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在岩石上开凿的露天阶梯，苍渺觉得很不可思议，居然有人能在鬼界如此环境下建造出这种毫无必要的阶梯，那得消耗多少不必要的人力？但看到阶梯高处相连的豪华石洞，苍渺心下也就释然。

人间，又有什么不同呢？

享受者不会顾及忍受者的痛苦，永远也不会。

只因为，忍受者甘愿忍受他人套上的枷锁，或许，他们还会认为本就该如此，他们本就应当被驱使。甚至，犯下一些错误还会惊慌，惟恐即将面临的惩罚。

因为下贱，所以不值得同情。享受者，更不会。

有些奇怪，范围宽广的地域竟然见不到一个鬼魂，甚至连一些带有生气的声音都没有。

难道他们遵循人间的生活习惯？现在都在睡觉？

很不可思议的想法，但似乎也只有这个理由能说得过去。

但不管怎么样，苍渺都决定进去一处石洞看看情况，证实自己的所想。

异常简陋，石室里除却一张铺地的木板，其余一概全无。

苍渺浅笑，他知道，上层的环境一定比这里好，而且越上也就越豪华，所谓的家具也就越多。

等级制度？

毫无疑问。

站在最上层的一间石屋内，苍渺终于看见了一个身影，确切地说，是一个小孩。

苍渺偏头，却没有动作，因为小孩在睡觉。

小孩穿着一身破衣，黑色的，看不出脏迹，但裤脚却有明显的焦痕，在铺着厚厚一层软物的木床上没有一丝动静。

即使闭着眼，苍渺仍能察觉小孩的憔悴，与落寞。

外貌年龄大概八九岁，体形消瘦，身高不过一米，有着一张引人注目的俊俏脸蛋。无论近看还是远看，都能让人产生种上前呵护一番的情绪。但在鬼界，这点外貌特征完全可以视为作废，尤其小孩脸上的神情，落寞，无限趋近于苍老。

苍渺依旧茫然地浅笑，静静走了过去，抚上小孩的脑袋，然后，咽喉。

其实苍渺大可不必如此，在紫幽的保护下，完全不用担心偷袭，即使小孩身上的能量浑厚地吓人，但完全不用在意。

但苍渺，喜欢占据主动，他认为，卡住小孩的咽喉，才具备先开口说话的权利。

咽喉被锁，小孩转醒，没有惊慌地大喊大叫，只是静静地，静静地看着苍渺。眼神，憔悴，落寞。

“这是什么地方？”苍渺问，脸上的茫然愈加深重，仿佛心里涌起什么般难以逝去，似乎，是一种叫作亲情的思绪。但紧扼小孩咽喉的手，依旧没有松开，毕竟现在的苍渺，是煞，抹杀一切情感的煞。

“不能说话？”苍渺又问，同时，加大手握的力度，但小孩依旧没有回答，仿佛根本没有听见般。不过苍渺并没有在意，卡住小孩咽喉的手，松开，旋即站起。

小孩没有因为莫名其妙的攻击而心生对应的情绪，平波地像是一塘死水，没有丝毫与活物相匹配的生气。

所以，小孩活了下来。

这个世界的人，无论老人、男人、妇人、年轻人、小孩，在苍渺眼里都是死人――活动的死人。

苍渺可以毫无犹豫地抹杀他们，因为他们的存在根本毫无意义。

但小孩不同，他还是一颗努力吸收养分的果实，等待被摘取的可口果实。这类存在，才能算是苍渺眼里真正的人。

苍渺可以现在就杀了小孩，体验这份鲜美。但苍渺没有，这世界的果实太少，杀了，就少一个。生存在一个乏味的世界，如果没有调剂品，那实在太枯燥。

所以，苍渺打算离开，或许以后还会回来，但那是以后。

“等等。”小孩站在床上，稚嫩的声音传进苍渺的耳里，清冷地如同凉风拂过，但苍渺听出了种，残酷。

“怎么？”苍渺问，但脚步没有停下，虽然慢步的他，对于说话也没什么影响，但是他的态度，实在无礼地让人难以接受。

“我可以跟着你吗？”小孩问，敏捷地跳下床，快速跑到苍渺身前，落寞的眼神专注地有些可怕。

但苍渺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小孩所能起到的作用。就以他的能力而言，很有存在与利用的价值。

“那就跟着我吧。”苍渺轻声道，声音茫然，“不过，别惹我生气，因为那样，我会杀了你。”

“我也一样。”小孩用与苍渺几乎相同的语调轻声道，像是提醒，像是警告。只不过，他用错了对象，苍渺反手抽出阳木，丝毫没有顾及地拍打在小孩的脑袋上，“我说过，别惹我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