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混账,你…你简直无药可救!”沈颜儿气得直哆嗦,抓起地上的雪,狠狠地砸向沈少爷的俊容,自嘲道,“你当姐姐疯了吗?堂堂的县令夫人不当,委曲求全,去当你沈少爷的姬妾,忍受世人诟骂!”
“你对张玄颢动心了?”沈少爷脸色阴冷,逼问道。
“是,”沈颜儿绝强地道,“张公子才华横溢,温文尔雅,即使姐姐动心,也不足为奇。”
她的脸色,映在苍茫之雪中,愈加地惨白,真是可笑之极,他竟要她做妾,纳自己的姐姐为妾,呵呵,沈颜儿丹唇讥笑,她本就不奢望能嫁他为妻,但他的一句纳她为妾,却伤得她,体无完肤。
他是喜欢她吗,还是羞辱她?
在他的心里,她只配做妾。果然,是她痴心妄想了,枉望断相思,终是镜花水月,一场空。
“张玄颢倒是个情种,连姐姐这般残花败柳的女子,也敢娶进府。”沈少爷冷笑一声,“颜儿姐姐,这辈子,你就安安分分地留在沈家吧。想嫁人?除非本少爷死了。”
“你,”沈少爷的话,冷若冰霜,令沈颜儿遍体生凉,“你,你想怎样?”
沈少爷眸中消退的赤红,渐渐隐现,邪笑道,“颜儿姐姐,我们来打个赌吧?若张公子得知姐姐再次身怀六甲,他还能不计前嫌,迎娶姐姐,那么,本少爷自愿认输,并备一份厚礼,亲送姐姐出嫁。”
“你…你别过来!”沈少爷眸中的阴戾,吓得沈颜儿,花容失色。
“站住!”沈颜儿娇喝一声,抬手拔下发髻间的金簪,抵在胸前,决绝道,”若你再往前一步,姐姐就死给你看。”
金簪刺入肌肤,鲜血渗出素裙,将地上的积雪,染红。
“好,好,好得很!姐姐对张玄颢,果真情深意重,守身如玉!”沈少爷仰天大笑,拂袖而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喊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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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沈少爷一离开,沈颜儿苦苦支撑的倔强,与极力伪装的坚强,轰然倒塌。
憔悴的容颜上,泪水划破胭脂,流入丹唇,却是苦涩难言。
紧握在手中的金簪,应声而落,埋于雪中。
她的胸口处,素衣带血,隐隐作痛。
沈颜儿艰难地起身,蜷缩在迎风而绽的寒梅树下,掩袖而泣。
流光抛,良辰误,为谁叹华年;声名毁,铅素浅,徒留一生恨。
恍然间,她似乎又听到了那犹如仙乐的琴声,飘渺空灵,盘旋而至。
他说,整个洞庭山上,就只有她与他二人,那么,此时的琴声,又从何而来?
洞庭山上,除了她与他,到底还有谁?
沈颜儿好奇心起,甚至于,忘了哭泣,她整了整凌乱的衣衫,欲要遮掩住他留在她脖颈间,那充满讽刺的吻痕。
唇边的缠绵,与她而言,恍如一梦。
她知道,此刻的她,定是狼狈不堪,哪还有半点世家小姐的优雅之态。
循着袅袅琴音,沈颜儿脚步踉跄,步履蹒跚。
或许,她该感谢这位弹琴之人,若非这琴音,她怕早已沉沦在他的蛊惑之下,她与他,一旦大错铸成,便是万劫不复。吴中沈家,百年声誉,绝不能毁在她手上。
走得近了,沈颜儿才听清,有一青衣男子,在低吟浅唱:
“,楚天无端起风雨,遥岑登临,断鸿孤影,尘满旧时路。鸾弦哀曲繁华歇,清颜浅笑,浑无定据,且将遗恨寄烟波。…,经年情更切,玉台冷,幽寂,佳人远。”
沈颜儿心中暗忖,能弹出如此卓尔不凡的词曲,此人,绝非等闲之辈。
抬眼望去,沈颜儿心生震撼,迷茫,与不可置信。在太湖之滨,那青衣男子席地而坐,手拨七弦桐,在他的身上,她竟然看到了爹爹的影子,清冷,孤寂,空远。
“对不起,惊扰公子了。”琴音戛然而止,想必是那青衣男子,已发觉她的到来。
“无妨。”青衣男子起身,他的声音清润,低柔。
沈颜儿浅然一笑,看那青衣男子,面容清秀,不过二十六、七岁,却仿佛饱经风霜,谙透世事。
“看姑娘的脸色,似乎很不好。”青衣男子望着沈颜儿,眼含迷惑
洞庭山上,冰寒之地,一位衣着华贵的女子,素裙染血,披头散发,甚是怪异。若说是一位世家小姐,临山赏梅,那她的身旁,怎会无一人伺候;但若是寻常女子,又怎能穿得起芙蓉坊所出的重锦华裳。
沈颜儿摇头不语,黯然地转身。
这个陌生男子的气息,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一直久居深闺,与这青衣男子,也只是萍水相逢。
“姑娘,请等一等!”青衣男子忽然出声,喊住沈颜儿,并在她的惊愕之中,迅速出手,扣住沈颜儿的皓腕。
“姑--,不,这位夫人,在下冒犯了。”青衣男子收回手,忙改口,满怀歉意地道。
“你喊我什么,---,夫人?”她不曾嫁人,他怎会称她夫人,沈颜儿心中苦笑,年芳双十,仍待字闺中,在江南之地,怕只剩下她这一位,沈家大小姐了吧。
青衣男子眼中的迷惑加深,但仍然据实相告,“在下略通岐黄之术,刚刚见夫人您受了伤,就擅自做主替您把了把脉。若在下所料不差,夫人您不久前刚生完孩子,但夫人您体质较弱,以后--以后--。”
青衣男子的话,令沈颜儿大吃一惊,他只替她把过一次脉,便已知她生过孩子,此人的医术,绝不在路大哥之下,这时,沈颜儿终于明白,他为何喊她夫人,既然生过孩子,那她,不是夫人,又是什么。
“公子有话,不妨直说。”青衣男子的欲言又止,使得沈颜儿心生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