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物?给我的?”我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拿着茶杯的手直往腰背后缩。
“别,别。我只是个打工的。你妈妈已经给我工资了。”
“咳,那是我妈给的,这是我给的,春节不能回家,你就当这里是你的家好了。”雅梅说话的样子非常像她妈妈,我想,伊老太太年轻时一定非常漂亮。
“收下吧,孩子。一个人在外过年也挺不容易的,真是难为你了,如果在家里,你妈肯定会给你压岁钱的,是不是?”
“嗯,年年都有,不过,我们那里叫‘利是’,也就是‘吉利’的意思。”我一边红着脸收下了雅梅的礼物,一边给伊老太太讲述着我家乡的习俗。
雅梅拉过一张椅子坐了下来,“妈,刚才你们在说什么故事?我也要听。”
伊老太太反而不好意思起来:“没什么,就是一个梦,闲着无聊与晓峰说着解闷的。”
我见伊老太太推辞着,估计她是不想再出现今晚那种尴尬的场面吧,于是,我便给她解围:“今天太晚了,您刚才又吃过药了,不如早些休息,明天再讲给我们听好不好?”
伊老太太笑了笑,说:“没关系,反正今天兴奋了,这会儿也睡不着,就接着说吧。昨天说到哪儿了?”
窗外的雪花更大了,白茫茫的一片,我望着窗外飞舞的雪花陷入了沉思,此刻的我没有了一丝睡意,今天伊家的家事太让我震惊了,导致我更加想深入地了解这个家和这个家的每个人。
飞舞的雪花很美,美得让人心碎、心寒,美得世界一片苍白!
我看着窗外的雪花,仿佛看着伊家的儿女们,他们不也如雪花一般吗?如雪花一般轻,那是情感的轻;也如雪花一样冷,那是情感的冷;也如雪花一样白,那是情感的苍白;甚至于也如雪花一般飞舞,那是他们自私的情感在飞舞……
此外,我隐约还感觉到了伊老太太刚才的故事似乎并不是故事那么简单,我努力回想着故事里的每个细节……
上次讲到骑士与新城堡主带领的官兵杀在了一处。
骑士放开手脚,用他全身所学展开了一场生死搏杀。
太阳与天边的山峰轻轻接吻,然后躲进山的怀抱中去了,天彻底地黑了下来,除偶尔传来一两声犬吠和猫头鹰的鸣叫外,就是风吹树林的沙沙声响。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月亮偷偷钻出云层时,森林中的石屋里也闪烁起微弱的光亮来,犹如茫茫银河里的一颗小星星在眨着眼睛。
骑士从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座石屋之中,他暗自惊诧。忽然他发现墙角暗处有一双大眼睛正冷冷地盯着他,这眼光是如此地冷酷,以致使他打了个寒颤,猛然间,骑士似乎想起了什么,于是,便望着那双清亮而又冷漠的眼睛试探性地问道:“请问阁下,是您救了我吗?我想……”
“哼!”那个人影忽然打断了骑士的话:“你以为你是一个值得救的人吗?”
骑士大吃一惊,他想不到这个人影竟然是一个女子!因为他听到了一种非常美妙的声音,似泉水的叮咚声,又似七弦琴拨出的音乐。尽管这声音冷若冰霜,但仍然非常动听,他的心里徒然间有一种莫名的颤栗。
骑士十分好奇,也十分茫然,他不解地问:“那你为什么还让我活着?”
一阵令人难以忍受的沉默,骑士在等待着回答,而那个影子却似乎忘了这个小天地里还有另外一个人。
突然,那个女子几步跨到床边,俯下身子,用一种残忍而仇恨的语气说:“我救你,是为了好好地折磨你!知道吗?!”
“奇怪!”
骑士在心里打了一个结,感到十分费解,便将眼睛瞪得大大的,暗忖道:“这是怎样一副美丽的面孔啊!这又是怎样一副仇恨的面孔啊!”一时间他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而那个姑娘却头也不回地向门外走去……
“请你,等一等。”
骑士不明白有什么地方冒犯过她,或者说在什么时候曾惹怒过她,以至她如此这般地仇恨自己。
他搜肠刮肚地想着。
“我其实都没见过她,她是谁我根本都不知道,那她为何对我如此仇恨呢?”
