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 罔.鬼屋_字师 - 海棠小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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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罔.鬼屋(2 / 2)

“你现在怀疑我和南公做什么?!”一个二个都是记仇的主,相宇转而想到仓子湛还在鬼屋里,只好阶级转移话题,“救人要紧。”

“是啊,‘救人要紧’!那刚才是谁拦着我说‘南公是来救我们的’?又是谁三番两次阻碍我知道真相?”仓子湮“哼”了一声,她毕竟担心仓子湛的安危。刚才出言质问“南宫”,是因为她觉得那老者不怀好意,很有可能是刺客的首领,但是相宇对其百般维护,唯恐另有隐情,只得先顾好子湛,于是问那老者道:“里面还有几个刺客?”

那人伸出了一根食指,“一个。”

仓子湮忙转回,复又进了那鬼屋。相宇见仓子湮如此,来不及思考那迷魂阵她刚才是怎么出来的,也跟着进去。

唯独留在屋外的那老者看着他们,却没有动,只是静静地看着,仿佛是略有所思,但听那老者低低喃道:“重甚这孩子居然把‘伏’给了你……”

再说仓子湮和相宇又进了鬼屋。由于相宇是抓着仓子湮一起进去的,这一次两人并没有再被分开。

仓子湮并不会奇门遁甲,只能跟着相宇的步子。现在是午时二刻了,二人都没有带火把和火折子之类的照明物事,鬼屋内一片漆黑,仓子湮索性闭上了眼睛,听相宇的指示走。

可是凭着五感,仓子湮只觉得走来走去都只是在周身一平米之内的地方打转,根本没有任何进展。于是她出声道:“渺予,不是我不信你,但是刚才一直是在周围四尺见方不到的地儿打转,我们什么时候能找得到子湛他们?”

相宇听得出来她急,除了那次她在蓝田情绪失控,相宇就没见过仓子湮有这样情绪的时候,不过想来,仓子湛是她同父同母的亲弟弟,平日里对她又十分崇拜,她能不关心吗。

“你莫急,等一会儿就可以出了这个小阵。子湛平时都是跟着你我学武艺,你我没事,他的本事你也应该相信。”

“不是我不信他,是他毕竟没有和别人交过手,来人是刺客,我何不担心?”

相宇出言安慰道:“好了,我们现在出来了。”

仓子湮闻言睁眼,眼前却还是一片漆黑。“这房子并不大,为什么没看到他们?我记得他们有带火把。”

“放心,他们一定就在附近。现在看不到他们只可能是因为他们进了某个被包络的阵法。”

相宇继续引着仓子湮向着某个方向走着,边走边说。

“为何方才的阵法要那样走出来?我之前击杀了一名刺客,相距的距离要比刚才那个阵法要大得多。”

“那你进入的应该是中心的阵法。只是这是个迷幻阵,你击杀的刺客可能不是真的。”

“什么?”仓子湮惊道,“不是真的?那我听到子湛的叫喊是不是也不是真的?”

“是有这个可能。南公的阵法很是厉害,这里怎么走还是他方才带我出去的时候告诉我的。”相宇诚恳道。

“那个南宫到底是谁?难道还有北堂、东方、西门之类的不成?”仓子湮在相当疑惑,这个叫“南宫”的老头到底是何方神圣。

“重甚应该跟你提到过南公。南公是重甚的师叔。”重甚是虞浩墨的字,虞浩墨喊南先生为“南公”,相宇也这么喊。

“师叔?莫非他就是南先生?”原来是“南公”而不是“南宫”仓子湮心里大,好一个乌龙。看来自己方才真的是武断了,一听到是闹着摆下的阵,便认为他是主谋,不分青红皂白地就上前要开打,哪知那人是朋友的师叔!

“没错。”听仓子湮的语气,看来是知道南公的人,只是刚才没人出来所以造成了误会,“我看见前面有星星点点的光。大概是他们。”

“那我喊他们,他们听得见么?”

“恐怕不行,他们大概在阵中,我们还得绕过去。”相宇拉着仓子湮继续打转,不久便看到了举着火把的余下众人。

仓子湮心中疑惑大起,为什么被分开的只有她一人?

“姐――”仓子湛看到仓子湮的出现当即扑了过来,“吓死我了,我们一进来就没看到姐和相大哥,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

见众人似乎并没有受伤的样子,仓子湮出声安抚道:“我们没事,渺予说这是迷幻阵,没有什么鬼。过一会儿让他带我们出去。”

出于心中的疑问,仓子湮并没有把自己的遭遇说出来,更没有讲她觉得有人想杀她。

“子湛,我之前好像听到你的叫声,你们遇到什么了吗?”仓子湮关切的问道。她始终不能忘记那声呼喊。她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在听到那声呼叫时的心惊胆战,更清清楚楚地意识到,若不是那声呼喊,她很有可能陷入无休止的劫杀。

“没有啊。”

仓子湛回答很随意,却不知仓子湮内心已然轩然大波。

刺客是假的,呼喊是假的,那有什么是真的?

从房顶离开鬼屋是不是真的?现在看到的人是不是真的?南公是不是真的?相宇是不是真的?子湛是不是真的?百里芹是不是真的?

……

那我自己是不是真的?

