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斜眼瞟了她两眼,看到她那副表情,有些厌烦。全然不顾她的感受和想法,继续冷冰冰地说:“现在同居的人多的是,甚至*之类的也多如牛毛。我们之间发生的关系,都是你情我愿的。我没有强迫你,这点你应该清楚,现在怀孕了,只是我们没有采取积极的避孕措施。如果仅仅因为怀孕就把你我强拴在一起,那是不会幸福的。这个道理,我想你应该明白!现在最明智的处理办法就是把孩子打掉,去做人工流产。”
菊香茫然地听着他说的话,仿佛他说的都是外星语。她只知道自己是全心地喜欢他,期盼着他下班回到她的家,喜欢天天看他大口大口吃她做的饭菜。喜欢看他满足地泡脚,喜欢他说些厂子里的鸡毛蒜皮,喜欢他的笑,他的每一个表情,特喜欢他唇动的形状。
今天,菊香不喜欢他的冷冰冰,非常讨厌他说打掉孩子。可她对他却恨不起来,看着他的冷眼,反而觉得有些害怕,很低的声音说着心里话:“我喜欢孩子,我不想打掉他。”
他听了,语气坚决地说:“我说打掉,就去打掉,如果你要坚持,那后果你自己承担,我不负责任。”他停顿下来,想了想,语气软了下来,叹了一口气,说:“你还是打掉的好,我可不想你没有结婚就带着个孩子,那你以后怎么嫁人?不为我,也为了你自己,为了你今后的生活,你还是不要一时糊涂!趁现在还早,打掉就完事了,对身体伤害也小些。后天就星期天,我带你去吧!就这样说好了!”他不容她有反对之词,自作主张地安排着。
菊香听着,纵使有一万个不情愿,却没有更好的理由拒绝他。她坐在沙发上,愣傻傻地发呆。连胡志军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
晚上,胡志军没有回来。只打电话告诉她,说有事回父母家去了,让她别煮他的晚饭。她挂了电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直到深夜,只感觉胸口压抑的难受!她开始有些恨自己的一厢情愿,恨自己的傻!开始相信别人说她傻,觉得自己确实傻,要不然也不会自作贱地送到他的身边。她在脑子里无数次地问自己“我该怎么办?”可怎么也想不出合适的理由。时间在嘀嗒声中走过,不自觉地天亮了。
菊香还靠在沙发上,正在费尽脑子想问题。这时,妈妈打来了电话:“菊香,还有半个月就过年了,你明天白天有空吗?”
菊香也正愁没个说话的人,想着白天也没事,便答应着说:“是啊,有空,明天去干什么?”
妈妈说:“去买些糖果,瓜子花生,再去批几件苹果,梨子,买几捆甘蔗。现在买便宜些,到了年边几天就会贵多了。你和小胡谈得怎么样了?有空也一起回来看看,吃顿饭,大家认识认识。”
菊香一听到她问起胡志军,心不自觉地痛了一下。语调恹恹地说:“认识他干什么?”
妈妈觉得她话里有话,担心地问:“你们吵架了吗?你自己不是说他很好嘛?不抽烟,不喝酒,还会关心人。你们怎么了?你应该没吃亏吧?”
菊香知道妈妈的意思,她说的吃亏就是被男人亲了嘴,要了身子。这是她们原来在家闲聊时用吃亏形容女人和男人发生关系的词。现在听到这个词,才深深体会了作为女人吃亏的痛苦含义。她喃喃地半天说不出话来,却把妈妈给急坏了,在那边焦急地问:“菊香,你说话呀!你是真的和他那个啦?”
菊香听了,泪水止不住地流了出来,把鼻腔给堵塞了,良久抽泣着鼻子说:“妈,他说要把孩子打掉!我该怎么办?”
“什么?打掉孩子?你怀孕了?”妈妈惊异地问,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继而生气地说:“我都提醒过你,千万不能吃亏!你怎么就没记住?都那么大的人了,现在可苦了自己吧!”
菊香没有了还嘴的勇气,都怪自己错了,忍不住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妈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对她说:“那你回来吧,我和你兄妹他们合计合计,给你想想办法。你尽快回家,别一个人呆着傻想了。有什么事还有妈妈和哥哥弟弟妹妹在呢,我们帮你出主意!”
听了母亲的话,菊香觉得轻松了许多,用手纸擦干净眼泪鼻涕。对母亲说:“我就过来,有好久没回家了!妈,你还好吗?”
母亲大声说:“好,好着呐,只要你们好,我就好!挂了啊?我在家等你过来。现在才九点不到,过来,我们去那边水库买些鱼,炕成干鱼腊鱼,过年吃。”
菊香答应着,挂了电话,拿了皮包,穿了一双运动鞋,便回家了。
再说胡志军也还是有些害怕,毕竟是太熟的人,得罪了,不好。今后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自己也不能只顾自己的想法,觉得这事还得问问父母的意思。
晚上下班回到父母的家里,胡志军看到妹妹一家三口来了,还有弟弟和女朋友在电脑房玩电脑。也就闭嘴,暂时不提。
母亲见他回来,神秘兮兮地把他叫进房间里。她关上房门,小声地问:“志军啊,我今天特地到菊香那个村去打探问询。他们告诉我,这个菊香从小烧坏了脑子,人有些呆傻,心里不清楚。你和她交往可也要好好观察,考验考验她的智力,她真是个傻子,那还谈她干什么?”
胡志军听了母亲的话,仔细回想曾经交往的场景,她说过的话。他紧皱着眉头,眨巴着眼睛,对母亲说:“好像不傻呀?只是没什么文化,说话很直,不太会拐弯抹角。人却是很善良的,很贤惠!”
母亲听他这样评价,犹豫着,觉得可能是别人故意使坏,但又怕是事实。规劝着说:“那你还是要多了解熟悉一下,别人也不会凭空瞎编的。只要人好,我们也没有意见,毕竟是我们本大队的。到时她也可以分门面,生活也不会比你前头老婆差。”
胡志军本来还想说菊香怀孕的事,经母亲说她傻这一事,一下给暂时忘了。两人走出房间,妹妹凤娇从厨房端出了饭菜,喊着:“吃饭了!快点,大家吃饭!”
看到满桌的饭菜,胡志军想起了菊香。今天这么多人在,也不好把那怀孕的事当着大家说的,那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今晚的话特别少,只顾一个劲地吃饭。
胡凤娇看了,觉得哥哥有心事了。好像听母亲说,菊香专门到哥哥的厂门口不远处租了房子。觉得菊香还是特开放,能追男人到这个程度,精神可嘉。看见没人在近旁,不由得笑问:“老哥,她追到你了吗?”
胡志军看着她那笑脸,厌恶地说:“都是你害的,看着你就心烦!你给我滚远一些!”说完,低头吃饭,不理睬她。
胡凤娇觉得自讨没趣,悻悻地走开了。心里也不好受,自言自语地叨念:“凭什么冲我发火呀?我也只是介绍认识认识!成不成还不是你自己的事?”