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了?”安爸的声音低下来。
她摇摇头,开始收拾碗筷。
“他总是这么晚才回来?”安妈接着问,“还是说到了这个时间没回来……一般就不回来了?”
“怎么会不回来,不回来他
睡哪儿,”安佳盈笑了两声,“他肯定在谈事情,上市被缓,爸你懂的,怎么可能一两个会,一趟差就解决。”
要怪,就怪她近几年的生活总是太巧吧……
安爸不同意,“我也不是不理解,总不至于一个电话一个解释都没有,被隔离拘留了不成!”
想见帅女婿的安妈虽不甘,在这种情况下终还是决定做个和事老,对醉心事业的创业小青年表示支持,于是解围道,“那再拿张照片来让我们看看,就算见过了吧!上次就扫了一眼也没细看……总还有机会的——下次他再这样就休了他!”
安佳盈如蒙大赦,赶紧去手机里翻找,翻了半天才想起来从来没在手机里放过。
只能转进卧室,去床头柜里拿了张他的一寸证件照出来应急。
哪知生活果然是太巧了,巧得安佳盈只想吐血。
安妈拿着只看了五秒,立刻大叫,“这不是撞我们车的那混小子吗!”
进门的时候,两人倒是说起过在机场高速收费口前跟人狠擦了一下,没想到竟这么巧,居然就是方齐。
安爸还一边换拖鞋一边感叹,“你们这一代啊,都以为路是自己家开的,走上去从来看不见别人,开着车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什么,真是愁人……”
提到此事,三人各有所思地陷入沉默。
良久,安妈叹了口气,“总之我们也见过一面了,你也别催他了,这肯定是公司有事。我们这就走了,下回让他跟我们视频请罪就行了。”
安佳盈却像没听到似的,问,“爸,你们从哪儿飞过来的?”
“e市,远郊爬山去了。”
“……”果然,“爸,妈,其实……你们应该是坐一班飞机回来的……”
约的是今天见面,每天从e市到s市只有两班飞机,早晚各一班。
安爸来了兴致,“他去e市公干么?……那边除了养貂好像没什么其他产业。”
……难道除了照片,方齐的任何资料,她都没跟他们交代过?
算了,反正他们貌似也没想着问。
“爹……那儿的貂场就是他们公司的……”
“制貂皮……”安爸舒了一口气,眼睛一瞪,“最近很火的那个,上不了市的什么实业不会是他们公司吧?”
“就是……”
安爸与安妈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之前还说这公司有点儿意思,创始人看着跟你差不多大,留美商科出身,居然回来踏踏实实搞实业,小小年纪抵得住虚拟经济的诱惑,不简单。”
……爸您过奖了,本质就是一个不满足于父业的富二代和一个玩基金玩腻了的工作狂……
说到这儿,安爸一拍大腿,“
行,女婿有出息,咱不拖人后腿,走了!”
安佳盈无奈地看着两人没见到面还圆满而归的样子,真是好气又好笑。
他们到底关心什么?
是他对她好不好,还是他是不是一个出色得足以她仰视佩服的人?
在这样的家里,她学会了独立,自强,坚韧,进取,却无论如何也学不会——爱情。
不是她慧根太浅,而是无人可师。
她开始明白,为什么人在亲情、友情之外,也需要爱情。
不同于儿孙满堂,不同于知交遍天下,在那片世界里,只要一个人,就能提供所需的一切——另外两者无论如何也提供不了的一切。
奇怪,方齐在的时候,她总是似懂非懂,一知半解;他这一走,她倒是醍醐灌顶,融会贯通。
心底叹一口气,把父母送上车,微笑着目送他们远去。
希望下次,能有个圆满的团聚吧……
【也许生活的珍贵,就在于很少有机会下一次。】
虽然父母都没对方齐的失约深入追究,甚至表示理解宽慰,但她不想自欺欺人得过且过。
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如果她愿意努力想想,应该就是出差回来再次见到他开始的。
每个人都可能有过类似“第二只靴子”的经历,指楼上的邻居,把一只脱下来的靴子狠命摔在地板上砸醒了熟睡中的你,之后第二声巨响不如约而至,你便不敢再睡的尴尬之境。
那种战栗的心情,与其说是怕,不如说是盼。
盼一个了结,之后便有安眠。
也许正是出于这个道理,收到童悦照片的那一刻,安佳盈才会平静得自己都难以相信。
她甚至怀疑,自己从答应方齐开始就在等这一刻,来证明自己之前一直坚持蔑视爱情,珍视自我是完全正确的,因为爱情本来就是善变不可信的,无论是谁的爱情。
她甚至能从那个女人的侧脸判断出她应该是白芯,因为在弘齐实业网站上看过。目光还在两人的穿着神态上逡巡了半晌。
然后才在童悦追命般的电话铃声中出门打了个车,一边安抚着想要替她捉奸的小老板,一边极有耐心地看着司机找回84块零钱。
挂断电话,甩上车门,她在店门口站了一会儿,蓦地笑了出来。
这小妮子还是沉不住气。
一个跑到老婆历史最长的闺蜜店里,和另一个女人单独吃饭的男人会怕原配找去么?
甚至,他可能也在等她出现。只是这份等待实在太恶趣味,单独请她来吃饭还差不多。
所以她这个不被忌惮的原配应该听之任之默默消失呢,还是把上次没删除的离婚协议再打印一份带过来?
过犹不及,好像这两种都太极端。这些太绝尘脱俗的方法,以前她得心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