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想不到形势会这么快就急转直下啊!”在撤退的道路之上,曾经前呼后拥的“伊斯兰天堂旅”新晋领导人―艾依提此刻几乎沦落为了一个孤家寡人。坐在英国政府秘密提供给“伊斯兰天堂旅”的陆虎公司所生产的“突击者”型军用越野车内,在来自英国军情六处的特工―厄尔斯面前几乎始终保持着冷观的精神的艾依提第一次流露出悲观和失落的情绪来。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只是我们在中国政府前哨战的一次小小的挫折而已。何况这几千人的损失也远没有到伤筋动骨的程度啊!”虽然对于艾依提一直以来的自作主张和盛气凌人颇有些不满。但是作为同一个战壕里的盟友,此刻厄尔斯还是选择了鼓励和安抚一下这位自己越来越感到陌生和难以驾御的同僚。“不!这不仅仅是一次小小的挫折,也不是什么前哨战。该死的,他们怎么会在过去几个月里一直忽略了杨全这样的危险人物。”但是厄尔斯的慰籍显然全无作用,坐在越野吉普的副驾驶上艾依提猛的用力狠砸了几下车门,发泄自己心中的不爽。
“他们……指的是……?”而坐他身后的厄尔斯却意外的从对方的愤怒的话语中听到了一个颇为重要的信息,显然在欧盟之外,艾依提的身后另有势力,虽然目前厄尔斯目前还不清楚这个势力究竟来自何方,但身为职业特工至少有一点厄尔斯是可以肯定的。这始终在幕后支持着艾依提的势力拥有着远比自己更为强大的情报收集能力。
而在与加里曼丹岛一海之隔的爪哇岛,在位于雅加达郊外的一座风景秀丽的高尔夫球场内。印尼民主联邦内部部长韩坚此刻正穿着一身休闲的服装提着高尔夫球棍漫步在碧草盈盈的球场之内。在确认周围绝对安全之后,韩坚走到自己的击球点之后,一边挥起球杆一边用极低的声线对着自己身边的那位“贵宾”说道:“不是说我们之间始终采取‘死信箱’的方式进行联络吗?”
作为一个间谍战的术语―“死信箱”指的是间谍之间传递情报、接受指令、领取奖赏和放置小型间谍工具的存储装置,而根据其存放的模式又可以分为固定式、可携带式、活动式等几种。其中固定式“死信箱”实际上就是一个经过挑选的无人交接点。挑选“死信箱”是一件复杂而责任重大的工作。首先是它要尽可能不被发现,其次是它的位置必须容易让来接头取情报的人所识别,第三是设立它的地方必须是间谍随时都可以“有理由去”的地方。因此固定式“死信箱”往往设在栅栏内侧、公园、咖啡馆、酒吧、影剧院座椅下或者是墓碑缝隙里、厕所水箱里等几乎无人问津的地方。
在二次大战时,因为许多住宅的主人都因为兵荒马乱而远走他乡,所以许多间谍就利用这些无人居住的房子,在门外挂上一只信箱,使其成为一个“合法”的情报传递装置。在20世纪60年代,以色列情报机构摩萨德和埃及情报局也经常使用常年关闭的住宅信箱来传递情报,“死信箱”之名由此而来。
可携式“死信箱”是一种可以丢弃的容器,比如空罐头、空酒瓶、空烟盒或空纸盒等。它通常丢在一般人都能看得见而且又不会引起别人任何兴趣的地方。但是这种容器要让前往取件的间谍易于识别,以便将其迅速取走。很多初出茅庐的新手都对这种可携式“死信箱”特别感兴趣,认为它比固定式“死信箱”更灵活和更保险。如果事先就准备好一些特别的容器,比如剜空的木片、石头、砖块、陶器、水泥块、塑料或石膏等等,则可靠性、保密性就更强了。但是在老于此道的韩坚看来,无论是活动的还是可携式“死信箱”都远没有固定式的“死信箱”来的保险。
