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窝七(3)
方队长的嗓子里发出一种奇异的声音,她活了四十年,第一回见识到这种奇观。谢萝忍不住“呃”了一声,跑到门外干呕起来。游大夫赶紧用棉签取了样,叫酱鸡下台。
酱鸡哈叭着腿刚出门,方队长便压低了声音问道:“怎么搞的?”
“梅毒,三期,烂光了算!”
谢萝抹着眼泪鼻涕和胃液回到桌边,她简直不能想像酱鸡居然能凭这个“门”每天接十几个铺。那些嫖客疯了吗?也许是拼死吃河豚的心理在作祟?也许四等窑子里耍花招?听老母鸡说:领家们常常派年轻漂亮的雏妓去招客,引进门来上了床后藉口解小溲掉了包,派老帮子去应付。那些色迷迷的男人在黑暗中还以为搂着的是嫩花娇蕊,疯狂一夜,老帮子撤退,再换上雏妓。想到沾上那些脓血的后果,谢萝不禁为那些男人和他们的老婆孩子,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还没等方队长继续探讨酱鸡的病情,三王队长就把澳洲黑推进屋:“先检查这一个!”她亲眼看见过这个不要脸的东西身上长着的烂疮,认为是全所最严重的一个。方队长只得把许多问号咽回到肚里。
奶白的肌肤,细茸的黑毛,衬得粉红色的“门”更加娇艳。老母鸡用“桃”来形容这个地方,真是太贴切了。澳洲黑的“门”是一颗熟得恰到好处的蜜桃。方队长出了一口气:“这一个好多了!”[奇+書网…qisuu]
“好不到哪里去,看这儿——”游大夫小心翼翼地点着阴户到肛门的那片地方,叫方队长细看。那儿隆起一片玫瑰色的疣,密密麻麻犹如一粒粒乳头,有的破了,流出猪油般的液体。方队长和谢萝没戴口罩,立刻闻到一股烂咸鱼似的腥味。
“杨梅落后——传染性最强,二期!”游大夫低声告诉方队长,“宣判”的声音虽然极低,还是钻进澳洲黑的耳朵,那张秀丽的脸蛋顿时失去全部血色,变得惨白。
最沉得住气的是老母鸡,满不在乎地上了台,脱去裤子,不像有的女囚遮遮掩掩羞羞缩缩,看来是经过多次“亮相”,当成家常便饭了。她一回头瞅见谢萝不错眼珠地盯着她的两腿之间,不乐意了:“看什么看?不就是个x吗?哪个娘儿们没有?”
但是她的那个就是与众不同,连方队长、游大夫都直瞪着那个部位。如果老母鸡的脑袋不在桌子那一头说话,大家没准会以为那两条腿中间夹着的是她的脑袋。不同之处是没有眼睛鼻子嘴,光溜溜地嘟噜着一个球,旁边滋着几个小瘤子好像耳朵。球遮住了“门”口,游大夫没法取样,又不敢动手去扒拉,一眼瞥见谢萝放在桌上的一支铅笔,顺手拿起来挑开球,才找到目的地。
“疼不疼?”方队长有点怜悯她。
“疼的时候早过去了。”还是满不在乎。
“瘤子倒不要紧,厉害的是这些杨梅痘——”游大夫用铅笔尖点了点她的小腹和大腿,那里蛇行似的蜿蜒着数不清的红色颗粒,大如指甲小如豌豆,颗粒中央是个凹坑,红得十分鲜艳,真有几分像那种生在南国的相思豆。
游大夫撇了撇嘴,迸出两个字:“三期!”
“三期怕什么?老娘打的‘号药’多了去了,横痃鱼口都收口了,只剩下这些红豆豆,不碍吃不碍喝,怕啥?”老母鸡一边系裤带一边叨唠。(注:治疗梅毒的914每瓶含量不同,1号含量015克,2号03克,3号045克……按每个疗程注射,患者自称打“号药”。)
鱼口是什么?人身上还能长出鱼来?谢萝暗暗纳罕,没准还是烂疮。她猜得不错,在九斤黄身上,不仅出现鱼口还有“草莓”。
丰满的九斤黄,长的疮也特别肥硕。两条粗腿一分,毛茸茸的山丘左边便张开一张嘴,翻出的鲜肉本是粉红的,加上一层灰黄的脓苔变成桔黄色。肥腿一颤悠,大嘴也跟着一张一合,活像池里的鱼在唼喋浮萍。腻白的小腹上拱出几颗指头大的红疮,疮上布满一粒粒小米似的肉芽,从底座向上颜色逐渐变深,由浅粉至深红,与成熟的草莓一模一样。
游大夫皱着眉头歪着脑袋对这几颗“草莓”相面,左看右看,不认得是什么病症,气哼哼地说道:“下来吧!真是邪人长邪病,人不要脸,长的疮也那么怪!”
九斤黄一骗腿下了台,不客气地还敬一句:“不知道是什么病当哪门子大夫?猪鼻子插葱装象!”
游大夫恼了,这句话揭了她的老底,她本来只不过是个护士:“臭野鸡!张狂什么!”
“别斗嘴了!叫下一个!”方队长拦住了她俩,“快一点,要开晚饭了!”
下一个是芦花鸡。这主儿满脸雀斑,下身倒是光洁细嫩一根毛不长,只是在暗红色的“阴沟”两旁滋出好几丛“菜花”,颜色不蓝不灰,带点青紫,滴答着黄色的粘液,湿湿的显得挺脏。方队长和谢萝等着游大夫判定是“二期”还是“三期”。哪知游大夫虎着脸撅着嘴,取了样就叫她走了,竟没宣判。
“她是第几期?”方队长忍不住了。
“哪期也不是,她长的不是梅毒。”游大夫被九斤黄气得有点发蔫,“不过也会传染,只要场部医院给药,我就能治!”
“啊!这个——等体检完了让场长决定吧!”方队长不敢做主,“不知要多少药费!”
“只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