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仿效华阳夫人

“杀你的人，必定是魏国人，而且是你熟悉的人！”

“魏国人，我熟悉的人？”

王亮卖了一个关子，说到这里闭口不言，背着双手，示意龙阳君把他捆起来。

“太子殿下，你就不要再难为奴家了！”龙阳君急了，走过来拉着王亮的双手，强行把王亮重新按在座位上：“奴家虽不是君子，但是也不是出卖朋友的小人。殿下尽请宽心，只要有奴家在，魏国就没有人敢抓捕你！”

“请太子殿下知无不言，奴家洗耳恭听。”等到王亮坐好之后，龙阳君再次深施一礼：“请殿下告诉奴家，为什么杀我的人是魏国人，为什么会是我熟悉的人？”

看来有希望，田考分析的很正确，王亮紧张的心情松弛下来。

“君上，魏王现在还能起床理政吗？”根据自己所得到的消息，魏王增已经很久没有召开朝议，魏国几乎所有的事情都由龙阳君来发号施令了。

龙阳君脸上显出一丝怒色，旋即怒色变成悲哀，嘤嘤啼哭道：“大王年迈，已经三月不理朝政。若非奴家苦苦支撑，魏国早就乱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假设魏王不久于人世，他最想带到地下相伴的人是谁？”

龙阳君不答。因为他知道，若果魏王指定殉葬人名单的话，自己绝对是第一个。古代殉葬之风盛行，国王死后不但要用大量奴隶来殉葬，国王的妻妾，侍女，甚至子女和近臣都有可能成为人殉。在选择这一类人殉的时候，与死者关系的亲疏将成为最重要的标准。越是死者生前喜爱的人，越有可能成为人殉。龙阳君和魏王缠绵十几年，是魏王最喜爱的人，因此他难逃殉葬的厄运。

王亮继续发问：“假设大王感念旧情，免你一死，可是继任魏王又将如何待你？”

龙阳君还是不能回答。因为他更知道，一旦魏王增驾崩，太子魏假将会继承王位。十几年来，魏假一直在排挤自己，魏假的母亲姜王后更是对自己恨之入骨。到时候，自己依然难逃被杀死的厄运。

“敢问君上是将军吗，可以统领多少人马？你的食邑有多少户，可以组建多少私兵？”军队就是实力，有军队才有保障，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龙阳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因为他不是将军，从来没有带过兵。魏王虽然对他宠爱有加，那也只不过是对一个侍妾一样的宠爱，并不曾给他多少封地。魏王就是龙阳君的一切，一旦魏王这座大山倒了，龙阳君将会一无所有。

“君上为何不借此机会，亲任统帅，并且提拔一些亲信做将军，控制魏军，以图将来自保呢？”王亮盯着龙阳君的眼睛，大胆提出了自己的计划：“十万大军在手，进可以封侯拜相，退可以保命护家，放眼天下，谁还敢轻取君上性命呢？”

龙阳君眼睛一亮，一个新的希望出现了。龙阳君是一个文人，十几年来只知道想方设法讨魏王欢心，只知道花费重金贿赂朝中重臣，却从来没有想到过把自己打造成一个统兵打仗的大将军，以十万雄师胁迫魏国君臣，延续自己荣华富贵的一生。

可是很快，龙阳君的目光又黯淡下来：“可是奴家不懂带兵，万一打了败仗，岂不是弄巧成拙吗？”

王亮大笑：“君上此言差异，试问帅军北上，将会和谁发生战斗？”

“当然是你燕赵联军。”龙阳君想都没有想就脱口而出。

王亮再笑：“强秦再侧，韩国灭亡在即，燕赵大军自顾尚且不暇，怎敢主动和魏国开战？君上大军北上，一来可以胁迫赵国，二来可以迷惑秦国。届时我将以燕魏联盟为条件，再次胁迫赵国，令其签订盟约。燕赵魏三国联盟，足可以吓退强秦。而君上促成三家联合，可谓立了一大功，这难道比打了一场胜仗逊色吗？”

王亮来大梁的时候，计划是让魏国保持中立，可是谈话到现在，王亮心中已经开始酝酿一个更大胆的计划――扶持龙阳君登上魏国权利的巅峰，促成燕赵魏三国联盟。一旦三国联盟成功，秦国统一天下的大好局面就会被打破。秦国面对这样一种局面，所能选择的出路只有两条，第一，调整进攻方向，舍弃三国联盟，攻打没有加入盟约的齐国或者楚国。第二，联合齐楚，对抗联盟。