作为美国中央情报局在印尼地区目前最为成功的鼹鼠,从中央情报局在巴厘岛的冒险行动失败以来,代号为“熊猫”的韩坚便始终处于休眠状态。所有美国中央情报局向其发出的指令一律通过设置在他所常去的一些公共设置中的固定式的“死信箱”来进行传达。虽然每次传递来的消息都不过直言片语,但还是传达给了韩坚一个重要的信息。随着美国中央情报局在东南亚地区的重整旗鼓,更多优秀的特工被秘密的派往了印尼。
毕竟即便不论印尼所拥有的庞大的人口、辽阔的疆域、丰富的资源和东南亚地缘政治之中巨大的影响力。仅仅是从地理上来看,随着印尼被纳入强大中国的势力范围便令美国海军在全球范围内要控制的十大黄金水道之中的马六甲海峡、望加锡海峡、巽他海峡扼守在中国海军的舰队之下,就足以令华盛顿宛如芒刺在背了。因此在卷土重来的美国中央情报局之中和韩坚处于“万魔殿”这一级别的就有两位之多。
除了接替代号为“巫心魔”的“伊斯兰教士联合会”主席―穆扎迪拉,控制印尼穆斯林势力的“魔婴”艾依提之外,除了他的代号“骨龙”之外,另一位“万魔殿”成员的身份和背景,即便是韩坚也一无所知。而今天如果不是这位“贵宾”率先的公开了自己的身份,并出示了足以证明自己身份的证据的话,或许韩坚永远也不会想到和自己一起潜伏于印尼民主联邦的竟然会是他。
“是的!但紧急事态除外。”随着韩坚一个潇洒的挥杆,他身后的那位“骨龙”一边象征性的拍着手,一边微笑着说道。“紧急事态?那就请你告诉我是怎么样的紧急事态,会让您冒着你我同时暴露的危险要约我一起打高尔夫呢?”韩坚仰着脖子欣赏着自己所打出的高尔夫球在天空划出一个漂亮的弧线,同时用有些严厉的语气问道。
“杨全在加里曼丹岛重出江湖了。”看着韩坚的高尔夫球准确的落在距离最后的球洞不过20米的地方,到目前为止还落后2杆的这位“骨龙”显然有些踌躇,他小心翼翼的将高尔夫球放在了支点之上,然后站起身上同样的低声说道。
“我知道,这个其实不需要什么情报。根据我对他这个人个性的了解。这个喜欢逞英雄的民族主义者一定不会对加里曼丹岛所发生的一切置之不理的。但这又能怎么样?!他已经不再是印尼民主联邦的国防部长,就凭着当年他带走的那几十个老兵,他又能在加里曼丹岛掀起什么风浪?”虽然自从上一次对其的暗杀失败以来,韩坚同样对杨全这个名字心存畏惧。但是显然他个人正在努力消除这一心理阴影。
“你应该知道当年林光昭被印尼军政府的达布拉基赶出雅加达之时比杨全此刻更为虚弱,但是最终还是从泰国卷土重来了。”小心翼翼的尝试着挥动着球杆的那位“骨龙”冷笑着反问道。“你是说东南亚华人圈的‘影子皇帝’―蒋天养?”当初奉命接近林光昭的韩坚走的是印尼华人复兴党的路线。所以对于林光昭与盘踞于泰国的东南亚华人“影子皇帝”―蒋天养的关系知之不详。
韩坚仅仅知道出身印尼华人富豪家庭的林光昭早年曾因年少轻狂、放浪不羁而被自己的家族放逐,在泰国得到了一位神秘大亨的资助之后才回到才在印尼步入政界。不过这些对于当时在印尼华人复兴党之中不过是一个基层党员的韩坚而言,不过是一个遥远的传说而已。而直到达布拉基为首的印尼军队激进派在林光昭当选总统之后发动政变,林光昭侥幸逃脱,印尼华人复兴党遭遇灭顶之灾,韩坚才在纷乱的时局之中脱颖而出。面对当时日益严密的搜捕,韩坚凭借着一个职业特工的求生技能,不仅在雅加达地区成功的逃脱了追捕,更整合起了印尼华人复兴党的残部,建立了一个秘密的地下情报网络,由此才走入了再次回到泰国,很快东山再起的林光昭的视线,被依为臂膀。
但是对于林光昭脱险的经历,以及其在泰国如果获取了巨额的资金和众多的军用物资,韩坚同样没有机会深入了解。虽然印尼民主联邦成立之后,韩坚掌握着集情报、内卫于一身的内务部,但是他却深知特务头子秘密调查领导人永远是职业大忌。所以对于林光昭的过去和那位神秘的东南亚华人“影子皇帝”―蒋天养,韩坚虽然怀有着极大的好奇。但是却始终不敢轻易的展开调查。而此刻这位“骨龙”突然提起了那段并要久远的往事。立即唤起了韩坚内心深处的疑窦。
