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阅读_上河图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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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河图朦胧华辇(6)

小玉因为和叶展一起吃了饭,还让他摸了手,本来心里有些愧意的,一听丁凤鸣的口气,气又上来了,说:“你不回来,你有地方去嘛。”

话筒里有岳母娘咕咕哝哝的声音,恶声败气,丁凤鸣是真的气了,一时发狠,说:“又在编排我是吧?在你们家几年,还嫌编排少了?我就不回来了,让你们编排个够!”

那边小玉还待再说,丁凤鸣“啪”地放了电话。

就待在办公室看报纸,报纸看完了又看文件。肚子饿了,一看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九点。他出了厂门,毫无目的地沿街走了一阵,随意在街头找了个夜宵摊子坐下来,点了两个小炒,一份炒饭,三两烧酒。

在等待上菜的间隙里,丁凤鸣又开始怨恨小玉。其实他是希望她打电话来要他回去的。她老不来电话,他就没得台阶可下了。一时收嘴不住,把狠话说了,就这么灰溜溜地回去,面子往哪里搁?往常吵嘴,总是丁凤鸣先服软,想着法儿哄她高兴,小玉忍不住一笑,就算是和解了。有时丁凤鸣讲的笑话并不好笑,或是讲的是重复的,小玉也总能把握住时机,给他一个台阶下,所以他们的矛盾很少过夜,岳母娘也很少卷入,或根本就不知情。但这次不同,丁凤鸣觉得根本就不是自己的错,不就是替刘红红说了几句公道话吗?又不是和她真有一腿,有什么大不了的?而且岳母娘还参与进来,口水四溅说了半夜,小玉居然也不阻止。幸得今儿手里有钱,心里不慌,要不真是无家可归,要露宿街头了。

酒菜上来,丁凤鸣一边吃菜喝酒,一边胡思乱想。三两酒喝完,竟出了一身细汗,仍未想好今晚怎样安排。打胡老七的电话,胡老七在那边口齿不清,不知说些什么,估计又喝醉了。又打了几个同学的电话,不是关机就是有事。

坐了一阵,他又叫了二两酒。忽然想起那个叫燕燕的女子,顿时有些心旌摇荡。回忆一下,居然还记得她的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又停住了,心说我真的堕落了?可巧这时手机没电了,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些遗憾,那一对白得晃眼的乳房真切地清晰起来。闷酒喝得无趣,索性不喝了,就叫老板结账。

丁凤鸣记得前面拐过一条街有个小宾馆,房价不高,也还干净卫生。晚上还是比较冷的,街上行人不多,昏黄的灯光一圈一圈扩散开去,愈发显得冷清。月亮孤寂地挂在天上,于黑云中时隐时现,有时以为它要被黑暗吞没了,但只一会儿,它就奋力地冲出来,冷冷的月辉给天空带来一抹浅浅的亮色。转过街角,却陡然热闹起来,有歌声在歇斯底里地狂吼,有霓虹灯在艳丽地招摇。戴着维吾尔小帽的汉子在用本地话吆喝美味羊肉串。一群瞎子靠墙坐着,一边睁着空洞的眼睛茫然四顾,一边摇晃着签筒招徕路过的行人。

一个挎着小木箱、拿着小竹椅的农妇跟着他紧走几步,谦卑地问:“先生,擦鞋啵?”

丁凤鸣听出她的山里腔调,生出些许亲切。农妇虽然模样粗笨,却是机灵,见他驻足,连忙把竹椅塞到他屁股下面,摆开架势。她擦鞋甚是卖力,擦得也仔细。丁凤鸣百无聊赖,就问她:“一天能赚不少吧?”

农妇抬起头来,用脏手捋了一把滑落下来的头发,说:“你也是山里的?”

丁凤鸣说:“你听出来了?”

农妇说:“山里人腔调硬,怎么改也改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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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凤鸣说:“你蛮厉害嘛,我是桃夭的。看样子我是没得办法变成城里人了。”

农妇却是有趣,说:“看你西服贼新的,皮鞋尖尖的,还不是城里人?难道我是城里人?”

