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甚至跑到钱塘江里去游泳。李春明说:“我的天,这是我游过的最糟糕的天然泳场。”
且不说江水浑浊,单是江底的碎石就有你抓狂的。
何葭泳技不错,陆小雅基本上等同于旱鸭子,立刻有男生围着挣着抢着要教她。何葭看她不惯,要往深水游。
张帆套着轮胎打怵:“何葭,你说游到深水我的轮胎会不会突然瘪掉?”
李春明拍着胸脯说:“放心,万一瘪掉,有我保驾。我横渡过黄河,不信你问葭葭。”
何葭忍住笑说:“是,你是梦里横渡黄河——李春明,你吹牛也不打草稿,我可是只见过你横渡游泳池。”
沈远征对何葭在青岛的那次呛水还心有余悸,劝说:“我们不要游得太远,这个钱塘江到底怎么样谁也不知道。”
于是他们只在稍深的水里游来游去。不一会儿,沈远征被陆小雅叫过去做她的指导。何葭不声不响,把张帆拖到浅水,摘下套在她身上轮胎往自己身上一套向深水游去。
已经快到泳场的警戒线了,她翻身把腿搭在轮胎外面,躺在轮胎上慢慢漂,心里想起席慕容的那首《一棵开花的树》。
如何让你遇见我
在我最美丽的时刻
为这
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
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
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
长在你必经的路旁
阳光下
慎重地开满了花
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
当你走近
请你细听
那颤抖的悠地吹着。
又一下无声地闪电,何葭又往沈远征怀里钻。沈远征搂着她笑问:“如果我不在你怎么办?”
何葭想了想,说:“估计我会跑到阿青的床上,把帘子拉严,找床被子蒙住头。”
沈远征无声地笑。外面噼里啪啦隐约的雨声,显得房间格外静谧。
他轻轻地叫:“葭葭。”
何葭没有应声,身体却又往他身上靠了靠。
他又说:“葭葭。”
“。”
沈远征把她的头捧起来,手指轻轻地摩挲着她光滑的脸颊,把嘴凑上去,开始吻她。她把胳膊绕上他的脖颈,回应他。
沈远征深深吸口气,说:“葭葭,你真可爱。”
何葭依偎在他怀里撒娇地问:“为什么是我,不是陆小雅?”
沈远征轻轻地笑:“你胡说八道什么?!”
何葭反问:“你不喜欢她吗?她是你们班公认的大美女——”
沈远征亲一下她说:“你最漂亮,最可爱,我只喜欢你。”
何葭明知道他说的是真心话,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那好,我今天做吉普赛的女巫,给你下个魔咒——你沈远征这一生一世只能爱何葭一个人——这个魔咒只有在何葭死的那一天才能解除。”
她的眼睛里有盈盈笑意,仿佛不是在下咒,而是在说一句俏皮话。
沈远征又把她拥在怀里,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前,满头的发卷擦着他的下巴,低声说:“好,这个魔咒从即时起开始生效。”
那个时刻,他心甘情愿被这个魔咒锁住一生,困住一生,无论这一生的路有多长,长到前路没有尽头。
12台风(下)
接着他又教训她:“长大了,成熟点,以后别没事把死啊活啊挂在嘴上。”
她在他怀里闷笑。年轻,欣欣向荣,幼年的丧母之痛已经渐行渐远,生死的概念离他们仿佛非常遥远,所以信口说来不当回事。
接着他又忍不住笑着说:“葭葭,你烫这个发型,一皱眉,就像一只愤怒的狮子。”
她伸出手使劲地拧他的大腿。
沈远征捉住她的手握住,另一只手又把她的脸抬起来,吻上去。他换了姿势,一只手抱住她的脖颈,把她半压在身下,另一只手的手伸进她的睡裙,在她的腰部轻轻地抚摸,接着一点一点向上。
外面的雨声似乎不见了,雷声也不闻了,闪电也不存在了。这个世界已经慢慢走远,只剩了他们俩。打雷又如何?闪电又怎样?只要他们在一起,就算这个世界此刻陷落了,又怎么样呢?这个时候,他的身边只有她存在,她的身边也只有他存在。
这样缠绵着,纠缠着,沈远征猛地推开何葭,说:“我去冲个凉。”说着站起来,光着脚,摸索着开了门,摸到卫生间,接着何葭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水声,而热水器并没有发出煤气点燃的声响。
显然他是真正地在“冲凉”,没开热水。
由于没穿拖鞋,沈远征踮着脚尖回来,又关上门,借着从窗外透进来的微弱光线找到拖鞋,到阳台上去把朝西的窗开了一条缝,让凉爽的风稍微能透进来一些。他低声对何葭说:“睡吧,否则明天眼睛变成大熊猫。”
何葭躺在地上没动。
沈远征说:“你要是害怕,就睡在地铺上吧,我睡你的床。”
何葭说:“好。”
沈远征在何葭的床上躺下,忽然又问:“葭葭,你在电风扇底下会不会着凉?要不要我把电风扇关掉,或者把你的铺往旁边挪一下?”
何葭翻个身:“要不你把电风扇关掉。”
沈远征起身摸到门边把电风扇关掉,又拿起床上的毛巾被递给她,说:“把肚子盖上,别着凉。”
他回到何青被撤掉褥子的床边,拿了他盖的毛巾被,走到何葭的床上躺下。
开始他们还聊天,何葭说她跟同学去沈家门的趣事。她说:“你不知道,宁波的近海,水像黄浦江水一样浑浊,但是到了外面的岛上,那水真的清澈,碧蓝碧蓝的,比青岛那边的海还要蓝。我跟同学住在当地渔民家里,游泳,晒太阳,吃海鲜,要多舒服就多舒服——就是上厕所不方便,那里没有抽水马桶。”
沈远征故做生气状来满足她:“你就气我吧——我去青岛带着你,你去沈家门却不叫上我。”
何葭嗔他:“什么你带我啊?那是姑父姑妈带我!”
渐渐地何葭的声音低下去,低下去,变成“嗯嗯啊啊”的呓语,然后她没了声音。沈远征叫了几声没听到反应,撑起胳膊看过去,只见她趴在席子上,半边脸孔朝着墙的一面,已经睡过去。睡裙只盖着半截大腿,毛巾被搭在腰上,从他的那边看过去,看不见她的脸,只能看到模模糊糊的那一头发卷。
当然不用看,他也知道她的脸如儿童一样纯净娇憨,睡得很香甜。
沈远征摇摇头倒在床上,翻个身,竭力让自己沉下心来入睡。txt小说上传分享
13厮磨(上)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雨已经停了。马路上湿漉漉的。何葭大清早接到爸爸的电话,说他们准备动身回家。
快乐得要飞的日子要到头了。何葭放下电话发呆。沈远征从后面搂住她,亲一下耳垂问:“想什么?”
何葭说:“我爸爸九月份要去英国做访问学者,一年。”
沈远征问:“这是好事啊,你担心什么呢?”
何葭说:“我和阿姨不知道出得好处不好。”
沈远征奇怪:“你跟舅妈还不错啊,怎么会处不好?”
何葭说:“那是有我爸做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