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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关于从一而终的讨论就这样结束了。后来某一天,跟莲一起在她的阳台上喝茶,提起那次我和嘉措吵架的事。学着嘉措说从一而终的口气,哈哈大笑,莲却是没笑的,她捧着那杯千篇一律的白水说,好好,你觉得从一而终真那么好笑吗?
你不觉得好笑?
我不觉得,好好,如果你爱他,为何不能从一而终?
问题是我现在爱他,以后不爱了呢?如果现在从一而终了,不爱的时候怎么办?
好好,男人遇到你是倒霉。你不是女人,你是妖精。
这话我爱听。
但是,妖精也想修成正果啊。比如“终了”!
我才不想“终了”。
你不是不想,你是无法把握他,对吧?好好,你如果爱他,就收敛一点,上岸吧!如果你不爱他,最好也别让他爱上你。嘉措是康巴人,你总该知道康巴人在西藏意味着什么吧?
意味着什么?杀人、放火,还是更凶残的恶魔?莲,你别吓我,什么样的男人我没见过。感情不在了,任何人都不能把我怎样。
嘉措跟你见过的任何男人都不一样。我第一次来西藏就认识他,很多年了。康巴人性子很直,这个“直”不能单从字面上去理解。今后你会慢慢明白的。
嘉措跟我说过你们是多年的朋友,原来你早来过西藏啊?不想再说我和嘉措的事,便问起她的故事来。总觉得这个女人交往越久越神秘。比如说,她会摄影,技术一流;比如说,她会藏语、而且相当流利;比如说,他认识嘉措,而且很熟……
来过,来了很多次。喜欢这个地方,没办法。
莲,你不会跟嘉措好过吧?我坏笑着看那个白衣白裳在阳光下压腿的女人。如果那样,我让给你。
你个神经。她白了我一眼,拿起凳子上的水杯,进屋接她的白开水去了。
嘉措住的小院子在冲赛康的一个深巷子里,光线不好,一天到晚都是暗暗的。我不喜欢住在那里,另外在仙足岛租了间房,三百块钱一个月,朝阳,十二平米左右,带卫生间。
交押金取钥匙那天,没告诉嘉措。我把屋子打扫干净,把卫生间刷了一遍又一遍,到莲那儿取了行李,在床上铺上熟悉的紫色碎花床单,同色的被套、枕头,让窗帘店来安了粉色的百闲地坐在田埂上,看着我温和地笑,那眼神里的宠爱,让我想起父亲。在我幼时,每每调皮捣蛋,父亲总是这样看着我,仿佛我不是浑身泥土的脏小孩,而是他永远的天使。
我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把手插在他胳膊里,一起对着层层的青稞地。这样的情景,让我感觉很温暖,很贴心。
如果这样能终老,该多好!
你出去旅游了吗?靠在他肩上,如老情人般地随意聊着。
办点事,我父亲的事。
你父亲也在西藏待过啊?
确切地说,他是我养父,在西藏当过兵,还在阿里待了很多年。他是个医生,我是他从雪崩中救下的孤儿。
你没有亲生父母啊?
雪崩时父母一起被埋。
哦,可怜的孩子。我拍着他的脸,如母一般。
可怜?一航转头看我,微笑着,儒雅地。有什么可怜的?我养父很爱我,我是他唯一的亲人,他把所有的心血都花费在了我身上,比起同龄人来,我是最幸福的了。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他老人家走得太早了,我想回报他都找不到机会。一航低垂着头,有些伤感的样子。
把手放入他的手心,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慢慢地,我再度跟一航变得亲近起来。嘉措不在的时候,我总是叫上他出游。曾经问过他的工作,他笑着说有人打理担心什么,养活你这妖精还是没问题的。一航从没问过我关于嘉措的事,这一点令我感激。一个成熟稳重的男人,永远不会让女人为难。喜欢跟他在一起时像个孩子般的无忧无虑。他如父亲般的宠爱,是我一直盼着一直需要着的。
嘉措是我的情人,我觉得“情人”这个词定位还是比较准确的。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激动、*,总能激起我内心深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