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眼的灯光照亮整个小院,村民都是诧异地注视着满身狼狈赤着脚丫的韦亦轩。
穿着短裤头赶来的老村长终于发问道:“小师父,深更半夜,你怎么出现在这里?”
由于“小贼”的身份已然暴露,并被集中围困住,村民们再没危险之感,有的将原先手持的“武器”当成支撑身子的工具,有的即扔在一侧。也许是临时伧促的原因,他们大都穿着临睡前的短衫短裤,有的还赤着上身,只有几个在外面临时披上像样点的大衣,模样滑稽。
韦亦轩也知此时要解释清楚,委实不可能,但村长是他尊敬的长辈,不答话有失礼教,只道:“刚才听说村里有贼,不知是个什么贼?”
陈振升哼道:“什么贼,这个你应该比我们心知肚明!村长,别和这贼厮废话,还是派人上山唤普慈禅师,看他怎么处置这个吃窝边草的贼兔子!”
其实老村长急促赶来,也仅是听见呼叫,并没知道实况,听韦亦轩一说,也不由问道:“刚才是谁喊有贼的?谁家的什么东西不见了?”
韦亦轩心想:自己身上衣衫破损,一目了然,对方说出的赃物若在自己身上找不到,这公信力大减,说不定倒意外给自己个清白。
只见狗剩慢慢悠踱出来,道:“刚才是我发现那贼,他刚从我家的牛棚牵着我家的牛出来,我一呼唤,他立时吓得飞跑,我立时便追,一直追到这里,他跳入嫣媛家的院子,后来你们便陆陆续到了。”
这话显现是早排练好的,只是偷牛未遂,没迹可寻,这也教韦亦轩没任何理由证明自己清白。
狗剩拿出一件物体递到老村长面前,道:“看,这就是我刚才追贼时所捡的鞋……”
老村长接过那鞋,视线落在韦亦轩那光秃秃的大脚板,须臾然后看向韦亦轩,意思是说你解释一下吗。
韦亦轩知道对方蓄谋已久,一举一动对方早已料到,并备好滴水不漏的应对方案,此时再辩已是机会渺茫。他巡目一扫,发现幕后黑手赵城易正躲在右面的村民群里,面露幸灾乐祸的阴笑正瞧着自己:直娘贼!这阴险奸诈的混蛋知道他不是本村的人,公信力低,为避嫌疑,却躲在身后,将二位主将推上前场。
他头脑一火,我今天没有好下场,全靠你暗里所为,岂能事情全能由我遭殃,而你这“罪魁祸首“置身度外!他平日修养仁厚,但无端端惹上这场从来未遇的困境,这般被别人插赃嫁祸法,委实恨怨难消满腹恼火:菩萨爷爷,我纵是贼,也要将你这混蛋拉下水,有贼同做,有难同当!
只见他对老村长道:“其实整个事情我只知个大概轮廓,如果你们要知道的详细过程,你们大可以问一个人。”
村民顿然哗然,在他们眼中,韦亦轩长相虽丑,然善良憨厚,待人低调和蔼,甚得他们欢心和关爱。他们虽然将韦亦轩捉个现着,但是内心却隐隐不肯将他当成贼看待,隐隐觉得此事一定尚有另情。而韦亦轩的说话无疑是招白,立时让他们难以接受,这不仅说明韦亦轩已是俯首认供,最让他们心里难受的是:自己眼光和同情竟然瞧错了人!
但随即一想:这既是一桩合伙作案,作案者除他,还有一人!想他年纪小小,涉世未深,受人唆摆指使或是威逼利诱未尚可知。当下人群有个别心急的率先问道:“小师父你别怕,是谁唆使你的,你说出来,我们帮你作主!”
岂知雪嫣媛突然道:“是我让他来的,我就是她的同伙,他不是贼!”