丁凤鸣故意逗她:“我说不好城里话嘛。”

农妇有同感:“是咧,城里话有什么好听,黏黏糊糊,拖腔拖调,哪有我们山里话干脆清爽,一句就是一句。说不好城里话,他们还欺负我们呢。我是学不会了,但我儿子聪明,才半年就学会了。”

丁凤鸣心情愉快起来,说:“你说说看,你也学得会的。”

农妇作势要说,临了却信心不足:“不说了不说了。你们当干部的,心思都不正,就想看我们的笑话。”

丁凤鸣说:“我不是干部。干部也不一定混得好,说不定你比我混得还好呢。”

或许是说了这许久的话,双方都熟悉了,农妇竟有些娇嗔,说:“你笑话我。”

丁凤鸣看她娇嗔的样子甚是质朴可爱,继续逗她:“是真的。我们单位效益不好,一个月只有几百块,还要养老婆小孩,哪里有钱?老婆是城里人,眼界高、脾气大,今儿就被她赶出来了。”

农妇已把鞋擦完,同情着说:“唉,做个人不容易。别看我辛苦,一个月也能挣几百块的。”口气里已有了骄傲。

丁凤鸣原本是逗她好玩,此时却有些羡慕她的满足。掏出一张五块的票子给她,她从裤袜里抠出一卷零散票子来找。丁凤鸣心想,今儿就大款一回吧,连忙说:“不找了不找了。”

农妇说:“还是老乡呢,你又不是财主,我好意思占你便宜?”

丁凤鸣说:“你陪我说了话,也要算钱嘛。”

农妇想了一想,终于想明白了:“我这个猪脑壳,上你的当了。看你这样子,哪像混得不好的?”

丁凤鸣说:“我混得好?”

正准备离开,听见有人叫他,回头一看,竟是刘红红。那农妇本想还和他逗几句的,见刘红红光彩照人,自惭形秽,挎了木箱径自走了。

刘红红说:“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回去?”

丁凤鸣说:“瞎逛。你呢?”心里却后悔问错了,她这么晚还能干什么,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嘛。

哪知刘红红说:“算命。”

丁凤鸣说:“你也信命?”

刘红红手里还捏着竹签:“原来不信,现在信了。人哪拼得过命?命里只有八角米,走满天下不满升。”

丁凤鸣想起她昨晚的遭遇,心下恻然,以为她还为此伤心,就思忖着说:“命这个东西,信则有,不信则无。我读过易经,也读过邵子神数,却是越读越糊涂。”

“我在地摊上买了麻衣神算,但看不懂。”

“算命先生怎说,命可好?”

刘红红黯然道:“我的命会好?”眼圈就红了。

大街上人来人往,丁凤鸣生怕遇见熟人,偷偷地左右瞄了一眼,神情很不自然。刘红红察觉到了,掏出纸巾擦眼,说:“看我,眼泪就是不争气。”

他只好笑笑,刘红红就说:“要不找个地方坐坐?……敢吗?”

丁凤鸣内心踌躇,一时找不到借口拒绝,又怕刘红红敏感,无意间伤害了她。见他犹豫,刘红红把手中的竹签丢到签筒里,随手给了钱,也不征求他的意见,拉着他走进附近一家歌厅,要了一个包房。包房里烛光摇曳,微弱的烛光仅能照见窄条桌上一小块地方。丁凤鸣闻到一股闷闷的霉味,他让小姐把排气扇打开。

待两人坐定,小姐就问要喝什么茶?我们这儿有上好的铁观音、大红袍的。刘红红说:“你别哄我,真正的铁观音、大红袍你只怕见都没见过,那是想看书来华人书香吧

上河图朦胧华辇(8)

丁凤鸣心神不定,心说,来这喝茶的人只怕心事都不在茶上,哪有把绿茶喝成铁观音、大红袍的?

刘红红说:“我都快憋疯了,就想找个人聊聊。想了一圈,竟发现没得一个可说知心话的朋友,心里想着要找你,可巧就碰上了。”

丁凤鸣说:“你把我当朋友?”