仓子湮想到这些,抓着仓子湛的手不禁又紧了些,额角也开始有虚汗,整个人都有些虚浮。

“姐,我没事的,你抓得我有些疼。”

疼吗?那大概是真的了。仓子湮摸了摸仓子湛的脸,笑道:“没事,方才姐吓到了。”至于怎么被吓到的那就不能说了。

这是相宇插了进来,对众人问道:“人都在吧。”

仓子湛和百里芹都点了点头,表示人都在。相宇环视了周围清点了一下人数,也的确符合,便对众人说道:“请大家跟着我走,我们离开这个阵。”

众人按吩咐的一个挨一个地走,果真走出了这鬼屋。百里芹一口去长吁,说道:“总算出来了~我还以为真的是鬼屋,会被困在里面呢!”

鬼屋肯定不是,至于会不会一直困在里面那就说不好了。这完全得看南先生的意思。仓子湮这样想到。

这世道实在是有很多不可信的时候,状如如刚才在阵中。虽然她还是靠着相宇才能够进去何处来,但是她闭着眼睛的时候倒是一直在听周围的动静。仓子湮不敢保证自己的安危放在相宇手里是否安全,这种状况下,她只信自己。

在看到南先生是在众人都平复了心情她们准备往回走。仓子湮觉得南公并没有在她和相宇跑去救人之后挪动过脚步。这种感觉简直不可思议,但事实却真的如此,只是仓子湮并不知道她的想法有多么正确罢了。

相宇自然是充当介绍人,把南公介绍给在场的众人。

看众人一个二个都以为这鬼屋只是南公开的一个玩笑,但是仓子湮却仍是疑虑重重。

待她想起来,该如何判断的事情的真假时,众人已经在回客舍的路上了。

她的衣服上没有血迹。

没有血迹就说明那个人都是假的。

但是她的匕首上鲜血直流。

这又说明了什么?遇到了一个假刺客,去却又真正的杀了他?那既然连她的触感都会是假的了,什么才是真的?

仓子湮不知道。这似乎又是一个怪圈,抑或是有人对她设下的心理陷阱?

这个人想要她陷入不停的思考?还是不停地怀疑?

“小娃娃,你在想些什么?”南公的声音由远及近传来,仓子湮的思绪被打断。这使得她免于被问题的纠结而陷入多疑的心理。

仓子湮轻笑,道:“南先生,这里不是我最小。”

“无妨无妨,我一样可以喊你‘小娃娃’。我说小娃娃,你刚才到底在想什么?”

“您老爱怎么叫就怎么叫吧。”自然是您想‘叫’就‘叫’,我又管不了那么多,“我方才在想,您老既然说还有一个刺客在里面,那那个人现在还在里面吗?”

“有刺客?!”“怎么会有刺客?”“刺客是针对的谁?”之类的话顿时像炸开了锅一样沸腾起来。

“子湮,你遇到刺客了?”百里芹脸上尽是不可置信,他原以为今天晚上只是出来玩玩那样简单的事,谁知仓子湮会遇到刺客?

仓子湮看到了众人的反应,原以为他们若是自己在迷幻阵中的想象,那么在自己已知遇刺的情况下就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但是现在看来似乎是自己太过多疑了。

仓子湮现在不打算再去想血迹之类的那些可疑的地方。时辰早就很晚了,若是不好好休息,以后就没有好的革命本钱了。

待仓子湮安抚了众人,她向南公问道:“南先生,您说刺客还在里面吗?”

“在。”

“那您的阵法能困他们到几时?”

“明日午时不成问题。”

“那好。”仓子湮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之后,向南公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说道:“之前子湮不知阁下是南先生,冲撞了。现在时间已晚,子湮想请南先生到客舍歇息,以尽地主之谊,不知可否。”

“小娃娃有这样的心思自然是好的。老夫便不跟你客气了。”南公也跟她来个礼尚往来,仓子湮怎么看都觉得南公的动作像只狐狸。

这个人很危险。起码对她没有什么好感。

“想起来当初鄢地没丢的时候,老夫也只是个跟你差不多大的小娃娃,也是住在这片地上,这么多年过去,都快想不起来当初的样子了。”

南公虽说是在一边走一边缅怀往事,但是仓子湮越发觉得这人是在针对秦国和她。看他的样子似乎是不满秦国已久,这样一个人怎么会来帮她?即便她和虞浩墨是好友,即便他是虞浩墨的师叔,出于他本人的观念他都不会来。莫非有什么隐情,或者什么阴谋?

“时代总是要改变的,更何况一种事物。每一天的人都不是昨天的人,那么每一天的鄢地也不是昨天的鄢地。南公大可不必为此而感叹。”

“‘每一天的人都不是昨天的人,那么每一天的鄢地也不是昨天的鄢地’你这小娃娃居然能说出这样的道理。看来重甚那小子赞扬你的话倒不是骗人的。”南公习惯性的捋捋胡子,竟然没有仓子湮认为会出现的惊讶。

这个老头真是疑点重重!仓子湮心中暗叹,老狐狸一只。“只不过是子湮晓得‘人不可能两次踏入同一条河流’罢了。而且,将之联想到其他的事物乃至人的身上,子湮都觉得是正确的。”

“哦?”南公听了开始仔细地打量仓子湮,也不知他在火把昏黄的光亮之下能看出什么来。“那……这句话又是谁告诉你的呢?”

莫非这老头也听说过这句话?不太可能吧……还是说他认识和我一样的人?这倒是一个值得期待的事情。只是那句话是古希腊的赫拉克利特说的,你让我怎么说啊?仓子湮无奈的笑道:“这句话是我看到河流的时候所想到的。”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那么我“悟”一下,也不是不可以的嘛。

南公狐疑地看着仓子湮,什么也没有再说。

众人回到客舍休息,到了第二日巳时才醒。

这时仓子湮下令,去烧了那间“鬼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