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闻来人朗声道:「冯兄,岁月如流,一别多年,谅已不识小弟了。」话声中,冯叔康已疾逾闪电般从一株树後掠出,落在来人身前不远,闻言面露惊愕之色,目光炯炯逼视来人。来人一整帽沿,显露貌像。
冯叔康面露诧容道:「尊驾莫非就是伏建龙兄。」
伏建龙呵呵大笑道:「究竟冯兄目光如电,小弟虽然易容,却仍被冯兄瞧出。」
冯叔康微微一笑道:「伏兄来访,必有所为,请入内畅叙。」说着把臂同行,入得大厅後落座。
伏建龙咳了一声道:「今晨小弟在龙游风闻铁掌追魂屠三山携有一幅藏珍图在樟树客栈内失窃,屠三山嫁祸於冯兄,其实仍在屠三山手中,一夜之间,传说逆转,其中大有文章,是以小弟登门造访请问其故。」
冯叔康闻之知严晓星在龙游已作了一个安排,哈哈高声朗笑道:「事实上冯某未见过那藏珍图,不想屠三山竟嫁祸於冯某,他自己亦在此处作客,冯某再聪明亦猜不出屠三山暗中弄鬼。」
伏建龙面色微变道:「屠三山如今何在?」
冯叔康冷笑道:「屠三山父子昨日不告而别,冯某已遣人追踪而去。」
伏建龙不禁一怔,道:「屠三山定是赶往与丰都双判会晤,小弟追寻丰都双判不是一日了,望冯兄一有丰都双判下落,可否告知小弟。」
冯叔康目注了伏建龙一眼,道:「伏兄与丰都双判有不解之仇麽?」
伏建龙面色铁青,冷笑道:「冯兄难道并无耳闻太极剑客赵振藩及紫霞庄主严天梁惨死之事麽?两人之死与丰都双判大有关系。」
冯叔康皱眉答道:「冯某虽有耳闻,只知梗概,不知其详,伏兄可否说个明白。」
伏建龙长叹一声道:「多年前太极剑客赵振藩受严天梁之托,携带一册武功秘笈送与小弟,秘笈内均为藏文,因小弟习艺久居康藏,谙习藏文,恳代译为汉文,怎奈赵振藩甫一到达小弟寓所,却引来十数蒙面凶邪,非但赵振藩身遭惨死,小弟亦身遭重伤,拚死逃出重围」
冯叔康面色凝重道:「那秘笈呢?」
伏建龙道:「不言而知为群邪从赵振藩身旁劫去。」
冯叔康略一沉吟道:「伏兄知赵振藩带来武功秘笈麽?」
伏建龙道:「当时不知,只道赵振藩树下强敌,奔来寒舍求助,是以小弟待伤势平愈後,四出查访,到得紫霞庄後才知真情。」
冯叔康诧道:「既然那武功秘笈凶邪已然得手,为何尚不敢放过严天梁?」
伏建龙目露黯然神伤之色,道:「问题症结就在此处了,小弟离开紫霞庄後,便追觅当年杀害赵振藩群邪究竟是些什麽人,天涯奔波,耗费数载岁月,依然找不出一丝蛛丝马迹,三年前严天梁遭惨死,与当年赵振藩之死如出一辙」
冯叔康接道:「不言而知同是杀害赵振藩那些人。」
伏建龙点点头,长叹一声道:「就在严天梁死後不久,小弟忽得知一点讯息,当年围袭赵振藩群邪中荆州一霸巢汝雄亦在其内,是以小弟为故友复仇,将巢汝雄满门老幼连根诛绝。」
冯叔康暗暗惊异伏建龙太过心狠手辣,罪不及孥,血洗满门有伤天和,不禁皱眉道:「伏兄何以不留巢汝雄活口?」
伏建龙冷冷一笑道:「小弟虽愚也不至如此,巢汝雄至死不屈,坚不吐露当年联手猝袭赵振藩群邪姓名来历,只说出群邪虽然得手武功秘笈,但旋及不翼而飞。」
冯叔康惊诧道:「被偷去了麽?」
「正是。」伏建龙颔首道:「群邪商议之下,断定如非偷天二鼠所为,必是严天梁命偷天二鼠下手窃去,是以严天梁种下杀身之祸。」
冯叔康面色微变道:「究竟严天梁有无其事,冯某猜测严天梁为人方正,绝不会如此行事,怎可为了保全一册武功秘笈重行取回断送至友性命。」
伏建龙苦笑道:「小弟也是如此想法,三年来小弟仍在追查严天梁致死之因及杀害赵振藩严天梁之人,直至如今,小弟已探出半数群邪姓名,但严天梁死因尚未能查明,每念及此,不免愧对徐严二友。」
冯叔康正欲道出严天梁後人在此,忽见厅外走进一个俊美如玉青衣少年。伏建龙目睹青衣少年,不禁一呆惊诧道:「你莫非是严贤侄?」
少年正是严晓星,认出是伏建龙,面露惊喜之色道:「伏伯父麽?小侄自伯父离去之後,久久不见伯父返回,小侄心中郁闷异常,动念遨游江湖,遍访名师,承蒙恩师不弃,收归门下。」说着望了冯叔康一眼。
冯叔康知严晓星必有用意,呵呵大笑道:「冯某不但收他为徒,而且拜在冯某名下为螟蛉义子。」
伏建龙满怀欣悦道:「此子的根骨秉赋无一不佳,冯兄一身绝学幸得传人,可喜可贺。」
严晓星忽道:「宅外不时常隐现有可疑人物,来意不明,亟似追踪伏伯父而来,伏伯父须谨防暗袭。」
伏建龙神色一变,道:「伏某不能为冯兄贤侄带来危难,待伏某将他们引开。」倏地立起,疾闪而出。
冯叔康道:「星儿为何不曾说起你曾在伏建龙府中寄身暂住?」
严晓星答道:「此中尚有难言之隐,伏伯父见得孩儿似极为震骇,但强自抑制住。」
冯叔康诧道:「星儿难道对伏建龙存有疑虑麽?」
严晓星道:「不错,巢汝雄满门被杀之时,伏建龙本人未去荆州,身在河北大名。」
冯叔康诧道:「你怎麽确知?」
严晓星道:「孩儿亦在大名。」
冯叔康大感惊异,面色沉肃道:「如此说来,伏建龙确有可疑了。」
严晓星道:「事实真像未明之前,义父不妨虚与委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