刘红红说:“我一直把你当朋友,就不晓得我够不够格。我这人本来朋友就不多,这几年就更少了。”

丁凤鸣说:“我也一直当你是朋友。”样子却有些局促不安。

刘红红却会错了意,说:“今儿我请你。我晓得你的工资奖金全部上缴,手里没得余钱的。”

大凡男人都不愿让女人轻视,何况丁凤鸣今儿钱包里扎实,就粗声道:“哪要你请?该我请的。”

“好,好,你请。”刘红红不和他争,却又说了一句,“进来时没碰见熟人,我都看过了。”

丁凤鸣神情尴尬,还好一张脸隐藏在黑暗里,脸上的表情她是看不到的。

酒上来,两人举起酒杯碰了一下,浅浅喝了一口。烛光突然跳了一下,暗下来一阵,又慢慢明亮起来。

“谢谢你。”刘红红轻声说。声音里有一种磁性,很柔,很软,听起来很舒服。而且声音沙哑了,似乎还很*。

丁凤鸣摇手道:“谢什么,这么多年的邻居了。当时我也是气不过,忍不住就说了几句公道话。”

刘红红叹了口气,说:“现场有那么多男人呢,就你敢站出来。”

“也就只是说了几句,不顶用。”

“要不是你,昨晚还不晓得是个什么结果,说不定就被他们打了。最可气的,我男人竟然屁都不敢放一个,还不如一女人呢!”

丁凤鸣想起她丈夫,那个因不见阳光而养得白白胖胖的男人,心里可怜他,嘴上却说:“他有什么办法?你一个女人,那些人可能还不好下手。他一个大男人出头,说不定事情就是另外一个样子了。”

刘红红愤怒起来:“你可以仗义执言,他是我男人,倒不好出头了?他要是被骂了被打了,我从心里敬重他,爱他!可他像个缩头乌龟,哪像个男人!倒害我一个女人去抛头露面!”说完呜呜哭起来。

丁凤鸣手足无措,拿了桌上的纸巾递过去。刘红红接了,擦了一把,又说:“昨晚搬完家,他还有脾气了,说我丢了他的脸,弄得他没脸见人了,要和我离婚。这几年不是我养他,欠的债能还清?他的病能慢慢好转?不是我,他早就饿死了!当时我讲良心,他要离婚我不肯,寻死觅活的,我整夜整夜守着他,现在倒嫌我丢他脸了!”刘红红哭得嘶声哑气。

丁凤鸣心里同情,却不好说话。哭着哭着,刘红红忽地抓起酒杯,一口干了,说:“今儿我也不怕丑了,你要笑话我我也不管了。说实话,他自从那次出事,就成了废人。没用了,瘾还粗,一夜一夜弄得我睡不着觉,想着法儿折磨我,那些花样儿我都说不出口;疑心又重,我和别的男人多说了几句话,他也要问清楚了才收场的。后来我去坐台,回来后他就用一种阴森的眼神看我,看得我浑身发毛。有时半夜醒过来,他还那么直直地看着,吓得我要死。我气不过,就告诉他,我是去坐台了,和别的男人睡觉了,怎么样?有本事你养活我!他不那么看我了,就每天搜我的口袋,想方设法把我赚的一点血汗钱刮走。这几年赚的钱差不多全在他手上,有钱撑腰,胆子大了,倒逼着我离婚了!”边说边喝酒,丁凤鸣劝不住,很快她就有了醉态:“幸好我还存了点私房钱,做个小本生意也差不多了。离婚就离婚,谁怕谁?他还打我,往死里打我!不打我的脸,他晓得,我还要靠这张脸赚钱嘛。”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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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房里空调效果很好,两人进门便脱了外衣。这时刘红红撩起羊毛衫,露出肚上背上的伤痕,说:“你看看,他下手多狠,现在还痛呢。”

光线暗淡,丁凤鸣哪里看得清?刘红红就牵了他的手,按在肚皮上。肚皮上有一条条凸起的硬块,丁凤鸣摸了一下,她痛得哆嗦,口里“嘶嘶”吸气。丁凤鸣就欷殻担骸八趺淳秃莸孟滦模克趺淳透掖蚰悖俊

刘红红举手摸了一把他的眼睛,说:“你哭了?你为我哭了?……你终于为我哭了!”又哭起来。

丁凤鸣也不去劝她,心说,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过了一阵,刘红红平静了些,说:“你不晓得我有多苦闷,连说几句体己话的人也没得一个。和小姐妹们说吧,大家都忙得很,哪有空听这些陈谷子烂芝麻的事?说了谁又真正同情你?亲戚们晓得我在坐台,平日里生怕沾上我,看我都用一种鄙视的眼神,但借钱的时候又巴结得不得了,都是一群小人嘛。我喜欢和你说话,又怕和你说话,你晓得吗?”

