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藤直直的望着他,已无法言语。
不知为什么,只是听着他的声音,就忽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安心感,连刚才的悲伤,也一下子被冲淡的许多。
“我从小都生活在谎言里,习惯了伪装和诈欺。”少年静静的看着她,继续道,“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在我母后面前,我不会说谎。”
说罢,他松开落藤,跪在画像前的金色锦垫上。
落藤这才回过神来,也忙跟着他跪下:“把一切都告诉我,好不好?”女孩的声音平静而认真。
开始,她对这一切并不关心,可是现在
她的心渐渐沉下,巨大的压抑使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整个脑海中都是少年清秀而漂亮的面孔。
他会对着自己很羞涩的笑,他会很认真的对她说要保护自己
可是这一切竟然都是假的。
花盏节前日,宫中人人都忙得不可开交。
此时的承晖宫中,却是这样一番模样:
“安公公!安公公!”
一座别致的小院内,几个太监站在院中的一间华美的屋子前,小心翼翼的敲着那扇镶着金环的大门。
这小院是前几日太子爷赐给太监总管安公公的宫中别居,说来也奇怪,自从这安公公住进着别居后,就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天天呆在房中,不知在干什么。
“安公公!安公公!”其中一个年龄稍长些的太监又喊道,“太子爷问你,早膳进得可好?”
半响,从门中传出一个闷闷的声音:“很好。”
“哦!”那太监应了一声,又道,“太子爷说,让你多出来走走,别老是呆在屋里。”说着将耳朵贴在门边,听屋里的动静。
此时,落藤正坐在偌大的屋中,神色之中带着几丝淡淡的恍惚。
她听到那些太监的问话,便有气无力的回道:“谢太子殿下关心。”
呆呆的趴在桌子上,看着眼前盘盘精致的糕点,样样都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但一点胃口都没有。
自从知道真相后,她整个人总是有气无力的,提不起半点精神。
“小乔乔骗我”落藤盯着眼前的餐盘,幽幽的咒道,“小乔乔竟敢骗我”
她随手从一旁的花台上摘下一朵秋菊。
“报仇不报仇”女孩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撕着秋菊的花瓣。
片片丝绒般的花瓣从她眼前落下,丝丝清芳缠绕在她的鼻间。
“果然还是不报仇。”撕下最后一片花瓣,女孩轻轻松了口气。
如绸缎般柔顺的黑发因为缺少打理而凌乱得披在她纤弱的双肩上。
她的脸颊小巧,肤色略略苍白,如雾般让人沉迷的大眼睛没有了往日晶亮的凝彩。
“什么嘛!”她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我根本就没有报仇的意思嘛!”
深深叹了口气,女孩无力的趴在桌子上:
“安子乔”
她眨了眨漂亮的双眸,幽幽道:“我好想你”
真的很想
“他是皇甫宵同母异父的哥哥”脑海中蓦地响起少年对自己说得话,“也是拓由秀嫁祸母后的有力证据。”
彼时是后宫之争最激烈的时候,崇帝虽喜女色,但真正宠爱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自己正牌妻子庒玉皇后,一个是位居贵妃之位的拓由秀。
庒玉的容颜似水般清晰晶莹,不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且德誉名满天下,为众人所敬仰。
秀妃则妖娆似早春桃花,娇艳而不落俗,明媚且不露骨,才艺虽不及庒玉皇后,但讨好圣心却自有一套妙法。
一个是善良高傲,对猥琐之事不屑一顾,一个却野心似火,任何下三滥的手段都使得出来。
这样一场不公平的后宫之斗,孰胜孰负似已昭然揭晓。
崇帝十七年,大渊史上最不平凡的一年,这一年,名誉天下的庒玉皇后突然仙逝,其原因,只有宫中极个别之人知晓。
“秀妃诬陷母后,说她曾与西域特使有勾结,且偷偷生下一子。”少年说这些话时,连睫毛上似乎都沾染着片片的落寞,他的手指紧紧的握着,声音低沉:
“父皇轻信了她的话,将母后和我,一起囚禁在这里。”
最后,庒玉被赐死,皇甫轩凭借机智,才险些逃过一劫,而那个偷生下来的孩子,便是小乔。
秀妃入宫未得宠之时,与一西域男子勾姘而不小心有了身孕,本来,这孩子是留不得的,但拓由秀忽得心生一计,为了避人耳目,她用回家省亲之名,在拓由家偷偷将这孩子生下。
“我母后的玉佩也是在这个时候丢的。”皇甫轩的眸子幽邃一片,“那时她并没有注意,也未曾想过,五年后,这块象征着她身份的玉佩会出现在一个小孩子身上。”
落藤静静的望着他:“只是单凭这点,就认定这孩子是庒玉皇后的了吗?”
“当然不止这点。”皇甫轩继续道,“那孩子年纪虽小,却有着异于常人的美貌,且气质举止,跟母后及其的相似。”少年的神色虽平静,却似乎汹涌着阵阵幽邃的暗涛,“整个大渊,唯一可以和母后的美貌相媲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