百思不得其解的骑士转念一想,她毕竟救了自己的命,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或者她是认错人了吧,他无奈地一笑,算是自我安慰了。于是,骑士如大梦初醒般地急忙说:“姑娘,对不起,不管你怎么想,总之是你救了我的命,我可是诚心诚意地想感谢你的。”
那位姑娘猛地回过头来,用一种奇怪的、但更加冷酷的神情看了他一下,没有说话。
月亮终于彻底摆脱了云层的束缚,像一只银盘高悬于空中,透过高大茂密的森林,几许斑驳的银灰色光亮洒在骑士与姑娘的身上,月光下,骑士的眼光里流露出无限的感激与柔和,而朦胧中的姑娘却依然冷若冰霜地望着夜的深处,看来,她并没有因为骑士的感激而减轻心底的愤懑。
从此,骑士就在这石屋中住下来养伤,姑娘很细心地护理着骑士,白天,她有一半时间外出追捕野兽,采摘草药,另一半时间则留在石屋里为骑士做饭、煎药,只是她极少说话,若不是迫不得已,她是绝不开口,无论骑士说什么!
“唉,你可真急死人不偿命啊,怎么就这么金口难开呢?!”
一天,骑士实在无法忍受姑娘对他的冷冰冰,望着姑娘的背影遗憾地叹息到。
“哦,对了,我在你这儿已经好久了!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芳名呢!”
……。
依然沉默。
许久,姑娘捧着一碗药汤递给骑士,骑士没有像以前一样伸手去接,只是温和而柔情地望着姑娘的眼睛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不告诉我你的芳名,我宁愿死在这儿也绝不再受你的恩惠!”
“你以为死还不容易吗?哼,我不会让你就这么死掉的!还想知道我的名和姓,问森林去吧!”姑娘怒视着骑士,将药往他手里一塞,转身离去。
“好吧,我就叫你森林公主吧。”对于她的冷凝骑士无可奈何地冲着她的背影大声地说道,骑士自嘲地“哼”笑一声,知道自己一时的倔强不但没有降服这个看上去柔弱纤巧的姑娘,反倒惹出了她的怒气,骑士只好捧起药碗自顾自地喝了起来。
冬去春来,森林里的鸟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花儿也渐渐地越开越多,竹笋顽强地烘出湿土,冒出尖尖的头来。
这时,骑士的伤也早已经好利索了,只是骑士依然迷惘着,不知道森林公主到底为了什么这般仇视他,她一方面为骑士治伤并制作精美可口的食品,另一方面她又极其地冷若冰霜,总是用一些非常残忍的话刺激骑士,对骑士极尽折磨。
骑士虽然有时被她气得终于忍不住和她争吵起来,但想到她毕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况且不厌其烦地护理着自己,心里的怨气也就渐渐地消失了,日子一长,骑士反而将她的冷漠看作是一种生活的情趣来欣赏与承受,用更加体贴和更加温情来善待森林公主了。
“或许她有什么不能言语的隐痛吧!”骑士常常这样自我劝慰自己,想到自己漂泊一生,唯有她对自己这么体贴入微地照顾,唯有她将自己的生命看得如此之重,感恩与感情便在每天的交往中日甚一日,对森林公主的无礼也就不去再作任何计较了。
“咚咚咚、咚……”有人在轻轻地敲门,我急忙停下手中的笔,仔细地听了一下,便马上凝固自己飞翔的思绪,回到了现实中。
我赶紧起身去开门,这时伊老太太也说话了。
“晓峰,去看看,是不是我三姑娘回来了?!”伊老太太在隔壁房间里叫着,我十分清楚,伊老太太一定没有睡踏实,她在等她的三女儿。
我立即跑去开门,一个近四十岁、几乎与雅梅一般年纪,有着同样美貌的妇女出现在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