“没有错,就是这位蒋天养。应该说杨全之所以能与林光昭相识,并担负起印尼华人武装―南洋解放军的领导人都与这个东南亚华人圈的‘影子皇帝’有着莫大的关系。最近我透过我的情报网络收集了有关杨全的资料,竟然得到了一个有趣的消息。”就在挥杆前的一刹那,那位“骨龙”却突然收入了球杆,显得很没有信心的再次调整了自己握杆的姿势。犹豫不决从来都是打高尔夫球新手的通病,在前两次韩坚邀请对方来这个球场之时,韩坚便发现了对方的这个缺点,只是当时还不了解对方的真实身份,所以也并不介怀。
“杨全在离开中国人民国防军之后,曾在贵州某国有企业任职,被工派到泰国。在一次完全偶然的情况之下,杨全意外的搭救了‘影子皇帝’蒋天养手下的‘三英’之一―林归航。由此才被蒋天养看重推荐给了当时走投无路的林光昭。”“骨龙”一边重新尝试着挥杆一边说道。
“这不过是东南亚华人包装英雄的一种方式,或许你不知道粱羽生、金庸等人的武侠小说在东南亚比中国大陆更为风靡。东南亚的华人总喜欢为他们心目中的英雄安排一个无比华丽的出场。即便是真的,杨全当时也不过参与了一场黑社会的内讧而已。”虽然对于这个故事并不了解,但是对于杨全在中国人民国防军之中的简历,韩坚多少是清楚的。
虽然在印尼内战之中,“”曾宣称“昔日中国陆军皇牌部队第39集团军的一个退役军官―杨全上校统率着印尼的华人武装,在他的麾下有超过7000名中国退役军人正以雇佣兵的身份为林光昭卖命。”但是事实上被西方媒体炒的身价百倍的“杨全上校”虽然是确有其人,不过他从集团军中退役时不过是一个上尉而已。后来通过一些渠道搞到了杨全在中国人民国防军第39集团军中服役的档案,韩坚发现杨全所担任过的最高职务不过副营长而已。因此对于自己的这个政敌身上所聚集的光环,韩坚从来都抱有一种不屑的态度。
“这个嘛!你倒是说对了一半,整件事情的起因的确可以说是一场东南亚华人之间黑社会内讧。但是杨全所挫败的对手却是货真价实的美国海军特种部队第6突击队。”“骨龙”说完这一句便用力的挥动起手中的球杆。表面密布着凹痕的白色球体在空中划出一道精准的抛物线,落地弹跳了一下之后竟直接入洞。
“怎么可能?!”听到这个答案,韩坚竟一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大声的喊叫了出来。“运气……运气而已。”“骨龙”微笑着摆了摆手。“我不是说你的击球,我是说杨全怎么可能在泰国击败了一群‘海豹’。”韩坚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立即压低了声音问道。除了对于杨全能力的怀疑之外,更重要的是韩坚清楚的知道,美国海军特种部队―“海豹”突击部队由海军特战司令部直接指挥,分为两个特种作战大队;位于加利福尼亚州科罗拉多的第1特战大队和位于弗吉尼亚诺福克海军基地的第2特战大队。这两个特种作战大队分别辖第1、2、5和第3、4、8三个海豹突击队。这6个突击队都各有专属地区,更没有所谓第6海豹突击队。
“的确我也曾经怀疑过,于是在我的职权范围之下展开了相应的调查,最终发现的确有第6海豹突击队的存在。而且他们当时也的确被派往了泰国执行一项至今仍未解密的特殊任务。虽然任务的内容现在还不清楚,但是在行动中却有8个死亡、2个受伤、6人失踪。”但是“骨龙”却肯定的点了点头。“这么说杨全干掉了整整一个小队的‘海豹’。oh,mygod!这个世界实在太疯狂了。”在大多数美国人一样,对于被认为是世界上最为神秘、最具震慑力的特种作战部队的“海豹突击队”,韩坚同样有一种几近迷信的崇拜。
