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刺青_狰狞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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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刺青(1 / 1)

宁争在平台上坐了起来,抬头远眺着刺青幻境里的蓝天高山,白云悠悠,一望无际的空旷苍茫景象。

那头火豹子跳上平台,走到宁争身边坐下,温驯地注视着他,宁争轻轻拍了拍它的头。在这个幻境里,所有事物都属于他,随他的心意支配和变化。然而一直以来,这个幻境里都只有自己一个人,难免有些孤单,现在多了一头豹子陪伴也好。

宁争想了起新世界城的魔法阵,低头看看屁股底下。

刺青幻境里的这一座魔法阵,当然也有时空传送的功能,可是他不懂得怎么操纵,仿佛是需要魔力来推动的,他毫无魔力……在现实世界中,至少曾经有一座同样的魔法阵,估计现在已经毁了。

许多年前,宁争就在那座魔法阵上挣动着手脚哭喊,那时他是个婴儿。

宁争记得很清楚,一个高大丑怪的长须老头俯身下来抱他,满面的欣喜,嘴里念念叨叨着什么,旁边还有许多人在手舞足蹈,高声叫喊。

几个长须老头围着他,嘟哝一阵、双手比划一轮,就把他塞给一个女人,让她喂奶……小宁争很不适应,不停地哭喊挣扎,那位女人温柔地安抚他,低声和他说话,又哼着一只恬静的曲调,仿佛是有关几只吃饱的小兽,在它们温暖的窝里熟睡的意思。

隔了几天,小宁争开始接受这个新世界,不再哭闹;那几个长须老头又来了,把他抱去一个阴暗的洞窟里,摆放在铺设着兽皮的祭坛上;他们唱着经文,用一枚尖利的黑色兽牙,往小宁争身上扎,并涂上染色的浆液……

洞窟里很阴森潮湿,四周挂着各种野兽的头骨和腿骨,有一种浓烈的血腥味。几个丑怪的长须老头咬牙切齿地,发出野兽咆哮般的古怪声调,一边不停地把兽牙往他身上扎和涂上染色的浆液……洞窟里,仿佛还有一头巨大的黑色野兽,在头顶上默默地注视着。

小宁争并不害怕,只是觉得很痛,兽牙深深扎进皮肉里的刺痛、撕裂、翻绞的痛;浆液渗进伤口里的火烧般得灼痛,痛得天昏地暗。他放声号啕痛哭,然而身体却无法动弹。

痛苦的时候,每一秒钟都漫长得无穷无尽,小宁争哭喊得声嘶力竭……好不容易,扎他的那个老头停下手了,浑身哆嗦摇晃着,哑着嗓子咳嗽,脸色青白得象死人,仿佛比小宁争更加声嘶力竭;另一个老头接过兽牙,又继续扎下来……

给小宁争喂奶的女人跪在一旁,一边不停地伏拜着向某位神明祷告,一边柔声安抚着小宁争,满脸的泪水,又不时地掩着嘴痛哭几声。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几个长须老头捏着兽牙,轮流在小宁争的每一片皮肤上刺染着,乃至耳背、嘴唇、脚底,刺透进指甲下,剃光了头发刺在头皮上……

小宁争以为这种日子是没有尽头的,渐渐地就不再哭闹,不再流泪,也不觉得愤怒或者无奈,虽然还是一样的痛,然而他的心却麻木了。他甚至还会对着跪在一旁掩嘴痛哭的女人微笑,反过来安慰她,表示自己没事、很好。

那个女人却不能不哭,每天早上,从小宁争在她的屋子里被带走,她就开始流泪,紧紧地跟随在小宁争的身边。小宁争躺在祭坛上的时候,她就不停地祷告、抽噎、又掩着嘴痛哭,一直到小宁争从祭坛上下来,她还擦不干泪水。

有好几次,女人忍受不了了,半夜里给小宁争穿好衣服,抱起他躲藏进树林里,悄悄地走一段路,然后就开始发足奔跑,跳过溪涧,翻过山岭,穿过荒野……然而,总是会被那几个长须老头追上截住。他们也不生气,只是不停地低声劝说,双手交叉在胸前向女人鞠躬,解释和恳求着什么。

女人最后还是屈服了,她搂紧小宁争,低头把脸贴着他的脸颊,带了回去……一路上小宁争的脸都是湿漉漉的。

后来,小宁争发现那几个老头看着女人的眼神不对、有些怪异,就拉紧了女人的手,寸步不离;即使在祭坛上,他也侧头看着那女人。于是,女人就一直陪伴着他。

除了躺在祭坛上被扎,小宁争也还有一点时间干点别的,比如学习这个世界的语言,偶尔还可以玩一些舞棍射箭的游戏,和几个小孩在村子里追逐……长大一点了,就跟着大人们晚上去狩猎,学习怎么象野兽一样的在树林里奔走,象野兽一样的看和听。

