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们,围墙已经守不住了,退到村子里依托建筑物消灭这些该死的恐怖分子……。”在一发一发接二连三落在马努苏村之中,此起彼伏的迫击炮炮弹爆炸声中,指挥着一百多名腾龙集团的员工坚守了四个小时的孙牧不得不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此刻所有预设的防御手段都已经用尽,村子外被由和废铁屑所组装而成的土地雷炸的坑坑洼洼的红土地上,2000多名“伊斯兰天堂旅”的增援部队正在数十辆改装成重火力突击车的各型车辆的掩护之下蜂拥而来。
但是即便面对着数十倍于自己的对手,来自中国的开拓者们也没有束手待毙,他们仍不断用燃烧瓶和手中的猎枪阻滞着对方的进攻。“想不到竟会在这里遭遇这样的苦战。”应该说在这个原本认为可以一鼓而下的村落付出近800多人的伤亡是完全出乎来自英国军情六处的特工―厄尔斯的意料之外,如果不是自己的合作者,“伊斯兰天堂旅”的现任领导人―艾依提留有后手,他甚至一度认为这次袭击将会最终铩羽而归。
“这就是中国人,一个有时软弱到可怜,有时却强悍到可怕的民族。不过这都无所谓了。现在胜负已分。告诉一线的突击部队,进村之后不留活口,所有的建筑也全部给焚毁。”站在厄尔斯的身旁,艾依提一边得意的注视着自己麾下那个由6门81毫米迫击炮所组成的炮群不断的向目标投送着火力,一边冷酷的向自己身旁的传令兵下达着命令。
“可是根据我们的情报,村子里除了一百多名中国人之外,其他都是穆斯林。而且……而且村子里还有安拉的神庙―清真寺。”面对着领导人几近疯狂的要求,还有一点人性的传令兵不得不提醒道。“和敌人合作的穆斯林便不再是穆斯林,他们是安拉的叛徒,神早已抛弃了他们。同样被敌人所控制的清真寺也早已不是安拉的神庙,而是渎神的污浊之地,只是火焰可以让他们得到净化,去吧!”身为一名穆斯林所膜拜的真神的人间代言人,艾依提有无数的方式去解释神灵的意志,只要他愿意,那无法亲自口传天宪的神便永远和他站在同一边。
“甲组先行后撤,到村子里按预定位置布置防御,乙组和我一起殿后。兄弟们,上啊!把那些恐怖分子堵死在村门口。”应该说孙牧对于自己选择坚守种植园所将要面对的危局实现早已作了充分的估计。围墙、壕沟以及外围的土地雷的确可以为他抵挡一时,但是对于嗜杀成性的恐怖分子,他同样不得不作了最坏的打算。此刻兵力和武器都得到了空前加强的“伊斯兰天堂旅”已经全线压制到了壕沟之侧。吸取了此前被燃烧瓶打的溃不成军的教训,此刻“伊斯兰天堂旅”的步兵选择了用从各地抽来木版搭起桥梁的方式越过那伏尸累累的壕沟,然后冒着不时从天而降的子弹和燃烧瓶,切断吊桥的悬索,用集束手雷炸开马努苏村围墙的正门。
“准备……开火……。”随着孙牧的一声令下从围墙之上撤下来的乙组队员手中的四十多支猎枪同时开火,将10米多宽的马努苏村围墙正门封锁在密集的火力之下,试图抢占头功的“伊斯兰天堂旅”士兵转瞬之间又被僚倒了二十多人。但这显然是围墙这道屏障最后的作用了,随着一阵刺耳的引擎声,一辆加装了3挺重型机枪、车身上下被铁皮和钢板包裹的严严实实的重型卡车隆隆的碾过吊桥冲进了马努苏村。“兄弟们……撤……。”面对着眼前不断喷着各种口径子弹的庞然巨兽,孙牧不得不向自己的下属下达了放弃村子大门的命令。“大家一定要坚持下去,我相信我们的努力会有回报的。”孙牧一边用手中的“虎头牌”猎枪射击着,一边不断鼓励着身旁已经开始绝望的战友们。
“又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候了啊!”孙牧一边喃喃自语的说道,在他的记忆之中永远不会忘记在自己人生那个最为漫长的雨夜,他和他所在的连队一起驻守在中越边境当时一座在几个月间已经反复争夺过数十次的高地之上。在毫无先兆的情况之下,2个营的越南陆军突然从阵地前沿发起了进攻。当时中越边境的摩擦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越南人的大口径压制火炮已经在中国陆军的炮群面前不敢发言了,但是他们的迫击炮和无后坐力炮还是第一时间对孙牧所在连队的前沿工事群展开了抵近式的攻击。