无论秦国采取哪一种策略，战争的走向都将和历史记载的大不一样。

或许，三国联盟可以支撑十多年不被强秦所灭。而十多年后，雄武的秦王嬴政将会撒手人寰。到了那个时候，无论是胡亥还是扶苏继承王位，都不足为虑了。

然而龙阳君听了这些话不但不为所动，脸上反倒出现凄然之色：“太子殿下好计策，可是和奴家又有什么关系呢？大王已病三月，不出两年将撒手人寰。到了那个时候，纵使奴家手握十万重兵，焉能夺魏氏而自立，留下千古骂名？”

真是妇人之仁，当年三家分晋的时候，魏王的先祖都不怕留下骂名，现在龙阳君取魏氏而代之，他竟然有这样一种愚忠的想法。不过，王亮并不担心这一点，因为他心中早有了另外的计划。

“君上所担心者，无非是大王过世，太子即位，届时君上依仗尽失，命将不保而已。然君上今日权倾朝野，又深的大王宠爱，何不废掉太子假，立一个与君上亲近的人呢？”

龙阳君凄然摇头：“奴家在大梁十几年，得罪了大王所有后宫，他们的子女焉能助我？”

事实上正是如此，龙阳君恃宠而骄，魏王后宫中所有女人都对他恨之入骨，魏王的子女也都把他当作蛊惑魏王的妖人，都恨不得杀之而后快。在大梁，龙阳君的确找不到一个可以亲近的王子。

可是大梁没有，并不代表别的地方也没有。王亮微笑道：“君上难道忘记了，大王还有一个九公子魏封啊！”

“魏封？”龙阳君充满了迷惑：“有倒是有这么一个人，可是魏封十一岁入质齐国，至今已经一十九年，他与奴家并不相识，如何能够助我？”

“君上难道没有听说过赢子楚和华阳夫人的事情吗？华阳夫人可以因为义子而贵，君上为什么不仿效之？”王亮双眉一挑：“如果君上信得过我姬丹，姬丹愿往齐国，迎公子封回归。”

秦安国君做太子的时候，最宠爱华阳夫人，和当今魏王宠爱龙阳君一样。华阳夫人担心自己年老色衰，受到安国君的恩宠会越来越少（以色事人者，色衰而爱弛。），于是接受吕不韦的建议，认远在邯郸的赢异人为义子，并想方设法让安国君册立赢异人为太子。后来赢异人成功当上秦国国王，华阳夫人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秦国的太后，完成了身份完美的蜕变。

魏封的生母早死，因此他在齐国作人质二十来年都没人想到要把他接回去。现在的魏国，龙阳君在魏王面前说一不二，如果龙阳君能认远在齐国的魏封为义子，魏封一定会感激涕零。将来龙阳君再在魏王面前吹吹枕边风，把魏封从齐国接回来，并进而说服魏王废掉太子魏假，立魏增为太子。如果事情成功，龙阳君就会和华阳夫人一样，继续保持他的荣华富贵，而不必担心被魏假等人强行推入魏王增的坟墓殉葬。

这个计策可不是王亮想出来的，因为他根本不知道魏王还有一个儿子在齐国作人质。事实上，即便是在大梁城，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寥寥无几。毕竟将近二十年了，从来没有人提起过把魏封接回来。

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是田考，他自己本来就是齐国人，所以对齐国的事情了解的比较多，但最重要的还是田考对龙阳君的担忧。田考早就看出来了，一旦魏王辞世，龙阳君的生命就岌岌可危。因此一直以来，田考都希望龙阳君能够放弃魏国的荣华富贵，到下都城去隐居。然而龙阳君感念魏王增的旧情，不忍在他没有死亡之前就抛弃他。可是任何人都知道，一旦魏王死了，龙阳君再想走就来不及了。

因此田考思索多年，终于想出了这样一个认义子的方法，这一次本来计划亲自对龙阳君说，无奈中途发生巨变，只好委托王亮说出来。

龙阳君是一个聪明人，当他听到华阳夫人这四个字的时候，立刻就明白了其中的玄机。可谓一语惊醒梦中人，龙阳君大喜：“姬丹太子，奴家想到了！”伸开双臂，就扑向王亮。

救命啊，怎么这个人妖动不动就往人身上扑啊！王亮左右为难，不知道是应该敞开胸怀任其搂抱呢，还是马上向后退，躲在大树后面？

“啊！”一声惨叫，龙阳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是宝剑在手，刺穿了一个侍女的胸膛。龙阳君撒手仍剑，纵身一跃，捏断另外一个打算逃走的侍女的脖子：“丹太子殿下，你持一断臂来见，奴家斩两个首级作答，怎么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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