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帝王还是寻常百姓,老来得子总是让人欢喜的事情,也许是对逝去青春的怀念,又或者是人年纪大了往往会变得比较心软,在所有的家庭里面,小儿子总是最受宠、最易被原谅和迁就的。如果这个被宠坏的孩子受到了小小的委屈,你就需要付出天大的努力去给他安慰,如果他不幸蒙受了天大的委屈,后果往往不堪设想。
东林平原上,一列车队缓缓前行,中间一辆车帘幕紧闭,高挂蓝色鹰标,车前猎猎飞扬的金色旌旗上写着一个大大的“慕”字。车内,“重伤初愈”的五皇子慕名一正舒舒服服的赖在周帝慕江清的大腿上,满心欢喜的前往秋狩大典比武会场。
享有“不动帝王”的称号,被认为一生当中从未在公开场合表露出个人情绪的周帝慕江清拥有中土大陆国力最强盛的帝国之一,御下80万东林军号称两百年未尝一败的大陆最强步兵。周帝九岁登基,从嘉德11年起南进拓土,帝国版图迅速扩张。至嘉德21年,周帝国的疆域由原来的乌子江东部南北岸狭长地带扩张为东至东海,南抵汪洋,西接虎踞山,北达夷岭的辽阔土地,其间灭6国,破南夷13部,占3州18郡,自中土帝国末年诸侯自立200年以来,共有12国被灭,其中竟有一半是周帝慕江清所为。人们常常说如果周帝有心出兵,一月之内,乌子江南北所有的城市都会飘扬着周帝国的蓝鹰旗帜。自嘉德21年起,周帝国军队再未走出国门一步,但大陆上所有的国家都牢牢记着银甲蓝盔的周帝国皇家东林军恐怖的战力,乌子江北强国环伺,征伐不休,但20年来没有任何一个国家敢于进入周帝国的国境。
就是这样一个震惊大陆的帝王,现在正在跟3岁小孩谈判,而且,看起来,谈判即将破裂。
“这个也要!”五皇子左手捂在怀里,右手食指向周帝头顶指去。
“这个不能要,不能要,待会儿爸爸还要见人,回家再给你。”周帝无奈的说道。
五皇子怀里早已揣满了各种各样亮晶晶的宝贝,现在要的是周帝皇冠上的宝石,天知道,这是帝国的传国之宝,抛开价值不提,且说五皇子强要宝石的行为,亦足以判定为“篡位”了,周帝激出一身冷汗,只好赌一赌五皇子幼儿心性,回家最好忘了。
五皇子这几个月来狂热的爱上了搜集珠宝,在他枕边小小的箱子里,早已收满了各种各样价值各异的珍宝,都是从所有来看望他的叔叔伯伯姑妈婶娘哥哥姐姐那里抢来的。不过他会收不会藏,只要看到箱子是满的就不会太在意。长公主敏锐的发现了这一点,于是常常从弟弟的宝箱里“顺”点来用用,有时候看到哪个大臣的女儿戴着新款的珍珠耳环,哪个将军的夫人换上了罕见的宝石项链,长公主都会雍容大方的表示可以带对方去参观一下自己可爱的皇弟……
旅程就在五皇子的胡搅蛮缠和周帝苦笑声中渡过,此刻什么百万雄师、开疆拓土、争霸天下,在慕江清的心目中,都比不上他大腿上这个扭来扭去的小肉球,只有这个小肉球能让他有“家”的温暖,能让他露出为人父者慈爱的微笑。慕江清突然想到,五子一女,竟然唯有这个小五是得到自己亲手抱过的,不禁一声叹息。
“到了,下车。”周帝慕江清拍拍五皇子慕名一的小屁屁,敛容步出马车。五皇子由侍卫帮助下了台阶,紧跟其后,后面车辆依序停下,诸位皇子、公主、随员纷纷下车,尾随前行。
