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却见一对二十五六岁的年轻夫妻从桥东走来。男的儒生打扮,穿着宽袖长衫;女的是个农家少妇,颇有几分姿色,臂弯里挎着个包袱,像是去走亲访友的。
一看来了个年轻女人,几个山贼立刻像馋猫见了老鼠似的围了上去:“喂,你这骚娘们,快交过桥税。”
那年轻夫妇怔了一怔。男的忙上前施礼道:“这位兄台,我们一不做生意,二不做买卖,不过是陪着家眷回趟娘家,交什么税呢?”
“胡扯,你当爷们眼瞎吗?你们分明是做生意的,说不定还是倒卖金器珠宝的大生意。”一个山贼边说着,一把夺下了少妇手中的包袱,随手翻了翻,都是些女人衣饰之类的东西,往地上一扔,喊道:“伙计们,仔细搜搜,准是藏到身上去了。”
一听此话,几个山贼嘻嘻哈哈地冲了上去。其中一个将那少妇拦腰抱住,一只手在她的前怀里、屁股上乱摸乱捏。那少妇当众受辱,气得大叫大骂,拼命挣扎,衣衫顿时零乱不堪,粉红色的亵衣露了出来。一个家伙看得两眼发直,乘机将右手伸进少妇的裤裆间,一边肆意抚弄,一边兴奋地狂呼:“哎呀,真是做珠宝生意的,这里夹藏着一个千金难买的玉香包呢。”一句话,引得这群山贼一片哄然大笑。
那当丈夫的见妻子在光天化日之下遭人亵辱,立时发了疯一般冲了过来,嘴里不停骂着“畜牲、王八蛋”,扑上去又撕又打。一个高大凶悍的山贼回过身来,当胸抓住了他的衣衫,狞笑一声,照着他的脸上狠狠地打了一拳。可怜这弱不禁风的儒生,立时便满面血污,噗通一声倒在了桥面上。
李昊亲眼目睹了这一幕,看到那儒生一张血淋淋的面孔,一下子想起了客店里那帮赌徒对自己的毒打。忽然愣了一愣,只觉得山贼当中有一个很像那夜激自己参与行赌的那小个子。顿时觉得一股怒气直冲脑门,两眼中放射出火焰,喉结在咕噜咕噜地上下滚动。他忙低声对费柏道:“大哥,这回咱们可真的不能不管了。你要照料货物,先推着木车赶紧过桥,到得东边小镇寻家客店,要些酒菜等着小弟,待小弟收拾了这群恶狗,便去与仁兄相会。”
刚才发生的事,也让费柏如乱刀剜心一般,恨不得将这些恶贼零刀剐了。他不再去阻拦李昊,料来以李昊武功之高,只需使出几成力气,足以收拾这群畜牲。只要收拾了这些喽罗以后,赶紧跑路,别再去惹董旻,也别坐着等董旻找来,该不会遇到什么大麻烦。反正此次出关,还不知要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再经此桥上过。便自嘱咐李昊千万小心,然后照顾货陶,推着木车向桥东奔去。
那群山贼见有人要乘机过桥,便暂时放了那个少妇,高声喊道:“费柏,明白人莫要做糊涂事,交了税钱再走路。”因为费柏时常从桥上过往,这些抽税的山贼都认识他。
李昊已走到近前,对一个山贼说道:“费爷的税钱在这里,给你!”随着话声,突然出拳,快如疾风闪电。那山贼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早已飞出了三尺之外,重重地摔在地上。这拳李昊故意没有运用内力,那山贼虽飞出数尺,口喷鲜血,却仍能站起,一见李昊,当即吓得魂不附体,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数日前被他及其同伙毒打过一顿的那个李昊。
“是你?”
“正是!新账旧账今日总该一并清算了吧?!”
