?即便是没有了她,王爷也还会再有其他王妃,没了一个女人,对男人们的抱负和雄韬伟略来说,根本算不得什么影响。
“知悔,”他扳过她的脸来,让她看着他,“你是个聪明人,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这么认为。丰师傅冷淡你,是不想给你惹麻烦,我想你是明白的。”
她明白,她怎么会不明白?可是心里还是疼,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人从心里生生挖去了。
“你我都有脆弱的地方,心里疼过了,就长大一点,疼得多了,就不怕了。”他拉着她的手放在胸前,隔着衣物,静静的,听到他的心跳,一下一下,那样真实,告诉自己,可以信他。曾经的终会过去,或者,就像前日告诉自己的,活在当下,才是最真实的。在这宫中,他同她,或许还要待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