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刘真上了电梯又和以往一样按了8层,那是办公室的所在地,即将到达8层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是政策法规处的人了,属于“地方”,办公室那种属于“中央”的地方实在不宜常去。他苦笑了一下又重新按了一下3,他感觉到此时自己的处境和电梯有些相似,同样承受着上上下下的蹿动,更相同的是自己和电梯本身都不能完全掌握按钮的权利。
刘真来到政策法规处报到,处长高和平迟迟不到,他只有在公共办公室耐心的等待。无聊的坐下,刘真先是环视了一下办公室又观察了一下,办公室人的人大部分都是40岁以上,老式的桌椅,老的可以留胡子的电脑,里面的人喝水的,看报的,剪指甲的,各个一副大爷的姿态。看到这一典型的机关做派让刘真有点后悔答应闻局长的调令了,他内心有点开始怀念办公室的生活,虽然那干的是打杂的活,可也有几个大学生能交流和满腹热血的想干工作。
“行,到时候再通电话”一个声音渐渐的走进公共办公室,喝水的和看报的人马上摆出了一副正在工作的姿态,只有剪指甲那个性焦的女人依然我行我素的剪着指甲。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单眼皮,小眼睛,托在一个大肚子在办公室内晃了一下,刘真站起来,高和平面无表情对着刘真大声问:“你是小刘吧?”刘真说是,他又说:“来我办公室一下。”说完刘真尾随着高和平走出大办公室迈向紧邻的处长办公室。
高和平办公室是独立的南北朝向的一字型,最里面左边的位置是办公桌,办公桌上是一台新型的电脑,办公桌斜对着的右边有很大的鱼缸,鱼缸的对面是长形的沙发,刘真本想坐在沙发上,无奈高和平连说让他坐下的意思都没有,他只有在高和平的办公桌前站着。坐稳后,高和平点上一支烟,打开西服上衣的扣子说:“我听闻局长说了。你这几天就先了解下处里的情况,具体工作到时候我让焦瑜琳给你安排。”刘真想起在大办公室内那个剪指甲的妇女,刘真心想:她一定和高和平有些某种特殊的关系,不然分配工作怎么可能让她去安排。想起焦瑜琳那张脸四方脸他就知道这个女人十分的不好相处。
高和平说完,刘真刚想说话,高和平的电话又响了,他从衣兜里掏出看了下屏幕,抬头对刘真说:“先这样,小刘。先了解下情况好吧。”刘真知道这是逐客令,答应后走出高和平的办公室,刘真突然感觉浑身上下非常的轻松。
刘真在厕所门口抽着烟,心里想着该如何向这个傲慢无比的处长和那个盛气凌人的女人手下安静的工作呢?他一时犯了难。
中午食堂,李儒山在一个僻静的角落认真的边吃饭边看报,他在右边的饭盒里扒拉几口饭就把目光转向左边的报纸。正认真地看着,闻中明拿着饭盒走过来,说:“什么新闻啊,能当饭吃?”李儒山一看是闻中明,马上把报纸简单的收了一下,挪了挪凳子,说:“北山晚报。除了广告没别的。”
闻中明埋头吃着饭盒里的炸酱面,没搭腔。李儒山看了下四周没几个人,轻声说:“局长,您把办公室小刘放老高那了?”李儒山猜到闻中明会调动刘真,可没想到会调到政策法规处。闻中明点点头,皱了下眉,象是再问有什么不妥吗?
闻中明没有说话,继续吃着面条,李儒山说:“我觉得那小刘是个可造之材,浑身一股子干劲,还透着聪明。”
闻中明放下筷子,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绢擦了擦嘴巴,说:“正因为可造之材才把他放那去历练历练。长期在办公室待下去,就会象老谭一样有圆滑,做事没魄力,只会看别人的脸色。畏畏缩缩的成不大事。”
李儒山认真地听着,撅了一下嘴巴,又说:“高和平是条狼,您是知道的。小刘可是一只小狗。去别的地方历练不是不行啊。”
闻中明向前倾了下身子,认真地对李儒山说:“能和狼争斗的狗才叫獒。”
下午,在交通局的小会议室处级以上领导开会,这个临时的会是局长闻中明提议召开的,题意就只有一个,那就是“路政”的问题。
会议上,闻中明坐在主席台,上垂手坐的是常务副局长赵东升,下垂手是副局长潘沾水,闻中明首先发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他把脸沉下来,直接切入主题,说:“路政那边的工作因为叶海去省城学习后就有停滞的现象。无管制是要出乱子的,前一天我在路政处待了几天,工作多少有些起色,可我也不能天天在路政处工作啊。”边说着他喝了一口水,瞥了高和平一眼。双手搭在桌子上,他继续说:“所以啊,局里决定派一个副局长去那蹲点。我的意见是沾水同志,沾水年轻有魄力办事能力强。在路政处可以帮着叶海提升工作质量。”说完扭头看了潘沾水一眼。
听到此消息赵东升歪头看着闻中明,高和平嘴角往上翘了一下,谭耀浦则把手中大半截香烟赶紧掐灭了,潘沾水则表现的十分平静,因为他清楚闻中明迟早会对自己有所动作的,早决议还能安心去抓工作。
潘沾水微笑着,说:“好,我同意闻局长的决定。只是我要在路政处待多长呢?闻局长。是。”潘沾水忽然停了一下,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不该问要待多久,闻中明看着他还有话要说,看了他一眼,那意思继续说完呢。潘沾水接着说:“是不是等叶处长回来?”
闻中明铁着脸色,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说:“不一定,咱们还是看情况而定。”闻中明沉默了一会,指了下潘沾水,继续说:“沾水,你到那首先第一个工作重点就是人。不合格的,马上下课。你完全可以做这个主。”
听闻中明说完,潘沾水知道这个又烫又难吃的山芋扔过来了,交通局的人都清楚路政处是闻中明的老根据地别人根本插不进去,现在路政处的处长叶海也是闻中明一手提拔起来的。
潘沾水非常清楚自己被“流放”出去,一方面是赵东升的怂恿,另一方面是自己考虑不周到,作为年富力强的副局长他也早已对局长的宝座垂涎三尺了。只是困境和赵东升一样,上面没人。
潘沾水和赵东升最基本和起码的区别是一个做人一个做事,太多人在官场待久了,就渐渐的失去了男人的锐气和血性,剩下的全是左右逢源,人前一套人后一套的“天性”本事了。赵东升就属于这样的人,而潘沾水则是两眼一抹黑光埋头苦干忘记抬头看路的人。
散会后,闻中明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把门紧紧的闭住,重重的歪倒在沙发上,躺在沙发上闻中明长长出了一口气,他心想:这个事情就暂且告一段落吧。
闻中明下这个结论多少是有些无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他没有怪罪赵东升这个导演却把潘沾水这个副导演给“下放”啦。这样希望给赵东升一个警告,没有处理谭耀浦和高和平这是闻中明有意安排的。
对于谭耀浦,闻中明是非常生气非常想重重的给他一击,可是闻中明毕竟在官场呆了多年,他深知想得罪一个人很容易,可想拉拢一个人一个心思的和自己并排走那是非常难的,把一个人从对方的阵营拉过来这更需要政治智慧。
闻中明明白现在要趁此机会收拾了谭耀浦,无疑把他重重的搡到赵东升的阵营里为他奋力的摇旗呐喊。对于谭耀浦这个人他还是想彻底收复过来,可用什么办法把老谭的心征服,闻中明一时还没有想到什么好办法,所以就先把他的问题放一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