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道真仔细听他说完，又思索了一番，道：“你可知道那个要挟你们归顺的朝廷大员是谁？”

江天一苦笑道：“我们也不知道他是谁，那个信使只是说京城有个大人物要我们依附，而且那个大人物是我们得罪不起的。我们拒绝以后，也想追问出来，好做提防，或者干脆先下手为强。那个信使不待我们动手，就自杀了，直接化为灰烬，连元神都没留下。”

“居然是个死士！看来那个朝廷大员的身分非同寻常，手段也如此犀利。”张道真暗自心惊，又道：“你们得罪的人恐怕不止一个吧。上次我在龙虎山开会的时候，就听他们说要成立一个铲除门徒教的正道联盟，连一向不参与世俗事务的昆仑和崆峒的弟子都来参与了。各个自诩正道的门派如此尽力来围攻你们，绝不仅仅是因为朝廷的命令。”

江天一嗤笑了一声，道：“你认为什么是正义？”

“正义嘛。其实世界上本来没有正义，当古人为了争夺食物或者配偶，打着正义的旗号攻击别人的时候，就开始有了正义。”

“呵呵，这就对了。门徒教因为教义贴近平民生活，而且又有互助互利的好处，吸引了不少贫苦百姓的加入，听说流传范围涵盖了整个西南地区，甚至江南和北方的很多地方也有人加入了门徒教。肯定阻挠了那些自诩正道人士的传教，同行是冤家，抢饭碗的事当然关切到切身利益了。我和青龙他们在外云游的时候也难免会得罪一些人。至于昆仑和崆峒参合到这里面来，我确实看不到对他们有什么好处，难道是为了扩大在神州世俗界的影响？或者是加入神州道门的势力划分，也可能是为了迎合朝廷。只是这些都和他们一贯奉行的出世修行不太对路。”

“天下道派何其之多，有影响力的也不只是你们门徒教。抢饭碗的话，不还有其它的宗教吗？干嘛不一致对外，反而是道门之类窝里斗？”

“这……我又不是神仙，哪能知道他们怎么想的？也许是看我们门徒教好欺负吧。”

张道真听出他有些言不由衷，又不好太侵犯隐私，便道：“是不是你们行事太无所顾忌了，我曾经遇到一件事，是你们积善堂的善财童子干的，他用巫术祸害平民，意图讹诈钱财，听说官府在各地抓获了很多这样的善财童子。”

“这些事我也听说过。可是钱万却说他并不知情。按照教规，善财童子只能在传教范围内活动，而且只能被动的承受信徒的捐赠，根本不可能在全国讹诈钱财。但是被抓的人确实是本教的善财童子，大家都认为是钱万管理不善，导致善财童子们为了募捐更多的钱财铤而走险。为此，教主还责罚过积善堂堂主钱万。”

“对了，你们内门的巫蛊堂是不是有人修炼僵尸傀儡之类的道法？”

“没有，巫蛊堂的成立是因为有几个苗疆的同道加入，教主认为巫蛊之术确实是上古传承下来的法术，值得修炼。不过只允许堂中弟子们修炼巫咒和养蛊，炼毒的必须是教内的医师，至于修炼僵尸傀儡的就更不会允许了。”

“巫蛊堂可有一个名为胡铁牛的弟子？”

“那我就不知道了，得问一下郑化龙或者吴德丁，你打听这个人做什么？”

“我在泸溪县的时候，遇到一个茅山道友，协助他摆平了一场僵尸祸乱，抓到一个操控飞天僵尸残杀百姓的人，他自称是门徒教巫蛊堂弟子胡铁牛。”

“不可能！门徒教绝对不会有人修炼操纵僵尸的法术，更不会在传教范围内杀人，而且杀的还是平民。”

“我知道不可能，可是他还有一个身份。”张道真神色凝重起来，一字一字的咬了出来，“全、真、弟、子、胡、汉、文。”

“当真？”江天一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

“当然是真的，他可能还有一个身份——国安七处的卧底密探。所以我认为，门徒教内部应该有不少暗探和内奸。”

江天一相信张道真绝对不会信口雌黄，脸色霎那间大变，这个消息对他的打击确实太大，因为门徒教吸纳内外堂弟子极为谨慎，教内从不以职衔论尊卑，向来是互相推心置腹，视为骨肉兄弟，从来没人想到过会有奸细存在。如果真有大量的各派弟子和朝廷密探隐藏姓名，潜伏进来，那是何等的危机，将造成何等的祸害。

正在这时，江天一设在洞内的五行旗阵突然震动起来，不一会儿，那一百八十根旗子纷纷倒在地上，旗阵顶上充当镇压的九层玲珑宝塔也在一阵金光过后就碎裂了。江天一大惊道：“不好！榴唐关外的五行幻化法阵被破了。”

原来，张自东与王启明相见之后，说起张道真如何破阵，如何陷入阵中不见踪影。王启明一直以来就想吞并武当却没有实力动手，这回听说张自东失陷了总指挥使的红人，心中大喜，却不说破，还稍微安慰了几句。

王启明听了张道真破阵送张自东三人入城的经过，也看到了破解城外法阵的希望。他和张自东又都是见多识广、道行高深的人，很快就想出了对策。挑选出精修五行法力的人，分别组成大大小小的五行法阵，扰乱城外的五行灵气，最终将整个五行幻化法阵给摧毁。

看到围困自己多日的法阵被摧毁，北路军众人都欢呼起来。王启明整顿人马，准备向南开进，与其他两路军会师，围攻天王山。

江天一看到法阵被破，知道再也难以阻挡北路军南下，便把地上的旗帜和碎裂的宝塔收拾起来，道：“全真的人已经脱困了，我准备回天王山，你也和我回去吧，或者你还是回正道联军那里。”

张道真笑道：“我和那些人不是一路人，一起待了那么些天，难受得厉害，现在好不容易摆脱出来，怎么能再回去。还是和你走吧，正好看看门徒教的圣地是什么样子，以后可能就看不到了。”

江天一也不以为忤，笑道：“确实，过了这一次大战，很可能就再也看不到门徒教了。”于是两人出了山洞，一路往天王山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