美国的媒体总在不遗余力的宣传,外界很少有人知道“海豹”突击队会在什么地方执行任务、什么地方作为训练基地等等,吹嘘这支神秘的力量总是在国家最需要他们的时刻出现。对外披露的消息是:全美军只有200多名现役海豹突击队战士,他们个个文武双全,体魄强健,因为主要是夜间执行任务,对视力要求不亚于战斗机飞行员。进入海豹突击队,学员要通过被认为是世界上最艰苦最严格的特别军事训练,而且有时训练完全是真枪交火,学员们在超常的困境中培养锻炼毅力和团队作战的能力,最后70%的学员要被淘汰出局。因此成为海豹突击队的战士是一名美国军人的最高荣誉。就差告诉你“海豹”队员各个眼睛能射火球,屁股能发闪电。而这样神话一般的战士竟然被自己所一直不屑的中国陆军退役军官―杨全所击败。韩坚自然无法相信。
“先不说这个话题了吧!请你看一下这份资料。”“骨龙”摇了摇头从自己上衣的口袋里取出一张折好的a4纸递到了韩坚的面前,虽然全部有英文书写,但是对于成长于美国的韩坚而言,并没有太大的阅读障碍,他很快便将看完了整张纸的内容。但是却依旧不知道“骨龙”将它交给自己的意思。“这不过是一份以色列国防军过去一个季度所除役的武器装备的明细表格而已。”韩坚有些疑惑的将手中的纸张递了回去。
“没错,毫无疑问,以色列军队是中东地区装备最好的军事力量。以色列军方也以拥有世界上最精良和致命的武器为傲。但是在最近几年来,这支武装力量发现它的庞大的兵工厂并不能保证它在与隐藏在平民间的武装分子持续斗争中获胜。在2006年以色列与黎巴嫩的真主党武装的冲突中遭遇挫折之后,以色列武装部队总参谋长加比.阿什克纳齐中将便规划出了以色列陆海空三军的升级和重新训练方案。按照他的计划,以色列军队将淘汰掉大量上个世纪所采购的武器装备。虽然美国政府承诺每年向以色列提供价值达30亿美元的军事援助,但这与以色列的年度军费支出的150亿美元相比,还是杯水车薪……。”“骨龙”侃侃而谈道。
“所以精明的以色列人就打起了军火贸易的主意,将自己所淘汰下来的武器装备卖给……你的意思是买给了东南亚的华人。”韩坚豁然开朗道。“是的!放眼整个世界,急需要武器的除了穆斯林就是非洲南部的黑人。这些人都是以色列的敌人或潜在敌人,因此以色列人唯一可以选择的只有东南亚急需要武器自保的华人武装。”“骨龙”肯定的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道:“我刚刚才确认,在过去的几个月里至少有1个陆军航空兵空中突击团的武装直升机在以色列大名鼎鼎的国外安全机构‘摩萨德’的掩护下秘密的遇到了加里曼丹岛。”
“这……不可能……我毫不知情。”韩坚有些难以置信的反驳道。“是啊!你不是为了方便‘魔婴’他们获得武器而撤除了内卫部队对加里曼丹岛附近海域的监控嘛!那些全世界出了名油滑的犹太人总比那些穆斯林的走私犯聪明吧!”“骨龙”此刻不得不提醒韩坚这一切背后是某人的自作聪明。“一个空中突击团……那么说来‘魔婴’……。”韩坚此刻才意识到自己所面对的局势之严峻。
“或许是吧!但是你我都清楚中国历史上的统治者比起叛乱本身更畏惧的是……”“骨龙”胸有成竹的说道。“更畏惧人民拥有武装、结团自保,我明白你的意思了。”韩坚冷笑着点了点头。“时候也不早了,我也该回去驻军司令部了。今天我们所谈的一切有些内容其实是我们最好的掩护。”“骨龙”满意的点了点头,从高尔夫球场的代步车上拿起自己的制服,肩膀上那代表着中国人民国防军的将星在黄昏下闪耀着黯淡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