丁凤鸣说:“……”

刘红红顾自说:“你肯定晓得。你那么聪明,哪会不晓得?那里的人都看不起我,只有你肯和我说话,也只有你还尊重我的,要不哪会为我出头?”

丁凤鸣是真的感动了。一点点不经意的温情,一次勇敢的举动,竟被她如此深刻地铭记着。便握了她的手,说:“你怎不早说?你怎不早说?”

刘红红伸过手来,一点一点抚摸他的脸,似要把他的样子刻到心里去,一边摸一边喃喃道:“说了又有什么用?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我爸爸说过,人生如棋,一步不慎,满盘皆输。可惜他早死了。我现在就输得什么都没得了。”

丁凤鸣说:“哪能这样悲观?可以重来的,你会有幸福的。”

刘红红不说话,拈着酒杯,酒却早空了,又叫小姐拿酒。

丁凤鸣不想喝了,就说:“还要?”

刘红红说:“就让我放松一下,我太累了。”

丁凤鸣喝了杂酒,头脑昏沉,肚子不舒服,去厕所排泄一通,又使了老法儿,把手指伸进喉咙搅动,呕吐出些秽物。回到包房,酒早上来了,刘红红已重新补了妆,残了的口红、眼影画得齐齐整整。

又干了一杯,丁凤鸣说:“不能再喝了,我喝不得杂酒的。”

刘红红说:“才喝了多少?”

“先前我喝了白酒。”

“怎么一个人出来喝闷酒,她不陪你?”

丁凤鸣心里诧异,说:“你晓得?”

刘红红点头:“我老早就看见你了。你一个人在那里喝酒,那么落拓,那么孤单,我心里不知怎么就难过。我想,肯定是昨晚你帮我,她们不高兴,和你吵架了。平日里你和我多说了几句,小玉妈就鼓睛白眼,恨不得一*吞了我。你那么斯文,吵架哪是她们的对手?”

丁凤鸣说:“架倒是没吵,只是怄了一肚子气。”

刘红红接着说:“……我徘徊了好久,想过去陪你,但我没得勇气。只想你转过头来看见我,叫我过去,但你就是动也不动。我心说是怎么了,我怎么就这样胆小了?老了脸皮过去,难道你还赶我走不成?后来你擦皮鞋,我就在旁边装模作样算命,你还是看不见我,我就壮起胆子叫你了。我说,再不叫,只怕再也没得缘分与你相见了。”

那时丁凤鸣正在自怨自艾,感伤不已,哪有闲心观察别人?丁凤鸣又感动又惭愧,握住她的手,说:“你叫我呀,那时我多希望有个人陪陪我,你怎么就不叫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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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手上用了力,或许是手上有暗示,刘红红一下坐过来,搂住他的脖子。烛光跳了一下,忽地灭了,包房里一片黑暗。两人摸索着相互抚摸,谁也没提点灯的事。

丁凤鸣既紧张又兴奋,在黑暗里如一条干涸的鱼。她背上的皮肤光滑如缎子,有一条凸起的硬块(又是伤痕?)。手跳过去,去解乳罩的扣子,却怎么也解不开。刘红红回手解了,顺手把上衣也脱了。两人的衣服不知不觉就没了,刘红红一边亲吻他,一边在他的耳边梦呓般说:“不嫌我脏,你就要了我吧!”

丁凤鸣嘴含了她的*,“唔唔唔”地出不了声,就用手表示同意。刘红红跨坐上来,动作几下,两人都感到不舒服。丁凤鸣把她放倒在沙发上,沙发太短,刘红红就高举了双腿,把脚搭在他的肩上。丁凤鸣特别勇猛,她忍不住大声叫唤起来。丁凤鸣担心被外面的人听见,急忙去掩她的嘴。声音是小下来了,身子却如蛇般在沙发上扭动,过了一刻又大叫起来。丁凤鸣也不管了,发狠冲撞。刘红红越叫,他倒越兴奋,动作也越大。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平静下来,刘红红说:“你这么狠?都弄死我了!”

