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前,陈韵才通过昏黄的灯光看清他,不禁皱了眉,他是怎么了,面色这么难看,比自己这个躺在病床上都好不了多少,“你怎么了,忧心忡忡的样子,别搞得我好像得了绝症似的。”
“……”白述没有接话,仍旧沉沉地看着她,有些话该怎么说呢?
陈韵略感惊讶:“不会我真得得绝症了吧。”
“没有……”白述摇摇头,“你……怀孕了。”
“呃……”陈韵先是一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怀孕这两个字跟自己会有什么关系。两秒钟后,当大脑接收到这个信息的时候,才觉如遭电闪雷劈。
她轻轻抚上肚子,“我怀孕了?”平坦的小腹里此时正在孕育着一个新的生命。虽然她还感受不到他的心跳,但确实是存在的,属于他和她的。
“是的,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了?”陈韵愣愣的重复着白述的话,犹不相信。
从昨夜到现在,不到二十四小时的一天,经历了重重打击后,在最后一刻,老天竟然给了一个她莫大的惊喜,是这个深沉而寂寥的夜空里,最亮的那颗星星,转瞬间就照亮了她整个人生。
她终于明白什么是劫后余生,什么是喜极而泣。命运并没有亏待她,只是翻云覆雨中让她经历了寒苦,也收获了这片荒土上最后一朵希望之花。他是她的生命之树,又给她带来了希望之花。他从未远离,他一直都在。这一刻,她竟觉得自己有了无穷的力量,她要担负起一项伟大而艰巨的责任,她要开始为肚子里这个尚未谋面的天使撑起一片天地。
“你没告诉我父亲吧?”陈韵好一阵才平息胸中的激越,问道。
“没,我谁也没说。”
“那就谁都不要说,我父亲那边我亲自去说。”
“包括梓良?”
“嗯。”
“他现在估计刚下飞机,这个时候打电话给他,搭下一班飞机还来得及。”白述还是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明,“他是孩子的父亲,他有权知道。”
“他回来有什么用,难道再去求我父亲吗?求他别让我打掉这个孩子?若我父亲执意呢?那我们俩就什么都不管去私奔?我不会的,我不想他背离他的仁义礼智,我不想他父母对他失望,不想你们对他失望,不想对手对他失望。如果他那样做了,他就不是李梓良了。”
“可是你要怎么面对你父亲?”
“破罐子破摔,再怎么说我也是他女儿,我坚持要保下孩子,他也不敢怎样,弄不好就是一尸两命。”
“可是你还没毕业,你破罐子破摔,那学校就都知道了。”
“哼!我父亲那么要面子的人,他不会让我损了他的清誉的。”
“呵……”白述今天第一回轻松地笑了:“别人都说一孕蠢三年,你倒好,脑子反倒越转越快了。”虽是打趣,然后他还是正经地说道:“虽然s市少了梓良和小宸,但还有我,有什么事别老是一个人扛。”
“嗯!”陈韵点点头,鼻子酸酸的。
“哎呀,从来没说过这么矫情的话,不行,我得认个干儿子或者干闺女。”白述开始活跃气氛了。
陈韵一声轻笑:“好。”
“这回可得气死梓良了,我比他还早当爹。”白述说完便知说错话了,小心的看了眼陈韵。
陈韵不以为意,反而正经地说道:“小白,你的事我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希望你不要像我和梓良这般蹉跎。”
白述自嘲一笑:“陈韵,她不会知道的,所有的深爱都是秘密,于你于我于梓良,都是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五章春风十里阳关三叠第一回雁南
我在雁南,你在雪北。
2006年,香港,赤鱲角机场。
一位年轻的女子,t恤牛仔裤一身轻松的打扮,正从机场走出。脸上架着宽大的墨镜,白皙的皮肤在阳光下玉润透晰,高高束起的马尾绷紧了每一根发丝,要是忽略她怀里的孩子的话,可能显得更加年轻。
陈韵此时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拖着行李,站在人流密集的机场出口。周围的嘈杂似乎惊扰了孩子的美梦,只见原本依偎在母亲肩头的宝宝睁开了惺忪的睡眼,搼着小手揉揉眼睛糥糯地说道:“妈咪,我们到了吗?”
陈韵亲亲儿子粉嘟嘟的脸蛋,咧嘴一笑:“嗯!”
摘下墨镜,陈韵深吸口气——新鲜的空气,新鲜的人,新鲜的生活,一切即将开始,激动和兴奋的心情无语言表——是的没错,她终于离开s市,来到了香港,开始她新的生活。
三年前,在她一哭二闹三上吊使尽各种手段后,终于得到父亲的妥协,同意她休学一年把孩子生下来,条件是她从此不再踏入陈家,而孩子的存在决不能让陈家之外第二个人知道。
陈韵欣然接受,当天晚上便从s市消失了,整整一年没露过脸。连徐天霖后来都控制不住的去陈家问过,但都得不到答案。其实当天夜里她搭乘最后一班列车来到了清阳镇,陈母见到她的那一刻,便什么都明白了。
十月怀胎,一朝分娩,在乡镇简陋的医疗环境中,陈韵可以说是拼了性命诞下一子,取名“念”字。
半年后她重返学校,而陈母也辞掉了工作陪她重新回到了s市。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不久后陈韵就被父亲召见了一回,父亲归还了她的公寓钥匙,并且承诺继续供她念完大学。陈韵欣然接受了——这是她该拿的。
回来后她没有问母亲为什么父亲突然松口,有些事是他们那一代的恩怨,做小辈的不好插嘴。
陈韵回到s市便第一时间联系上了白述,白述立即吵着要见干儿子,被陈韵一个没门给踹了回去。
通过白述她也了解到了s市现在的情形,听说她离开没多久,徐天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