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葛武斗场,日里炎光灼暑,绿荫层层接木。黄屋灰瓦、花岗城做灰石墙;炊烟习习、黄土坯成隔音墙。外做炊烟,内主战将。
“翼,放马过来吧!”
“好,接招吧!”
乏闷的武斗场忽然亮起银光一闪,身着白衣的少年右手执独臂大刀朝着武斗场中央那绿衣的圆头小子,虽刀刃极重然那步伐轻盈如蜻蜓点水;绿衣小子见势忙将手中长棒擎起,然那手才举到胸前,眼前便被一道寒光溅得刺痛——“嚓!”
手臂微微一颤,掌心似乎顿时轻了些许。心底略略一沉,绿衣小子强然睁开双眼,却见手中的长棍竟活生生被削去一半,那柄独臂大刀沉重的缝纫,竟仍在空中兀自定身,倒映着自己脸上那诧异万分。
“石琦,你的反应还是太慢了。”右臂一抡将那刀轻而易举地背过身去,白衣少年淡淡摇了摇头。绿衣小子愣愣地瞪着手里的短棍,大嘴张得如银盘——不可能啊!他石琦了在翼来之前,怎么的也算是南葛武斗场中排的上名次的好手,居然还是躲不开翼的身法?!那他这几天……
“石琦,你进步很大啊。”
木石高台上沉稳有力的声音一如百年藤木,却见一蓝黑色的影正缓缓自高台之上踱步而下。稳健与轻捷是不带高傲的巍峨,及地的长袍除却深邃难解的迷思竟还叫人觉得油然地威慑,仅露半面的脸上只余微挑的唇,砂砾般的色被烈日灼得痕迹分明。
“啊,罗伯特!”麻花似的眉竟在此刻散开了,石琦大笑着丢开手里的断棒肆无忌惮地敲了敲白衣少年的头:“看到了吧,翼,连罗伯特都说我有进步,你这家伙也是的,总不可能指望我石琦一天之内就从灰斑变凤凰吧?!”
望石琦顷刻间的得意忘形,罗伯特只轻挑嘴唇,抬手起来摸摸石琦瓢儿似的脑袋:“呵,我说的可是实话。一星期前你可连棒都举不起来,如今竟可以在翼出刀之前擎棍至胸前,如再这样下去必会有成的。”
闻言翼却并不惊讶,石琦这些时日的努力他亦是看得到的,每日在众人合练完毕后他都会偷偷溜到武斗场后的空地,捡着最粗的树最长的道,练武,得到罗伯特这样的表扬自然无可厚非,只是……
只是……
“翼,你的刀速是快,然而锋刃还是不够猛。”
忽地,罗伯特沉沉的声又起来,传到翼的耳中,化作一缕丝锦织入心底。一直以来便是这样,他永远只对自己说好否坏否,应在何处改进,却从没有过仔细点说。可是,石琦,浦边,高山,还有其他人,他们都可以……
为什么只有自己、为什么……
不知罗伯特有否转睛,然翼却觉得帽檐下的阴影中有一双眼正望着他,深深地望着,仿佛大海深邃了一夜星斗,正似大地广袤了一众游云——不需言语,更无须动作——只这样,他分明就可以接受到罗伯特所有的指点!
可是……
“咻!”
一股迅疾之风突然自背后急急冲来,撕裂般的声音飕飕逼近仿佛要撕碎一切!脑子“轰”地一沉,翼慌忙右侧身体,右臂下意识往胸前一格,只听“当”地一声……
一阵阵火辣的酥麻自刀身疾驰入体内!翼将手往前一扣,手心却又是一阵酥麻,莫名的力量仍指使着这物往他的胸膛钻!
“翼,怎么了?”石琦惊诧地奔过来——“啊!这是……”
风声突转阴寒,映得当空骄阳也做寒战。花岗石墙之上有一袭棕衣猎猎飞舞——“噢——南葛武斗场的大空翼啊……”
墙身背阴,衣抉虽被无奈地隐藏,然那嘴角泛起的难以捉摸的光华还是叫人心惊胆战。自他扬名以来能接住他“破风枪”的人可谓寥寥,而这人却接得如此迅疾且精准……
“源三,看到了吗。”
身后凉风骤起,伴这僵直声音落降身后。棕衣男子微微颔首:“呵,他倒会是个不错的对手。”
“源三,万不可掉以轻心。”那一笑却遭来这般如警讯般的低吟,棕衣男子肩上被紧紧地一拍:“这个人,也许是你攻占南葛——不,乃至整个地界的,最为强大的对手之一。”
最强大的对手之一……
一句看似平常的话在他却似千金,那重量却变作纤丝一缕将他的心逐渐束住——头一次,如此期待一场近在眼前的战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