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累活,居然连月经也没有,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不是男的。
又过了两年,站长跟扳道工商议:“老林头!我就一个女儿,你就一个小子。咱两家合一家吧!以后添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第一个姓林,第二个姓我的魏,怎么样?”
老林头当然没二话,林金生能和妹妹结婚更是喜从天降,小两口择日成亲,婚后年余,日子过得挺和美,就是没有添孩子的信。老哥儿俩盼孙心切,撺掇亲家母去问闺女。山沟里长大的妹妹以为普天下男子都像金生哥哥这样,开始还劝母亲别着急。架不住亲家母是过来人,三问五问就发现破绽。一天晚上,她拉着丈夫闯进新房检查林金生,检查结果:金生是女的!二女“结婚”怎会添孩子?
魏家夫妇火冒三丈,揪着老林头拚命:“你凭什么糊弄我们?!”
老林头摸不着头脑:儿子怎么会是女的?转过脸来问金生,金生又糊涂又伤心,怎么自己从男变女了?她以为是魏老太太作怪,挑拨破坏了她和妹妹的婚姻……气头上动起手来,把魏老太太打伤了。
事情越闹越大,魏家告到法院,最后判了林金生三年劳动教养。
林金生一进铁栅栏,立刻引起一场骚动。时值午饭以后,几个为“风流事儿”进所的女囚敏感地看到大王队长在紧挨着铁门的队部,训斥一个短发、穿对襟褂的小伙子。这地方只来两种男人:接见的家属和外调的干部。林金生哪一种都不像,倒有点像个修房的小工。可是红砖房还新新的,用不着修。这是个什么人?
再窥探下去,更不对了。大王队长大声吩咐小白:“带‘他’上三组!”
“男的怎么来这里!”
更透着新鲜了。这时不仅那些对男人天生感兴趣的“花案”犯全部出号,连其他人也都出来看热闹。林金生背着铺盖进了三组乙号,小白命令副组长柏雪:“你上炕去,叫她睡小铺!”接着她轻蔑地瞪了周围的女囚一眼:“别不要脸啦!这是个女的!”
原来是个“二尾(yi)子”!大多数人哈哈一笑散开了。只剩下一群“花案”犯如苍蝇见血,舍不得走。“这个鬼地方赛过尼姑庵,一年也见不着个男人!没有朱砂,红土为贵!这家伙虽然没‘把儿’,到底像个男的呀!”从此,三组乙号门口便成了是非之地,不断地有人“站岗”,不断地有人争吵,争吵的起因永远是为了林金生。她们都换上自己最好的衣服,一天三遍地洗脸梳头……
林金生是这么一个人,打架有她,大王队长不用问也明白了一半:八成是林金生打柏雪的主意,碰了一鼻子灰。何况柏雪又说是林金生先动手,更证实了这一推测。因此,林金生刚踏进队部,大王队长便大声喝令:“站住!”不许这不男不女的家伙凑到跟前来,不给她一点好脸色。
林金生更觉得委屈了,只好退到门口。
瓦妖二(1)
东方好像被一支湿润的大笔反复蹭来蹭去,把那阴沉得发黑的铁青色一层层越蹭越浅,终于浅得发白。接着大笔又换上红色,一层层越抹越红……
大王队长的脸色也像天空一般,由青转红。她实在被气得够呛。
“你违反所规欺侮人还不承认?”
“到底是谁欺侮谁?队长!您听我说……”
“难道是柏雪欺侮了你?”
“那倒不能算是,不过……”
“还是的!她没欺侮你,你要不去惹她,半夜里会打成一锅粥?少跟我花马吊嘴!政府还不知你是为什么来的?”
“您要这么说,我可就没得说了!”林金生被揭了“疮疤”,立刻变了脸色。
“谁不让你说了?说!”
“半夜里是柏雪爬进……”
“别尽说别人,说说你自己!”
……
假小子梗着脖子就是不说自己,张嘴就要说柏雪,瞧那样儿像头犟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