比武竞技场是在东林平原北部的一个土坡上搭建的,坡下平地便是竞技场地。为了方便观看,半坡上设东、西、北三面看台,呈环形布置,北面看台为主席,是各国帝后以及神殿代表的专用看台,其余帝室成员及随员则在东、西面看台落座。
周帝至北面看台中排,朝正中高台神殿主席方向深鞠一躬,又向四周各国帝王欠身致意。落座后,周帝向左右低声说道:“小儿有恙,来迟一步,抱歉。”左侧汉国皇帝良子道忍不住笑道:“知道了,都知道了,五皇子没事吧?你放心,我家女儿端庄贤淑,定不会伤着你家大皇子。”周国大皇子慕名钟新婚妻子明成公主便是汉帝良子道的独女。汉、周两国自前朝封国以来便是睦邻,关系密切,帝室通婚频繁。汉帝本家也是单传,而其帝族旁支早在二十年前与汉帝因夺位之争交恶,双方兵戎相见,内战经年。后赖周帝遣10万东林军,逆江而上,三日之内急援汉地,陈兵汉都东安城外,一役全歼叛军,良氏旁支大多战死。因汉国文庄皇后被叛军误杀,汉帝一怒之下,将良氏旁支残余尽数处死。坊间传闻,若良子道再无子嗣,汉国便要做了公主的嫁妆了。
周帝右侧却是昨夜当事人明帝李章华,明帝两眼红肿,血丝密布,脸色略显苍白,看起来宿醉方醒。他不好意思地唊唊嘴,道:“别提了,小女从小被宠坏了,在宫里就常找些孩子来欺负,王公大臣的孩子没有不怕她的,昨天真是不好意思……”
周帝笑道:“小孩玩闹而已,小儿并无大碍。现在轮到哪国高手上阵了?”
明帝李章华撇撇嘴,道:“轮到秋水家的高手了!”听起来颇有几分不满。也难怪,接下来要出场的平国大皇子秋水逸仁在先前的比斗中重创明帝长兄襄王李阳玉之子李承乾。李承乾战功卓越,年仅二十,官居京城副守备使,是明国着力培养的年轻将才。大典比武竞技本非两国交兵,虽不是点到即止,常人参赛总会手下留几分,想不到李承乾居然被秋水逸仁单手戟重创,抬下来后血如涌泉,眼见是不活了,就算施救得法保住性命,今生也再与刀兵无缘。武场竞技却平白折损大将,明帝心头怎能无怨。
秋狩大典比武竞技与武学人士的比武不同,仿古风采取阵前单挑的方式,参与竞技的武士,骑乘坐骑,重盔密甲,可携木制长短武器各一,禁止使用包括弓弩、镖、环等远距离攻击武器以及金属开锋近战武器,竞技过程中,骑士离开马鞍则判负。这样的比斗实际上并不是考验武士的武功修养,考验的反倒是战场技能的运用,当然,功力高深的武学人士,在千军万马的战争中未必有用,但在这样的单挑中总还是要占很大便宜的。按惯例,包括已失国的爵氏一族在内,每国可以派出最多为4名的皇(王)室血统武士参加竞技,由于近年来多次出现伤亡事故,许多国家为防万一,反不愿派出高手参加,也有像良家多年来从未派人参加的(良子道并无子嗣,叔伯兄弟也早死光了,总不能亲自去参加这样高危的竞技吧)。今年参加竞技的有32名武士,平国、北邦、乌邦、山阳国、雪国等北疆五国合计就派出了20个,倒是占了一大半了。周帝来时已是午后,上午捉对厮杀后,目前场上只剩下8人。
周国帝族除慕名水外再无单挑高手,本准备参加竞技的慕名山在狩猎比赛中负伤夺冠,也宣告退出比武,好在周帝国军团战力举世闻名,倒也不需要通过比武证明什么,慕江清乐得自在,专心观看竞技。
督官鸣锣,竞技开始,秋水逸仁登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