丁凤鸣说:“我也不晓得,今儿的感觉会这么好。”

刘红红坐起来,搂住他。两人身上汗漉漉的,虽然空调开着,也逐渐有了些寒意。刘红红说:“穿衣吧,别凉着了。”

穿了衣服,两人仍然搂着。刘红红说:“我真高兴,终于和我喜欢的人*了!认识你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你。那时你和小玉谈恋爱,我不晓得有多嫉妒。小玉妈不同意,小玉就要我打掩护,我不情愿,但怎么好拒绝?倒希望你们成不了,我就有机会了!”

丁凤鸣回想起来,那时的刘红红健康活泼,脸蛋红红的,一笑两个酒窝,喜眉喜眼,很逗人喜欢。她喜欢和他说话,黑溜溜的眼珠盯着他,很专注的样子。他想说,我那时也喜欢你的,你不晓得那时的你有多可爱。这话在嘴里打了几个转,终究说不出来。一瞬间丁凤鸣有个反省,自己终究还是胆小的、虚伪的。换个人,抑或是刘红红没从事这个职业,这话或许就说出来了。这么说,自己在潜意识里一方面希望与她欢愉,一方面还是嫌弃她的?丁凤鸣就沉默着,黑暗里朝自己做了个鬼脸。

刘红红说:“我想清楚了,离婚就离婚,还留恋什么呢?还有什么值得留恋呢?离了婚,就自由了,就没人干涉我了,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了……你睡着了?”摇了他一下,继续说:“我再不坐台了,想再做回个清清白白的人。小玉卖衣服赚钱吗?我也想弄个店子做生意。”

丁凤鸣说:“钱倒有赚的,只是赚得不多。你真想做生意,我慢慢给你寻个铺面,你也做个市场调查,得看准了。”

刘红红说:“小铺面就行了,里面要能住人,你就可常来了。”

丁凤鸣心里沉了一下,说:“刚刚出了汗,身上不舒服。去开个房洗澡。”

上河图将相无种(1)

就在丁凤鸣和刘红红欢愉的这个晚上,马千里接到了公安局长吴得远的电话。吴得远客套几句,说:“今儿有安排没得?要是没得,赏老兄一个面子,在一起坐坐?”

马千里和吴得远不熟,只在一起开会时见过,私下里并没有交往。今儿突然来找,未必是什么好事。马千里有心想找个借口拒绝,但转念一想,这公安局水深得很,还是不得罪的好,况且公安局也为厂里的发展做过一些事的,就开玩笑说:“局长宠召,敢不从命?”

两人就约了时间地点。放下电话,又打夏馥的手机,说吴得远请客。本来今天是约了夏馥吃晚饭的,夏馥不高兴,说:“去吧,记得少喝点。”

请客的地点定在水陬间。水陬间原是湖中的一个小岛,一个乳房形的山包突兀地插入湖中,三面环水,另一面有桥与陆地相连。山上草木茂盛,飞鸟翔集,早年修有庙宇,因景色佳妙,便取王勃《滕王阁记》里“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意境,号天水庙,很是兴盛过一阵。解放后破四旧、搞四清,运动一个接着一个,庙里神像被毁,好点的木料都被附近的农民拆下做房子去了,香火零落,庙宇破败,游人绝迹。只剩一个守庙的和尚,经常饿肚不说,还被斗得五劳七伤。和尚灰了心思,也懒得念经,就勾了一个少年婆娘,回家还俗生儿育女去了。

如此空闲了许多年。后来政策转变,宗教信仰自由,允许人们烧香拜佛了。一时间和尚道士、尼姑道姑们仿佛沾了阳气,纷纷苏醒过来,举幡敲磬,招摇过市。有一个先富起来的生意人看准了商机,就联合几位志同道合的信徒出资修缮天水庙,又网罗了几个已还俗回家的老尼姑老和尚,呜哩哇啦搞将起来。山上修了山门,要十块钱一张的门票。半年过去,生意并不好,门票钱连开支也打不住。信徒说:算命算不准、念经念不清,连个木鱼也是用杨树蔸儿胡乱挖的,还要十块钱门票,况且和尚尼姑混在一起,晚上门一关、灯一黑,鬼晓得他们在干什么?指不定混到一起去了,昏天黑地做些混账事。年轻人说:就几个老家伙,脸烂得像柑子皮,倒害得老子爬山爬得一身臭汗。

领导原指望恢复天水庙,为城市增加一点文化内涵,增添一处旅游景点,以此来打造上河的文化产业。领导就来视察,刚走到山门处,就闻到了一股浓重的尿臊味。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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