那里是一个远离人烟,藏在深山密林里的小村子。

“争·宁。”村里的人都这样叫他,对待他很和善,都是淳朴的人。

宁争依稀记得,自己的名字应该念作“宁争”,不过他知道有些民族会把‘姓’放在‘名’后面来念,所以也是可以念作“争·宁”。

好象来到这个世界前,自己也有过一段人生经历,不过记不太清楚了。

有一天,他从祭坛上下来,那几个老头突然都吐出了一口长气,满面狂喜的欢呼,象小孩一样的拥抱雀跃着;说他不用再被扎了,已经完成了!女人走过来,拿起那枚被小宁争的鲜血浸透的兽牙,穿上一条绳索,挂在他的脖子上,说他十岁了。

整整十年。

小宁争一直沉默寡言,不想和任何人说话。

那几个老头忽然都老得不能动弹了,痴痴呆呆地坐在洞窟前流着口水。宁争也不记恨他们,经常过去看看,默默地帮他们擦一擦嘴。

女人笑着带他漫山遍野的游玩,教他认识各种花草,挖野菜,去森林里抓野兔,在小河里钓鱼……虽然日子过得清贫,却也快乐安详,但是没过上多久。

有一天,举着十字架旗帜的圣殿骑士队伍,重重包围了村子。

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拿起了武器,掩护着女人和宁争逃走;女人抱着宁争拼命奔跑,象一头发狂的母兽,没日没夜地跑着;跑了几天,来到新世界城外,她把宁争放下在路边,让他自己进城去,然后亲亲他的脸,又将一把匕首藏在他身上,在他耳边说:要好好活着。

女人转身往来时的方向跑去了,在穿进树林之前,她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宁争,又掩住了嘴……宁争看着她再次转身,没入树丛里。

宁争突然想到:和她的关系,应该是‘母子’吧,可是自己从来没有叫过她“妈妈”,甚至不知道她的名字……只知道她叫自己好好活着。

象野兽一样的活下去。

……

宁争站起来,走去祭坛前,拿起那本《蔷薇剑谱》。只要是他看过的东西,都可以在刺青幻境里复现出来。剑谱上的方块文字他当然认得,他甚至是用这种语言来思考的,在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使用的,好象……不过不重要了。

他发现祭坛上凿刻着的兽头图腾周围,一圈凸起的小半球体的其中两个,一个似乎闪动着灰蒙蒙的光华,另一个有些发红,不过没在意。

这种蔷薇剑术很奇特,用精致的图谱和文字解释着人体重心、肢体动作、武器重量和运动趋向的连锁关系,周密的计算出躯体和四肢的曲折和长度比例;首先在脚下画出蔷薇花朵的图案,测算身体重心、两只脚的脚尖和脚跟所处的花瓣的位置,然后是双腿的跨度、膝盖弯曲和内外翻侧的程度,配合上腰胯的位置、转侧方向幅度等等,预算出对手下身的移动趋向。

在胸肩、头额上也有虚线的蔷薇图案,配合双手的动作,腰腹、身躯的弯屈、倾斜度,武器的长度、形状和重量比例等等,预算出对手上身的动作趋向。

上下四朵蔷薇图案联合在一起,组成立体的阵图,就可以预知对手的下一步动作。

套在修习者的身上,就是精确、完美,毫无瑕疵的步法和招式,没有任何多余动作、完全发挥出个人能力最大效果的绝顶剑术。

然而,蔷薇剑士要在一瞬间完成无数判断和计算,每个环节都不能出错,没有二十年以上苦练和体悟,根本不可能真正掌握要领,而且仅仅是基本入门级别的程度。

普通的平民和武士,那有这么多的悠闲时间和细致耐心去钻研琢磨,当然是选择立刻能够获得战斗能力的战技来学。所以,那两个佣兵才对这种剑术嗤之以鼻;即使满大街都是这种《蔷薇剑谱》,估计也没有几个人乐意去认真练习和参详。

难怪这是一种贵族剑术,除了饱食终日、无所事事的贵族公子小姐们,谁能花无数心思在上面?而且这种剑术主要依靠头脑的精确计算,动作幅度小,也适合体力柔弱的贵族子弟练习;完美的招式,配合着高级材料打造的昂贵细剑,可以弥补力量和斗气的不足。

不过那些贵族子弟们多数闲懒成性,或者忙于花天酒地、争权夺利,能够苦练剑术而有所成就的也不多。

那位贵族公子雇主,也许是个剑术天才……宁争捧着厚厚一本的剑谱仔细翻看,不由得惊叹着;剑谱里面的基本招式图谱和详细文字解说就有近千页,几乎涵盖着所有人体动作、战技招式的变化,本身就已经是一本武技百科全书。

这简直就是一整套的剑术专科学术巨著,用以前那个世界的话来说。

宁争没钱去购买那种昂贵的细剑,不过按照蔷薇剑术的原理,只要调整武器和躯体的比例,就可以发挥同样杀伤力;而且他也有时间,可以在晚上睡觉的时候进入刺青幻境里修炼。

宁争拍了拍手,用光线在平台上按照自己的肢体比例模拟出蔷薇图案,站了上去,开始练习。那头火豹子懒洋洋地躺在一边看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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