众山贼见李昊打了他们的伙计,这可是太岁头上动土,十年难得一见的怪事,立时大怒,个个操剑持棒,蜂拥而上。
李昊正积了满腔怒火,该是痛痛快快发泄的时候了。他当即不再客气,欺上一拳,仅仅使出一成混元神功内劲,击倒了一个山贼,那山贼的面目向内凹陷,登时气绝。他随手绰来那死去的山贼的枣木棒,挥动起来,向四面八方抡得风车似的。又一个山贼脑袋上挨了一棒,立即脑浆崩裂,死于当地。另一个被拦腰扫了一棍,闷哼一声坠落桥下,在汹涌的河水之中挣扎了一阵,便再也不见踪影。不出五六招,其余的那些山贼有被打断腿的,也有折了手的,刹那间便倒下了五六个,无不哭爹喊娘地在地上挣扎。
剩下的几个,尤其那个小个子,一看不是势头,哄的一声,已四散逃命去了。
实际上,费柏仍低估了李昊的武功,就凭这几个山贼,李昊只需使出一成功力,足以送他们统统归天(按佛教的说法是去参拜西天如来佛祖),何需用至几成功力。
李昊怒气未消,当即凝起混元掌掌力,倏地猛然击出。一道浅浅的黄光,追向正在逃命那几个山贼。只见黄光在那些山贼背心嘭的散开,那几个山贼已一起俯跌出去,呕血数升,一命呜呼。因为李昊与那小个子距离尚远,掌力够不着,便抡起手中的枣木棒望正在逃命的小个子腿弯处一掷。只见枣木棒破空激飞,叭然一声,已穿射入那小个子腿中,从其膝盖前透出。那小个子闷哼一声,身子凌空,随即面朝地下,重重地趴跌下来。那只腿中穿着一根棒子,惨不忍睹,让围观之人惊心不已。
围观百姓先是怔愕,随后见山贼们被打得满地找牙,无不拍手称快。
李昊也不急于向小个子行去。抬头看看桥头一旁的那座税棚,便走了过去。看见有几个钱袋,里面装着大把大把的钱,也不数点,伸手捞了一把,拿出来送了给那对被欺辱的年轻夫妇,嘱咐他们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然后招呼桥上百姓过来分领剩余的钱财。待得再无所剩,回头看看那个税棚,心中愈加恼怒:“这些土豪恶帐、强盗无赖,靠着这么个破席棚,便能阻拦官道,榨取行人血汗,私税自肥,这世道实在是可恨又可悲,东汉朝廷实在是可笑又可怜。”越想越气,便伸手握住席棚一根立柱,猛地一扯,只听得咔嚓、哗啦一片声响,那席棚早成了一堆废墟乱草。
百姓尽皆交手称赞,直呼痛快。
捣毁了税棚,疏散了百姓,李昊始缓步走向那小个子。那小个子正一爬一爬地仍想逃走,李昊从后一把把他提起,冷笑道:“那夜打我之时,可曾想到过自己会有今日?”用力一掼,复自把那小个子摔在地上。又道:“我且留你一条性命,回去告诉董旻和你那长络腮胡子的头儿,若要报仇,尽管来寻我,若是不敢,见着我就得绕路走,否则见着一次便教训一次,直到尔等学乖了为止。”说罢,牵来追风,上了马,拍马向东,去追费柏。
追风马快,转眼就奔出三四里路,迎面遇上一个集市。东临潼关,这该是最后一个镇集。
大路两侧,赶集、出关歇腿、入关打尖的人们熙熙攘攘,拥挤不堪。
李昊下了马,牵着追风漫步徐行,四处打量寻找,终也不见费柏的踪影。靠街一座客店,一股浓浓的肉香老远飘来,十分诱人。费大哥一定是在此客店内等着自己,李昊一边猜想,一边紧走几步,走进客店,却仍不见费柏,心中好生纳闷。只得要了些酒菜,在靠街的一张桌子沐尘等待。他斟了一小杯酒,一边小酌,一边仔细地搜寻着路上的行人,守着费柏从此路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