“孙子……快……压发雷……。”孙牧只记得自己从睡梦中被炮火惊醒之后老班长的那一声怒吼,整个班的猫耳洞便被一门中国兵工厂所制造的82型无后坐力炮所直接命中。孙牧当时只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自己眼前的整个世界便被一片可怕的赤红所吞没了。等到他再清醒过来,自己的脸上已经满是从雨水。一个厚实的肩膀顶着他的下颚奔跑在交通壕里。“孙子,你小子命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脸上被炮弹破片划出一条可怕血槽的老班长此刻回过头来对着苏醒的孙牧笑道……
“老班长……孙子欠你和全班兄弟们的,今天是到了还的时候了。”当自己的下属们一个个转身向着村子里的建筑物跑去的时候,孙牧却选择了昂然向前,他猛的将手中的猎枪甩到自己的肩上,双手从自己背后的腰间背包里掏出一个燃烧瓶和打火机,点燃之后又从背包里取出第二个,交替点燃向着隆隆行驶而来的重型卡车丢了过去。
在钢铁面前燃烧瓶的玻璃外壳在一声清脆的撞击声中猛然破裂,粘稠的汽油混合液,顺着那坚不可摧的钢铁流淌将火焰引向引擎盖下的动力系统。“轰……”随着一声巨大的爆炸声,被改装成攻坚利器的重型卡车的前引擎盖猛然炸裂,这头钢铁巨兽在猛然的战抖之中,终于停下了脚步,钢铁成为了堵塞大门的拦路石。看着咿呀怪叫着从逐渐燃烧起来的驾驶室里跳下的“伊斯兰天堂旅”士兵。孙牧仿佛又看见了那个雨夜在连部核心阵地外围那些被火焰喷射器所点燃的越南士兵的身影。
孙牧所在的加强连刚刚当时在一场进攻之中拿下这个190高地。在进攻时加强到连的营机枪连的一个排和师防化连的一个喷火器班都还没有来得及撤下去,此刻在连部核心阵地的外围,暴雨之中重型机枪的火力收割着越军步兵的一波波集群冲锋的人浪。而侥幸突入战壕的敌方步兵也被漫天豪雨中突然跃出的火龙所吞噬。“孙子……弹药……”倒在战壕一角的孙牧猛然被老班长拉了起来,手里被塞进了一个沉甸甸的弹药箱。“跟着我……快来……”在老班长的带领之下,孙牧在大雨里一瘸一拐的奔跑着,鲜红的血液从他大腿上的伤口处不断的流淌下来,在雨中被稀释最终混合着污浊的泥浆渗入这片祖国南疆的大地之中。
“妈的……来吧……越南猴子!”重型机枪在掩体之中猛烈的咆哮,一个来自山东的重机枪手正赤裸着上身用火力压制着阵地前方。突然他的身体猛的一震,一朵绚烂的血花在他晒的黝黑的前胸爆裂怒放。“孙子、给我上子弹……”老班长猛的接过那雨水之中滚烫的机枪,对着孙牧大声的喊道。
“老班长……孙子,我来了。”手持着“虎头牌”猎枪大踏步的先前冲去,他手中猎枪的每一次颤动,都有一名从重型卡车上跃下的“伊斯兰天堂旅”的士兵被击中,被撩倒在地。“孙经理……小心”突然在孙牧背后有一个熟悉的声音大声的叫到。几乎在同时,一颗卵型的手雷划着一个优美的抛物线重重的落在了孙牧的面前。
“孙子……快把它丢出去。”这个熟悉的画面瞬间又将孙牧带回到20多年之前,雨幕之中一颗几乎同样的手雷在战壕里调皮的跃动着。老班长一边操控着机枪一边喊道。但是在黑夜之中孙牧却始终无法找到那不断滚动着手雷,直到一只有力的巨手将他猛的甩到一片,然后一个结实的胸膛猛然压了下去……“老班长……”。
“轰……”在爆炸声中迟到了20多年的手雷终于在孙牧的面前毫无遮蔽的炸响,在气浪之中飞舞而来的杀伤破片猛的将孙牧的身体掀起,重重的抛到了地面之上。“孙经理……快……我们走……。”一个纤细的臂膀搀扶起了一阵眩晕的孙牧,新婚不久的小李拖着孙牧沉重的身体向后努力的跑去。“妈的……你快走,这里交给我……你他妈的才结婚,老子儿子都快大学毕业了。”孙牧猛的抖开对方的手,坚持着坐起身来,举起手中的猎枪继续向着大门的方向射击着。他还记得老班长最后所说过的:“你他妈的还没结婚,老子儿子都快打酱油了。”这或许才是中国军人的传承。
孙牧记得那一夜就在老班长倒下的时候,一辆绘着“红五星和八一”军徽的63式轻型坦克出现在连部核心阵地的战壕之外,85毫米的坦克炮压倒了越南陆军悍不畏死的血肉之躯。但是今天他们的增援在哪里?被那辆燃烧着的重型卡车所堵住的大门猛的被撞了开来,但是接着冲入孙牧视线的是另一辆架设着重型机枪的大型卡车。孙牧突然感到自己的身体在这个靠近赤道的地方茫然发冷,一种前所未有的绝望让他突然感到好累。咿呀乱叫的穆斯林们咆哮着冲了进来,他们显然依旧嗅到了胜利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