诸人哗然,三更半夜,韦亦轩不在山上,突然出现这雪嫣媛院内,这已教人匪夷所思百思不解。大家口里不说,但心里都是隐有猜测。现在她的语气不仅与韦亦轩共同进退的意思,而且更直接招认她便是同伙,大家怎么能不惊讶。她父母早已出来,见状忙上前急切问道:“媛儿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韦亦轩也是大感意外,没想到雪嫣媛突然挺身而出,维护自己!他突如其来地出现在雪嫣媛的闺房,他都解释不清楚,雪嫣媛竟然这么如此坚定对自己深信不疑,真是愧疚。但随即想到,雪嫣媛此举的原因恐怕只是和自己所“捏造”的“极阴水命”一说有关,她怕他受到牵连,日后再找自己帮忙,必然大为不便,她心系父母安危冷暖,是以才不顾一切挺身而出。
他一想通过中窍妙,有些好笑,但这也不能怪责雪嫣媛,她一个女儿家能有如此诚诚孝心,委实是珍稀可鉴。他瞧向雪嫣媛,雪嫣媛只是临时脱口而出,并没真正的理由,一遭质问,立时言拙语穷,只好将窘迫的好看的目光射向韦亦轩,向他求救。
韦亦轩脑光一闪,突然有了脱困之法。
只听他缓缓,道:“准确来说,我们共有三人,合为一伙,而嫣媛和我一样,都是一无所知。真正的谋后尚有一人……”
他话一出,立时惹来更大争议声,村民们一方面感到韦亦轩和雪嫣媛如此爽快的直认不符合常理,另一方面从二人神态自若的表现,又半点没有做坏事的感觉,好奇心更如添加柴薪的篝火般,骤然热烈,纷纷相问:“谁?谁?”
陈振升对整个过程心知肚明,他鼻孔冷哼道:“你别再滔滔不绝高谈阔论了,整个事情就只你一人,什么同伙!我操你娘舅的奶,你推卸责任倒是有板有眼。你花言巧语是没用处,现在是捉贼在场,你当乡亲们都是傻子!随便一说,便信你那二片巧舌如簧的嘴片子!”
狗剩故意高声道:“小师父难道想说你是受普慈禅师所指使?”
韦亦轩却置若罔闻,他指一指人群里的赵城易,高声道:“易,是到你出来的时候,大家等待着你的解释。我相信你将事情完整道出来,大家便会知道我和嫣媛说的是否真实,我们三人究竟是不是真的贼?”他挺起胸膛胸有成竹,面无愧色的凛然之状。
在场所有人巡着他手指方向,齐集集落在赵城易身上,赵城易霍地无所遁形,再也藏不住。他没料到韦亦轩用上一着,突然面对众人的视线,脸脖一烫,神态窘困。
老村长诧异道:“你这小子怎么也在这里?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出来说个清楚。”
赵城易心里操着韦亦轩的祖宗,虽万分不情愿,但仍不得悻悻然步出前面。
如果是一般人,自然会急着为自己辩解,在这紧张时刻和韦亦轩摆脱关系。然他瞧出整个形势,一是韦亦轩谁都不指认却偏偏指认自己,这已本能反应地引起村民对自己的怀疑;二是在这帮村民眼内,韦亦轩一向憨厚老实,而自己劣迹斑斑,道德标准不在同一档次,他这一指证,村民自然不太相信这是凭空捏造。而且从现场的氛围和村民的齐集集的眼神,都说明他们有八成相信此事他牵涉入内。
只听他道:“虽然平时我这人游手好闲,在周围一带名声不甚好,但是却也至于干这偷鸡摸狗之事。小师父这么说……”
韦亦轩却截住他道:“易,此事并无伤大雅,我看还是将原原本本真相道来的好。大家虽受我们欺骗上当,但我们也是实非得已,一心救人,想来乡亲们不责怪我们的。”
赵城易不知他葫芦里卖什么膏药,面对村民狐疑的眼神,骤然微微慌乱。
韦亦轩道:“各位乡亲,其实我们这样做是情非得已,易不好意思说,就让我代他禀明整件事的过程。”
他目光扫掠院内众人一遍,缓缓道:“其实振升刚才所追的那个贼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易。”
此言一出,立时引发轩然大波,村民立时议论纷纷。
老村长打量一眼赵城易,皱眉道:“此事当真?”
赵城易料到韦亦轩对自己不会好言相向,脸色一冷,正想说:你这是贼喊捉贼,血口喷人!
韦亦轩却继续道:“但是他这个“贼”并不是做坏事,目的更不是盗牛,而是做一件大善事。”
赵城易没想到他话锋突然转变,缄默不语,想看他究竟玩什么花样。
只听那个肥矮的梁敬性子急燥道:“小师父,你可不可不要卖关子,一次将整件事说尽,别故弄玄虚。现在深更半夜,大家穿成这么这么等你说,感冒发烧是小事,老婆在家等着回去可骂人捏。”他半来身材就肥硕,现在只穿条中裤叉,一双拖板鞋,又圆又大的肚腩格外抢人眼球。
韦亦轩道:“好,我就将事情短简地叙述一遍。其实易这所以这样做,目的是邀各位乡亲前来这里,因为我们急需你们的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