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老殿依山而建,两人沿着厢房一直向过道深处走去,很快就来到一座石山山壁前。这山壁显然是被人工挖掘了洞穴,两扇铁门密闭,阻隔住外界的窥视。
站在铁门前,阿尔瓦利突然转身,对慕名一肃容说道:“我可不可以提出一个请求?”
慕名一似乎早已料到,全不在意,道:“请说吧!”
“今日前去的是我尼哈特岛圣地,除了十七长老和现任国王以外,任何人不得进入!”阿尔瓦利一字一顿说得缓慢有力,仿佛生怕慕名一没听清楚。
“我之所以请言王来,是因为坚信您就是上古传说的‘托苏哈基’……”说到这里,阿尔瓦利犹豫了起来,似又难以启齿。
慕名一心里好奇,却未动容,只等阿尔瓦利说下去,已到关键之处,再怎么犹豫为难,量他也不会停住。
阿尔瓦利果然还是说了:“如果我搞错了,那么您作为亵渎上天的人,我作为引人玷污圣地的人,都不会再有从里面出来的机会……如果言王不愿意进去,现在还来得及,请一定要想清楚再作决定。若是有什么疑问,也尽可以问我。”
慕名一微笑一下,说道:“来到了这里,又有什么理由回头呢?”想了一下又问道:“他们怎么知道你搞错了没有?”
阿尔瓦利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却不能说,言王进去便知道了。可还有其余问题?”
慕名一又问:“那么你又怎么知道我就是托苏哈基?”
阿尔瓦利舔了舔嘴唇,更尴尬地说道:“这个仍是涉及圣地不传之秘,在这扇门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说的。还……还有疑问吗?只要不涉及圣地秘闻,在下知无不言。”说完自己也觉心虚,伸手拂了拂唇上的汗水。
问了不答,却还要求继续提问题,这位“导师”真是无耻得够可以。好在慕名一今日心情绝佳,毫不在乎,还真又提问:“托苏哈基是什么意思?”他早想提出这个问题了,只是既已扮演“神棍”,为维护形象,也不好意思问东问西的。原以为“托苏哈基”是个口号,类似“万岁”什么的,刚才听阿尔瓦利说起来,这“托苏哈基”好像还是个什么称号,不禁好奇起来。
阿尔瓦利终于找到能说的话题了,忙道:“‘托苏哈基’若是译为中土语言,大概便是……天降巨树的灵魂,或是……呃,天赐巨树的灵魂。广场上看到的那笔直参天的巨大古树,是我族传承的天赐巨树,言王便是这圣物的化身。”
搞了半天,不过就是一棵树的化身,孤零零戳在地上,虽然是天赐的圣物,了不起也就是……“神棍”嘛。慕名一分析了半天,最终得出意外的结论,自己竟是尼哈特族期盼千年的“神棍”!想着想着自顾自猛点头。
阿尔瓦利看慕名一不说话,反而沉思点头,以为他有什么高深心得,便道:“我的中土语言浅薄,不知道解释得清不清楚,言王可否指导该怎么解释这托苏哈基?”
慕名一也没多想,顺口便念道:“托苏哈基,神棍,嗯,神棍。”阿尔瓦利跟着念了几遍,牢牢记在心里,还感谢慕名一指导哩。
该问的都问了,不该动摇的决心也没有动摇。经过阿尔瓦利的多次质询和慕名一的反复确认,最终两人决定不管不顾,立即进入圣地。
圣地的铁门意料之中的沉重坚固。托起锁杆后,阿尔瓦利和慕名一两人合力推了好一阵,才把铁门勉强推开一条可容人挤过的缝隙。两人先后挤过去后,又合力把铁门推动归位,一番功夫进得门来,已经累得气喘吁吁。
慕名一靠在铁门上喘着粗气,忽听到外面隐约传来锁杆落下的沉闷声音,奇道:“锁杆会自行落下的吗?”
阿尔瓦利道:“不会,是外面的守护长老放下的,他们一直隐在暗处护卫圣门。而且,圣门只能由他们在外面打开,如果我们通不过考验,没有人发出信号,这扇门便永远也不会打开……”
慕名一想了想,怒骂道:“这些个混蛋!”
阿尔瓦利以为慕名一突然反悔想出去,心中忧虑,忙说道:“言王不可反悔,否则十七长老听到了,恐怕对你……”
“太混蛋了,居然看我们推门推得这么辛苦也不来帮下忙!太过分了!”慕名一截断阿尔瓦利的话头,恶狠狠地说道。
这等紧要关头,不担心能否安全离去,反而计较体力消耗,阿尔瓦利头一次领教慕大帝“忽视重点”的功力,无言以对,牵强解释一下自行推门是因为进出圣地需要表达虔诚,不可由他人协助之类的。随即闷声带路,引慕名一穿过洞穴隧道,前往十七长老修炼之所。
隧道并不长,两人在这一头的黑暗中远远可以看到前方有一点微光,那里便是出口。只走了不过三五分钟,慕名一便感觉到一阵风袭来,随即步入一个光线幽暗的神秘洞天。
慕名一深吸一口气,环顾四周,胸中没来由的觉得有些闷。也难怪他闷,这神秘洞天实际上是一个山壁环抱的圆形深谷,长宽都不过百余米。深谷中央正是那参天巨树,庞大的根部占据了一大半的谷底土地,树干笔直向上伸出,比四周的山壁还要高出许多,茂密宽阔的枝叶遮盖了上方的整个天空,只偶有枝叶缝隙间漏过一点日光和空气。好在现在是正午,总算有点微光漏下,若是在夜间,这谷地里怕是一点光线都不会有,不过空气却不因为这么点微光的残留而充沛起来,让初入其间的阿尔瓦利和慕名一两人感觉胸中燥闷。
阿尔瓦利喃喃道:“这地方空气稀薄,幽暗阴森,我第一次来时颇感不适,言王可得小心。”还有句话他忘说了,其实他自己也只来过一次,还是登基之时循例来访,此后再未涉足。倒不是不能来,而是不敢来,至于为什么不敢来,过会儿便知。
慕名一好像没怎么留意阿尔瓦利的话,只定定的看着谷中巨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